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龟扯扯嘴角，“唔......你真是......”

姜静流抬眼，“怎么了？”

石龟忍不住伸手，用力按一下姜静流的头，“帮羸家做这样的玩意儿，你的男人们就什么都没说？”

“我当然知道这是一个极端霸道的系统，他们没有能力阻止我做我想要做的事情。这是我们编写的自动操作系统模板，里面存了全部系统的命令模式，很粗陋，本来想让魏先生自己完善的......”姜静流笑嘻嘻丢出一个简单的操作界面，“我知道你们肯定都是科技类的高手。”

石龟不客气地捞过模型和操作界面丢给九天，九天接过来看了看，又丢给姒元，“哈，我对这个完全不感兴趣，我去忙别的事！”

软件有人负责，姜静流完全没有后顾之忧，双手开动，捞过全部未制作的金属构件，一个个符阵从指尖冒出来，倾刻间便成了一个。姒元一只眼睛看姜静流动作，一只眼睛专注在编写操作软件上，石龟道，“别想了，她的能量精细操作已经入微了，这是元女后期的研究方向，我看不懂，你就更不用说了。”

姒元笑，“我是在想，黄泉上有多少这种程度的符箓大师。”

石龟伸出一个手指，“一个这样程度的就足以让玄女全部的未来继承人岌岌自危，三个以上，外域便没有你们的位置了，感觉到危险了吗？”

“监察会说她是一个废女，这个结论，真是让人惊喜。”

“监察会测试的是天赋而非才能。”石龟倒是陷入沉思。

姜静流一旦陷入工作中便不可自拔，一个个构件被完成，空隙又射出几根能量线指导春元等人，当完成组构件的数量逐渐超过未完成的部分，希光便停下手中的工作开始组装构件并准备进行最后的整合工作。全部构件按照设计的摸样拼装起来，预留了符阵操作的空间，关键位置空缺等待姜静流最后置入，时光飞移，当石龟停下程序编制的工作，姜静流也从工作状态抽离，开始检查最后的准备工作。

从空间中摸出几个对称形状的界木构件，一串串更为复杂的符文嵌入其中，最后界木材质改变，姜静流将零件嵌入预留好的位置，拉起整个符阵摆正，一蓬蒙蒙的白光虚化一个小小的空间。

姜静流绕着符阵转了一圈，“你们退后，等下能量潮汐会从这几个方向冲出来，注意避开。”

石龟觉得有趣，从界面上调出一个内嵌的操作模式，和姜静流的动作一一对照。

姜静流的动作很奇怪，她将六个分部的符阵拼装，接缝的位置并不依靠零件之间的咬合而是利用符阵链，条条符文交叉缠绕后被按入金属中，金属表面生成更为复杂的花纹，符阵整体旋转，吸收周围的能量，界木的组成部分更是让周围的空间震荡不已。缓慢的能量和物质对冲中，一切零件的接缝均完美地融合，最后成一个整体，天衣无缝。

姜静流将完成的符阵，牢牢固定在地面，满意地拍拍它，回头向石龟和姒元笑，“我做完了，你们想要看看效果吗？”

“你要怎么做？”石龟更好奇了。

“姒元先生能连接外域的检测系统定位最近的虚空兽潮准确位置吗？”

“当然！”姒元立刻明白了姜静流的意思，从手腕上的联络器中抽出一根数据线接入防御系统的操作界面，双手在界面上输入长串的命令和数据，界面分为两半，一半开始解锁权限，一半开始出现整个防御系统的点位图。权限解锁完毕，姒元视线环绕整个小小的空间，春元理解从一边的墙壁上打开一个缺口，一整排的操作台跳出来，巨大的屏幕上出现十二个点位外包的防护壳体的自控系统。两个系统连接，屏幕上的点位图以及星图刷新，最新的信息跳出来，最终定位在一小片星域上。

“最近的兽潮在陨石海的边缘，能量反应三级，嗯，是危险性极低的口袋狐。”姒元侧头，“接下来怎么做？”

“就要看你们的操作界面了啊？我的系统定位和攻击依靠的是外壳的自控系统定位和发布命令，这个距离在防护范围内......”

