☆、第155章 空间

会议议题只有一个,但相关的分项内容特别多，每个座位前都弹出一个虚拟屏幕,一列列的文字和数据跳出来。事态的发展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会场内的人斡旋,议事进程非常快速,通常一个小项只进行三个主干问题咨询,只要求相关人等回答行或者不行，下面的工作魏先生却是不管的,他只负责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当进程进入重大决策或者行动的时候，环绕在最前排的几个座位上才有人开始起身交流。

姜静流自认是来打酱油的,关注会议的议程多过内容实质的本身,更不用说这里讨论的大部分内容她基本上听不太懂，太多关于各个负责不同事务家族之间的协调,为战争而准备的各种物资调派，舆论控制，能量流向，商品链条，经济政策以及最重要的队伍结构调整等等，她很勤奋地打着小抄，将屏幕上弹出来的各种内容一一记录到自己的联络器上去。由于权限的原因，许多的表格图文资料无法下载，姜静流只得对着屏幕叹息，如果鸠雀在......他会有非常规的办法让她得到想要的。

一想起鸠雀，姜静流就有点发呆，单手撑着下巴，眼睛无意识地望向屏幕上的魏先生，待回过神来，已经是会中休息时间，大部分人急匆匆拿着资料四散开去找自己的人商量对策，发布命令。

姜静流惊了一下，捶捶额头苦笑，九天起身伸了个懒腰，姒元体贴道，“姜女，隔壁有专属的休息室，你是该补充一些水分和维生素了。”

姜静流也有点累，跟着姒元走向专属通道，石龟仔仔细细收好元女的牌位后面，一边和九天说话，这两人在太空内打了几个月，对对方的思维模式和行为熟悉得很，可以算得上不是好朋友的熟人了。

休息室的装饰和控制室截然不同，抛弃了方正、冰冷和高大上的风格，走的小温馨路线，地板和墙壁都是非常柔和的色彩，搭配了一些碎花的软装饰，又有一圈柔软舒适的沙发围着一个懒洋洋的布茶几，姜静流很喜欢这种感觉。

饮料和点心上得很快，姒元又放了些轻柔的音乐，打开自然散发水果香味的精油灯。

姜静流填饱肚子，看看手腕上的时间，估摸着希光他们的工作完成得差不多了，道，“我暂时先去一趟工作室。”

姒元道，“请稍等，魏先生想要再次和你谈一谈。”

自归元回黄泉，姜静流第一次见到魏先生，他带着玄女的邀请信请姜女至西极为边区加固最重要的太空防御点，魏先生将这个要求上升到星际防御的高度，并承诺向姜静流全面开放边区的技术，这对她有非常大的诱惑力，所以她来了。

姜静流相信，第二次见面，并非毫无意义。

魏先生来得匆忙，侍者推开大门，银色的身影便一刻不停，省去寒暄的时间，他略向姜静流躬身致意便坐到了姜静流的对面。姜静流略微调整半躺的身体，端坐。

“姜女的防御体系几天内能够全部完成？”魏先生将塑胶屏幕坐在茶几上，调出数据资料。

石龟好奇围过来看，对屏幕上的画面很有兴趣，魏先生非常识趣地点开画面，汹涌的兽潮从空间裂缝内喷涌而出，充斥整个屏幕。石龟哇哦一声，“许多年没有看见过如此壮观的兽潮了，真是......看来外域沉寂太多年，让这些野兽日子过得太好了。”

魏先生又点出一张星图，密密麻麻的亮点快速在星系之间移动，“这是外域检测到的高能反应区，所有这些区域内都即将发生或者正在发生兽潮。他们的运行轨迹非常简单，遍布整个异能量裂缝区域，从各个方向向兆丰和边区进发。以他们目前穿越亚空间的速度推算，抵达第一防御星链的时间最多只有三个标准星际日。”

姜静流向黄泉所在的方向看去，幸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三天？完全足够了。”姜静流对这个非常有自信，“如果不是参加这个会议，或者今天晚上就能全部完成。”

魏先生微笑，“看来是我设想不周，打扰姜女了。”

“不，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非常有意思。”姜静流好奇，“每次打仗，都会开这样的会？”

“当然不是，这只是战前准备而已。一旦战争开启，各个主帅具有绝对的权威，战场瞬息万变，没有任何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些沉闷的杂事上。”

石龟赞同道，“其实打仗才是最自由的生活，不要忘记最高目标之外的一切，你都是自由的。”

“你们看起来都非常期待的样子？”

