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璟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庾之瑶就叫丫鬟把那个锯掉了嘴的葫芦拿给庾璟年看。
庾璟年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过来。沈沅钰这是在提醒他,要他保守在庄子上的秘密,要知道他光着上身,让沈沅钰给他疗伤,实在对沈沅钰的闺誉有损,给他送这么个葫芦的意思,就是叫他像是锯嘴的葫芦一样,把什么都闷在肚子里。
庾璟年真是哭笑不得。
她这是逗自己一笑呢,还是正儿八经提醒他呢?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了郗杰的父亲即将成为大司空的事情,心里就是一阵憋闷。不会是沈沅钰害怕当不成郗檀的儿媳妇,这才派人送这个来提醒他的吧?
想到这里,庾璟年心头一阵烦躁。偏偏还有人十分没有眼力件儿的在一旁煽风点火。
“咦,沈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他拿着葫芦上下摆弄:“这么个破葫芦能用来干什么?”又回头问庾璟年,“安仁,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如果目光能杀人,三皇子的身上早就多了十七八个小洞了,庾璟年不想在三嫂和妹妹面前下三皇子的面子,只得压抑着怒气,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把这个鬼东西给我拿出去,扔了!”
三皇子忙道:“说不定人家是一番好意呢,你怎么……”看见某人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目光像是刀子一样,三皇子连忙改了口,吩咐下人道:“拿出去,立刻拿出去!”
沈沅钰没想到自己送去的葫芦让某个喜怒无常的家伙怒气勃发,吃起了飞醋。她和沈沅舒此刻又来到西府,一方面将从庄子上带回来的土仪送给西府众人,一方面看看月儿。
沈沅思的房间中,沈沅钰怀里抱着月儿,一边揉着她的小脑袋。
月儿手里拿着沈沅钰叫人给她做的南瓜饼,小脸蛋在她的脸上蹭了蹭,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三姑姑!”那声音动听的仿佛能把人给化了。
把沈沅钰喜欢的不得了。回头对沈沅思道:“几日不见,这孩子瞧着大方了许多,不似往日那般害怕怯懦了,还是二姐姐教导有方。”
沈沅思是个冷清的性子,笑了笑道:“月儿是个可爱的孩子,我也并没教她什么,只是给她找了一个宫里放出来的教养嬷嬷,已经说好了,以后就会一直留在月儿的身边。”就是说沈沅思出嫁了,这个嬷嬷也一样跟着月儿。
沈沅钰点了点头,将月儿放到地上,让她去找沈沅舒玩儿去。所有人中,她还是和沈沅舒最为亲近。
沈沅钰就问沈沅思:“二姐姐,再过两个月你就要嫁人了,可都准备好了?”她所说的当然不是嫁妆之类的准备好了没有,而是说她有没有准备好去做琅琊王氏的妻子。
沈沅思叹了一口气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不嫁去琅琊王氏,还能怎样?”
沈沅钰道:“二姐姐,如果你一直抱着这样的心态,哪怕你嫁过去了,恐怕也永远难得到幸福。路萧然的事既然已经过去了,这一页就翻过去吧。你不念着别的,总要念着三婶婶一片爱女之心,你是她亲生的,她绝对不会害你,那王芸她定是摸清了底细的,那王芸必定是个好的。先贤曾经说过,真正的智者,应该懂得怎样抓住眼前的幸福,希望二姐姐能够好好想想这一件事。”
沈沅思把这句话念了一遍,展颜一笑道:“多谢三妹妹!三妹妹对我的好,我永世不敢忘记。”
沈沅钰笑道:“只要二姐姐不嫌我啰唣,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了。”
“怎么会!”沈沅思叹了口气道:“这件事我也算慢慢想通了,我记得你曾经劝过我,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人生不只有一道风景,你放心吧,我嫁到王家之后一定会好好过活的。只是,我担心日后没了我这个姑姑照拂,月儿该怎么办?”
沈沅钰明白,沈沅思担心三太太还是会对月儿不利。“这件事二姐姐有没有好法子?”
沈沅思道:“我想来想去,唯有让三哥赶快娶亲。找一个老实厚道的嫁进来,照看着月儿,既名正言顺,也叫人放心。”
沈沅钰长叹了一口气:“只是三哥如今的样子,还在心心念念忘不了阿蛮,他又怎么肯娶亲呢?”来沈沅思这里之前,她先去探望了沈沐,沈沐如今的伤势总算控制住了,只是精神还是不怎么好。
沈沅思道:“所以我想请你多去劝劝他,他一向最听你的话。”
沈沅钰郑重保证,“二姐姐放心吧,这件事我义不容辞。”
三日之后的大朝会上,皇上正式任命郗太后的侄子郗檀为大司空,郗檀成为大晋的中枢宰辅。一时之间郗家水涨船高炙手可热起来。沈沅钰因为是郗杰的未婚妻,也倍受京中众人关注。
谦退堂的东厢房中哐啷哐啷响了一个早上。湖阳郡主扶着耿嬷嬷的手走了进来,就看见沈沅珍将一个蓝色的精致汝窑花瓶在地上砸烂了。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碎瓷,一片狼藉。也不知有多少瓷器和花瓶遭了她的毒手。
湖阳郡主的眉毛就立了起来:“你这是在干什么?”
“娘!沈沅钰还没有出嫁呢,就已经进了祖父的北望斋,如今她在沈家的地位早就超过了我和沈沅依。咱们就这样看着沈沅钰那个小贱人得了这样好的一桩姻缘吗?日后她有做宰辅的公爹撑腰,岂不是要把咱们完全踩在脚下了!”沈沅珍简直气得肝疼。尤其想起郗杰那完美无瑕的面容,更是嫉恨的发狂。
“此事已是板上钉钉,你还想怎么着?”
沈沅珍道:“咱们就不能想个法子,坏了她的这桩婚事?”
“你不要胡闹!”沈沅珍年纪小,看不清局势,湖阳郡主却是看得很清楚,“你没看到老太爷对这件事有多看中吗?沈家是绝不能失去这们婚事的。”
“那可怎么办?难道咱们就只能这样干等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