石龟上前，“嘿，这个我擅长！”他夺过操作台的操作权，输入一连串的坐标确定位置，调出全部内嵌的系统可命令模式，“像这种程度的兽潮，如果有收取的必要，就选择这个禁锢的命令，姜女，是不是？”

姜静流微微一笑，“是的！”

石龟按下确定，视线随着控制台的命令转动，移向数据线，却见数据线的终点隐没入壳体内部，不知激活了何种命令，壳体表面发光，一层层的符箓被发动浮现出来，各种能量线汇聚形成符文手印打向中间包裹的符阵，密密麻麻的能量场汇聚。十二个星点在模型上点亮，坐标锁定，一个小小的能量圈从西极发出飞向陨石海。

罗睺已被兽潮逼至陨石海的深处，船队虽然没有人员的损耗，但是已有三分之一的船发出警报要求能量支援，如果还是这样漫无目的得躲避和改变航向，整支船队因缺乏能量而消失在虚空深处是可预见的布乐观未来。罗睺一边心痛符阵的消耗，一边心痛未来有可能会损失的钱财，一边却在逼迫周游想办法，急得要跳楼的时候，意外的消息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

“你向这个坐标出发......”姜静川的声音被空间折射得断断续续，“我会在坐标附近为你开辟一个虫洞，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进行穿越。”

“你真是天使，总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罗睺的兴奋显而易见。

“我只是好奇你这个傻|b能走多远。”

“嘿，你是嫉妒，嫉妒我挣脱家族的勇气。”

“傻|b，别废话了，快跑吧，后面有更强烈的能量反应。”

罗睺行了个礼，一连串的命令发出去，庞大的船队调转方向向坐标所在的位置进发，一路除了恼人的陨石块外，只有几股零星的小兽队伍，碾压过去之后抵达坐标所在的位置，罗睺还没来得及发出信号，一个繁复的符号在虚空中迸射开来，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出现。

“真tm烧钱的玩意儿！”罗睺肉痛，姜静川这人最是锱铢必较，一切花费的多余费用总是能找到借口在付款中扣除，抱怨完毕，他毫不犹豫地带头冲入虫洞中，在冲入的最后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蓬亮光照亮了半个宇宙。

姜静川打开流血的双手，口中痛得吸气，按开联络器，“你做了什么？”

姬太的声音依然冷冰冰，“成功了？”

“是的，但是有不明能量冲击，能量反噬差点毁了我的手。”姜静川亮出伤口，“那是什么玩意？能冲破我们的能量封|锁？”

姬太双眼一眨不眨，“是西极的防御系统，能量烈度不高，只是调试。”

“操！”姜静川骂了一句脏话，“这么远的防御范围？”

“按照场的特性，理论上而言，只要能量足够，防御范围无限。”

☆、第157章 流民

西极距离边区十号只有三天的旅程,姜静流完成防御体系后将后续的调试工作全部移交给姒元和魏先生,又留下春元和希光作为交换生实习三个月后,计划独自开船与在那边的钟舒敏汇合。钟舒敏对新式的飞船操作系统整合，出了一个非常简单明了的模板,姜静流用起来非常顺手，对独立在宇宙中来去的未来非常期待。飞船一切准备妥当，向各位先生告别的时候却接到了玄女的邀请,希望能够在告别前见一次面。

玄女没有在自己的宫殿招待姜静流,她亲自降临空港中心,巡视了自己领土，将这一次会面做成顺便。

魏先生将姜静流领至空港中心的vip休息室等待了一个小时，玄女才从私人通道进入。姜静流起身行礼,玄女做了一个免的姿态，很自在地坐上了首座，拍拍身边的位置让姜静流过去，很亲切地看着她，仿佛关注一个中意的后辈。姜静流被这样的眼神看得忐忑，玄女挥手让魏先生和九天等人全部出去，偌大的房间只剩两个女子相对而坐，安静极了。

“之前说好的军演计划可能要修改一下。”玄女声音清淡，“你准备好自己的军队，几年后直接实战吧！”

姜静流动动嘴唇。

“这一次不同以往，没有几十年战争结束不了。”玄女长舒一口气，“监察会那边也觉察到事态的严重性，已经派人和我接触，我把会面安排在一个月以后的满月之日，到时候监察会会汇聚座下的几路大军，收拢全部能量商人，集中武器供应商。归元那边的异能量扩张得非常厉害，贯穿了三个星域的交界处，如果不及时阻止，界大开后，会逐渐将物质世界拉入虚无之中，第七星域的人非常着急，按照惯常的做法，他们会主动收割其余星域的女种去填补那些空隙。”

“需要我做什么？”

“按你自己的计划，建立你自己的能量体系，不到时候我不会动你。”玄女手抚上自己的手腕，白得近乎于透明的皮肤在灯光下有玉石的光泽，她似乎在思考某些东西，表情略有纠结。

姜静流知道她不需要自己说什么，只安静地等待。

玄女仿佛做出某种选择，从空间中掏出一颗拳头大小雕琢得非常精巧的黑色物质，说是物质只因姜静流根本看不出那玩意是生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它被一层薄薄的膜包裹，非常有规律地跳动收缩，但却呈现金属的质感。玄女向姜静流摊开手，“收下吧！”

“这是......”