几个男人含笑不语，似乎立刻找到了沟通的基点。

魏先生消去兽潮的画面，调出外域的星图，零星的几个流放星系在黑沉沉的太空中孤单地旋转着，“这一片外域几乎等同荒漠，资源稀少又充斥各种不稳定的力场，另外一面临近兆丰被空间锁锁死，第七星域的人不会选择走这条路。”

“听起来我很安全。”姜静流并不那样认为。

“不！”魏先生立即否认，“这是我们最后的回旋区，为了减少战争中的损耗，我们会尽量将人引至这一大片区域。”

姜静流手敲敲沙发扶手，“我能拒绝吗？”

“到那个时候，情势不是你一个人的意志能够左右的，旺盛的求生欲会让流民和战争难民自然地找到你，与其到时候手足无措，你现在就提前将准备工作做好。”

“需要我做什么？”姜静流正有此意，虽然有归元这样一个庞大的能源库备用，但人少一切计划都是空想。

“整合星链，排布防御链条，布置太空据点，开辟航道......”

“我的能量系统，不需要航道。”

“很好！”魏先生表示赞扬，“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完成西极防御体系之后，劳你奔波回外域开始一切。”

“我需要人！但凡技工、技师、机械师，一切拥有一技之长的人。”

“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魏先生双手抱胸，“我支持了内域的一场小活动，现在已经开始收获了。只要你能解决一个我的问题，你的问题便不是问题了。”

“先生请讲。”

魏先生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水晶瓶子放置在茶几上，质地优良的水晶被磨成线条优美的长颈瓶，内里一汪淡绿色的液体被灯光照射，发出宝石一般的色彩。魏先生打开瓶子，自然的芬芳味道散逸出来，他肯定道，“姜女，我希望你能够向我们无限量提供这样的药水。”

姜静流定定地看着魏先生，魏先生回以微笑。

不必问，姜静流几乎百分之百确认这个玩意来自姬太。

“先生既然有稳定的渠道收购，何必再找我，我不做夺人生意的事情。”

“不，这个药水不完全，内姜的人还做不出完美的基因药水。而且，关于民生和战事的资源，我不会交到一家手上，内姜已从我手中获得重要武器供应商的位置，自然就必须放弃涉及民生和政治的议题。我向基因病区承诺，但凡能够冲破监察会封|锁线的船，只要抵达边区，便能够无偿获得基因药水稳定病情。这个消息早就在整个第五星域流传，目前，从各个航线蜂拥而来的人群正在路途中，想想，里面有多少你想要的人才？”

姜静流拣起水晶瓶，合上盖子，双眼微眯，“你们费尽心思搞社会运动，动摇监察会统治的根基，最后占便宜的是我？魏先生，你相信有天上吊馅饼的好事？”

“如果是你的话，监察会不会赶尽杀绝。”

姜静流一嗮，魏先生笑，“姜女和兆丰的安宇执行长关系密切，而且私下又有交易，想必在这件事情上早有默契，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石龟摸摸下巴，“啊！”

魏先生摊手，看吧！

“扶植一个新势力和边区对抗，对监察会是非常合算的生意。”姒元道，“安执行长自会睁只眼闭只眼。”

“唔！我也觉得挺不错！”石龟举手表示赞同。

姜静流将水晶瓶收起，似乎不同意不行了！

魏先生非常满意交谈的结果，起身，“休息时间结束了，要进行下面的议程了，姜女，我先行告退！”

姜女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魏先生起身出门，侍者开门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什么，转身道，“姜女，你看了我们新获得的行星级武器模型了吗？”

姜静流摇头，魏先生指指留在茶几上的屏幕道，“资料在终端上，你有查看的权限，有空的话可以看看，非常有趣！”

石龟比姜静流更好奇，捞起屏幕搜索资料，查询到日志目录，找到行星级武器项目点开，跳出一个权限框，石龟很自然地向姜静流伸手，姜静流摸出自己的卡片刷了一下，页面弹开，一个3d视频跳出屏幕充斥房间。

虚空中演绎模型，一颗以兆丰行星资料构建的星球漂浮在空中，星球之下是一个极小的光点，光点逐渐放大，一个以盛放的玫瑰花造型的太空堡垒出现在几人眼中。堡垒飞快接近星球，花瓣部分脱离花萼飞出散成一个个古朴的符号构件，在半空中一一组合，清晰的金属碰撞声中，一把利剑直指星球。剑的表面浮现金纹，怪异的符箓缠绕，剑挟带无匹气势冲向星球。

石龟唔了一声，“行星之力庞大无匹，单纯依靠蛮力劈斩，能量耗费太大了吧？”

姜静流双眼一眨不眨，剑刺向星球，几圈模拟星球防御的结界被刺穿，剑深入大地。

“就这样？”石龟有些失望。

“还没结束！”姜静流敏锐地感觉到了能量流动。

剑尾处，无数金黄色的能量线射出，连接虚空中的花萼部分，花萼似乎开始膨胀，结果，空间震荡，能量场快速流动。

“这是什么玩意？”九天也好奇起来。

金色光芒日盛，星球在震荡中大地翻起无数裂缝，整个星球似乎碎裂成为几大块，空间裂缝和失控乱流缠绕，边缘几乎出现黑洞的能量反应。花萼越加庞大，一个旋转的黑洞从花萼出口处生长，似乎有极轻微的果实爆裂声，花萼迸射开去，碎裂的星球被分解成物质吸收入黑洞中。

“我不相信他纯靠机械和技术手段掌控黑洞和时空乱流，这不现实！”姒元眉头微皱，“这是整个监察会科学史上无法解决的两大难题，延伸出来的几十个学科毫无进展，怎么可能......”

“还没完！”石龟倒是冷静下来了。

黑洞吸收完毕星球碎片，原本星球所在的位置能量场快速平衡下来，花萼慢慢合拢，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花瓣重新回到花萼上，一朵庞大的玫瑰花占据星球的位置，缓缓绽放。花蕊处，一个极小的白色光球出现，随着时间的变迁而长大，光球内一片小小的绿色如新发的嫩芽，无限娇嫩。

“那是什么？”

“这是空间！”姜静流闭一闭眼，“这是每一个女种自出生起便被女神赐予的空间。”

☆、第156章 绝对防御

下半程的会议姜静流只旁观,耳朵里听着会议内容,脑子里却在琢磨姬太搞出来那玩意儿的原理，想得脑仁儿发痛却还没办法解决里面的几个难题，会议结束的时候她在座位上发呆，姒元和九天不好打扰,干脆和另一边的石龟八卦各种陈年旧事。

姜静流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为某些人眼中的焦点，想得入神的时候手下忍不住模拟出几个小符阵,符阵在她掌心打着旋儿发光，待到阴影遮挡了虚拟屏幕才回过神来,抬眼便见崔女站在一边。崔女眼神倨傲，上下打量姜静流,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甩开男子递过来的大披风,扬长而去。

姜静流疑惑地看向姒元，姒元耸肩，冲侧面点点头，姜静流看过去，却是老熟人安女走了过来。安女面色虚白，中气不足，连走路都有点摇晃的样子，管伯搀着她，她走近，有点忌惮地看向姒元，这才向姜静流打了个招呼表示欢迎。这姑娘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第一次见面的活泼之气和生命力，仿佛被抽干水分的草枯萎倒伏，即使在这样的状态，安女也坚持着将身边的几个男女向姜静流引荐，并递上了好几份的请帖，关于安家在边区所属的势力范围内的商会等等事务。

铁家的女人走过的时候，姜静流已经从疑惑的状态抽回神来，待见过全部玄女座下的附庸家族后，心中大概有了底，面对毫不掩饰的小团体抗拒她除了稍微有点惴惴不安，心里想得最多却还是——怎么满足姚启泰的要求，把这些附庸家族一一搞死？

姜静流把玩着安家的请帖，一边塞入空间，一边道，“我去看看阵眼的状况，下面如果有不是很重要的议程，就不要通知我了。”

姒元颔首，石龟却非常好奇，“能容许我旁观么？我对能插|入归元星核的能量体系非常好奇呢，伏波收了你的那样武器研究，我说借出来看看他也不容许。我保证不携带任何记录仪器，不使用，不外传，如果姜女不放心我们可以立誓约。”

姜静流侧头看石龟，石龟倒是一脸坦荡荡的表情，“我很好奇，你的能量系统似乎和魏先生展示的行星级武器有关系。”

姜静流想了一下，“可以！”

姒元和九天对视一眼，也很不客气地跟了上去，姜静流未出言阻止，道，“我倒很是希望你们帮忙推广能量系统，大家共同开发研究，说不定能找出解决目前面临的难题的解决办法。”

一行人抵达目的地，姜静流拉开阵眼的大门，满室彩色的能量光芒冲出来，映得几人的面孔五颜六色，姜静流拨开飘到她面前零散的符文，踏入其中。六个分部的符阵均只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样子，春水和春末小小年纪反而很沉得住气，一笔一划非常有规律的绘制，手上着力均匀，反而是春元和立地有些心浮气躁，符文跟随他们的气息躁动着，随时有崩溃的趋势。