“别问，收起来就好！”玄女仿佛解脱一般，“总会有用得上的时候，但是......没有必要向任何人提起，你心中有数就好。”

姜静流感觉沉重，默默收起来，玄女笑，“这就好啦。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去边区十号汇合，停留半个月返航。”

玄女起身，“我也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希望下一次见面的时候......”玄女视线移向姜静流硕大的肚子，“但愿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

每一次和玄女相见姜静流的感觉均不相同，从最开始的神秘强大到现在近乎于平起平坐，从最开始的仰望到现在切身体会到的沉重，姜静流知道自己成长并开始感受到这个宇宙给予女种的压力。这种压力让她有一种奇怪的兴奋感，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吞噬着她心中的荒凉，让她突然沉静下来，而这玄妙的情绪困扰着她，直至通关准备启动飞船。

春末和立地兴奋极了，将飞船启动的全部工作准备好，叫了姜静流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笑一声，坐到驾驶台前，调出操作模型准备启航。却见交流道上一条流光闪动，很快接近，在关闸的最后一秒冲入船中。

“呀，终于赶上了！”石龟抚着门框喘息，“你要走也不打个招呼，我要搭个便船！”

姜静流点开模型，闭合舱门，“后面的议程先生不参加？”

“没什么意思！”石龟将一个庞大的行李箱甩入后舱，坐到姜静流身边研究这飞船的操作模式，“去边区见几个老朋友，伏波让我召集人手组建军队，我这边还抓瞎呢！姜女有没有什么好推荐？”

“我自己也缺人得厉害！”

石龟笑一笑，“我有拦截到一条很有意思的消息。”

“是什么？”姜静流将边区十号的坐标调出来输入目的地，飞船启动，根据塔台的指示进入航道，飞快地消失在星光之中。

“有一大波民用飞船跨越漫长的封锁线抵达边区，他们正在和边区的各个军政府交涉，希望保有自由民的身份落地生活。”

姜静流设置好模型，将剩下的工作交给春末，舒服地半躺在座椅上，不自觉地用手捏着酸软的腰部，“你去那里招人？内域安稳的生活培养不出来合格的军人。”

“那有什么困难的，丢上战场几次，真刀真枪干几次就好了。”

姜静流失笑，石龟又絮叨起来，喋喋不休向她陈述当年怎么训练从内域丢出来的菜鸟，话题转过几次又从战争到社交，囊括女性装扮、首饰和保养各方面。石龟年纪够大，经历够多，只服装这一项就能从某一流派的起源讲到它的衰落，又很够行动力，手边但凡有材料便能做出样品来逗得姜静流开心。姜静流很喜欢这样一个几乎没有菱角的石龟，八卦中也说了自己许多的往事，这更拉近了几个人之间的感情，到最后石龟几乎真的将姜静流当成后辈看待，干脆亲自接手了照顾她身体的事情来，安排每日三餐和定例的产检等等事宜。姜静流几乎没有任何抗拒地便接受了石龟的存在，不知不觉间，三天的旅程已经让石龟侵入了她的近身生活。

飞船没有走固定的航线，而是按照场的效应选择了几乎近于直线的航行方式，一路避开陨石和黑洞，很顺利地接近了边区十号。这颗巨大的星球安静地浮在太空中，老远便见有密密麻麻蜂窝一般的小型飞船聚集在空港之外，更有许多制式的机甲组成一道道封锁线隔开小型飞船。几人将飞船停得远远的，春末拦截了边区十号的网络信号收看新闻，却是这些小型飞船推举出一个代表团，代表团的成员要求和边区军政府对话。围观这次热闹的媒体不少，各种猜测和现场播报充斥了上百个公共频道。

石龟一边削水果榨汁，一边将零碎的水果片塞在嘴巴里，“边区不削掉他们一层皮是不会同意他们的要求。”

“魏先生有承诺免费进行基因治疗。”

“哈！政策在落实的过程中总是有偏差的嘛！再说了，什么时候治，怎么治，谁优先，这可大有学问。”石龟将果汁递给姜静流，“归元给玄女的能量配额只有那么多，又要军事贮备又要日常消耗，她养不起这样多的闲人。”

“别看人笑话了，入港吧！”

空港被流民堵成了筛子，从获得入港准许到被牵引进入港口足足花费了四个小时的时间，下船的时候姜静流更是几乎感受到流川实质化的怨气。流川表情极其不耐烦，见到姜静流的第一时间便跨步上前，长臂将她圈在怀中，几乎不理人就往外走。姜静流拉开他的手臂，冲关内的钟舒敏笑，又侧头看后面拎着大行李差点被舱门卡住的石龟。

“人真多啊！”姜静流环视四周，巨大的空港大厅几乎全部被流民占据，各种标语各种申请各种要求的横幅在半空中飘扬，尊贵的女尊们被好好地保护在人墙的后面，男人们挤在前线和政府的办事人员交涉着。偶然有情绪激动之辈，不断发生争吵和斗殴。

钟舒敏早就安排好了专用通道，回道，“从十天前起就不断有冲出来的人在边区各个星系降落，人实在太多，根本来不及安排。这些人里又有不少携带基因病毒的患者，政府那边也很慎重，要求等待进行统一的病毒检测，通过检测的人才能根绝贡献点等等分配驻地和身份。流民那边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借口，认准了两个要求，第一，无限量供应基因药水，第二，保留自由民的身份。”

“这边闹得热闹，我们的事情也就进行得更顺利。”钟舒敏很满意目前的状态，“玄女的手令很好使，我召集了不少匠人和机械师，接下来还有两场商会，顺利的话我们缺的设备也能定下来了。”

石龟情绪高昂，“我眼睛里闪闪发亮的都是钱啊！你们看那些无助的女尊们，再看看那些恍然无措的男人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刻着什么字？”

流川对上石龟，倒是收敛了几分，“什么字？”

“肥羊啊！”石龟握拳，“你真是太不敏感了，人都来了这么久，拖家带口，装满了金银细软，商机啊！”

“你想做什么？”

石龟粲然一笑，“那要看你给我多少基因药水了啊！”

姜静流皱眉，“这个事儿，我不怎么想插手。”

“唔......”石龟摸摸姜静流的头，手刚提起便被流川打开，石龟诧异抬头却正对上流川的双眼，金色的兽瞳被黑色包裹着，几欲喷薄而出，石龟手指弹开流川的手，“安宇那边我会帮你解决的，那小子在我面前......”石龟收起笑脸，气势猛然变化，锐利的气擦着姜静流的面部皮肤冲向无礼的流川，“绝对不会这样无知又无礼。”

“在搞钱之前，有必要对自家不听话的小兽调|教调|教，失礼了！”石龟单手扣在流川的后颈上，拖住他的身体，破开一条丈余长的空间裂缝消失。

姜静流头痛地叹一口气，对上春末和立地惊恐的双眼，和钟舒敏苦笑，“我们都要习惯。”

☆、第158章 泄愤

钟舒敏将住处安排在城市中心的五星级大酒店,靠近商会展场，衣食住行均有专人打理，出入十分方便。他将姜静流安顿好，又亲自用随身携带的简单医疗器具为她做了一下检查，确认肚子里的小宝宝十分活泼后,才将这一段时间的工作向她汇报。

“外域实在宽广,除了七个主要的流放星外还有许多偏僻的荒芜小星,如果一一设置海关和行政机构，开销十分巨大。我雇了鬼门上的一支船队做先期考察,现在基本的星图已经完备,接下来就该规划行政区域了。”钟舒敏利落地将日常的衣物挂在房间的衣橱内,“我的一部分考察路线和暗鸦重合,他有帮忙配合，也将设置兵站的点位向我公开了。这三个月，他忙着扩张军队，搜罗战士，来往奔波，天天都在打仗，等你回去就知道了，咱们黄泉简直成了难民营。”

姜静流脱了大外套，“咱们有足够多的粮食，这仗还有什么好打的？”

“要抢别人的船和人，不把领头的打死了怎么行？暗鸦也不过是在立威而已！每到一个地方，五十岁以下的战士基本上被他抓走了，我只怕日后要用人都要向他要。”钟舒敏眉头皱得死紧，“黄泉上大部分的兵力还是在忘川手里，鸠雀座下的那一支在白玫手中，阿流，你没有自己的直属军团。”

“爸爸觉得我该怎么做？”

“鸠雀很不错。”

“当然。等青鸾出来，我对他自有安排，爸爸你只要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开辟外域不是最急迫的事情。我们家又要添人口了，你要更多时间陪我们啊！”姜静流笑着蹭到钟舒敏身边，抹开他皱得死紧的眉头，“边区的事情不是很顺利吗，你为什么还是很不开心的样子？爸爸，你在担心什么？”

钟舒敏动了下嘴唇，“我昨天在市场上好像看到阿川和零式了。”

“正常，他们在西极投标，已经拿到了监察会的武器供应商许可证，又中了玄女的标，他们会经常在这一带出没。”姜静流瞥见钟舒敏的脸色，抱住他的肩膀，“爸爸在担心母亲会来？”

钟舒敏略有些不好意思，“倒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