因几人突然进入的打扰，立地手上用力失了准头，能量暴|乱，完成的符文纷纷溃散开去，春元看了着急将自己的符文拉开，却又牵动连锁反应，整个符阵慢慢消退。春元吓得面色发白，每一次绘制失败都是一场极其惨烈的爆炸，受点伤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如没有完善的防护措施，保不保得住小命还是一说。

春元口中|出了一声，春水和春末应和了一声，希光站在最角落的位置，长眼流光转动，几人同时发力拉开符阵。

姜静流面对混乱的能量流，笑了笑，扬手洒出一串符文链锁链一般在六个分部中穿行，锁死已完成的部分，将溃散的能量隔绝开，梳理成为五个纯粹的色带。室内立即清明起来，五人手中空空，只有希光手中握了一团彩色的光芒，注意到众人诧异的视线，希光看向姜静流，露出稚子一般单纯的笑来，“我这里还留了一点。”

“啊噢！”石龟可惜道，“怎么全都散掉了呢！”

“这是对能量的控制还不熟练，没有办法，男人天生对能量场不敏感。”姜静流挽手将五条能量色带缠绕成一团旋转的光球，左手凌空吸起墙角一条巴掌大小的金属构件，能量在她手中如指臂使，化为纷乱的符文飞入金属块中，物质和能量的对撞在微观世界产生激烈的变化，反应在宏观中却是金属构件的表面自发生成各样玄奥的流水纹饰，最后色彩慢慢变暗，化为暗金色的一团安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石龟托起金属构件，单手捏了捏，“很结实啊！”

姜静流冲希光道，“你试试把手上的符阵凝入物质中去。”

“是！”希光的动作优美极了，符阵虽然在他手中运行得并不稳定，但总归摇晃着慢慢化成一条条线缠绕上金属构件，周围能量场猛然变化，能量似乎被抽为真空，空间急速膨胀，希光被冲击，失去平衡。姜静流扬手打出一个结界托住他，一点金光按住他的手指，稳稳当当地落在金属构件上，只这最后一个动作，程序完成，又一个零件绘制成功。

“这是非常枯燥的工作，反复凝结符阵，几千个这样的零件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完成，没有失败的机会。”姜静流向三人介绍堆在墙角处理完成的金属构件，“这就是用各样材料精炼出来的零件成品，品质和配比都要求非常高，百分之一的差异体现在最终的成品上可能会导致百分之十的不同。”

“没有批量生产的可能性啊！”

“你们男人就总是想着工业化！”姜静流笑，“虽然工业化能够完成我的能量系统所需要的大量基础工作，但是最重要的部分对人的精细操作、精神力以及能量的掌控能力要求非常高，目前的机械没办法模拟。”

“当然，现在也不能说得太死，也许等你们将我的系统研究透彻后，找到批量生产的捷径也不是不可能的。”姜静流举起一块拳头大的零件，“要来帮忙吗？魏先生对我的新要求是应对三天......不，现在只剩下两天半了......的兽潮冲击。”

石龟拣起一块制成的零件，手指按压金属表面的符文，“姜女，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呢？”

姜静流毫不客气地甩出魏先生交付的防御立体图，既然姒元和九天均不在意，那么向盟友展示作为防御体系的最高机密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这是基本的防御体系要求，魏先生希望我能做到这些功能，我们目前完成的是硬件上百分之九十的工作，剩下的百分之十是软件上的要求，我会根据防御体系的操作调整符阵。你知道，我对你们和科技结合的部分无能为力，那么就请你们帮忙完善这一部分了。”

“你不是能够完成么？”

姜静流拨弄模型上的点，“是的，我的基础防御只有这样的效果......”姜静流手指弹出能量波，波动抵达模型的防御范围，从十二个节点冒出能量层扩散形成冲击波抵消攻击，“这是被动防御，没有操作人员大概只有发挥百分之三十的功效。但是魏先生的要求是这样的......”姜静流从防御体系上拨动几个节点，十二个阵点以缓慢的速度从环形防御体上分解而出，飞向外域的几个方向，模型比例缩小，渐渐化为星图，十二个点位在星空中发光，一个简单的符文指令下发后，十二星点连接汇聚成线，线成面，面成空间，整片区域被锁定。

姜静流点点区域中心，“完成这样的面后，整个区域内只有被玄女的能量系统标记的物质能够来去自由，绝对防御的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