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在胸腔里不安分的涌动,我不得不将指甲嵌入手心中,以让自己镇静。而这份突如其来的强烈感情不知是因为背叛他而愧疚,还是因为我知道我即将掌控他。
剑。
我第一次看他用武器。
细而长的剑,宛若银丝,闪在夜空中,美丽而炫目。刀刃所到之处,头颅肢体尽断,血花飞溅。那一袭白衣从沾上斑驳血点,到一寸寸被染红,直至最后,近似血衣。
杀戮持续了很久。
兵败,一溃千里。
逃窜,惨叫,求饶……交织成了一片残酷的海洋。
这样的战力我始料未及,我知道我该趁着他还来不及杀我先逃,可我不想这么做。
他终于杀到了我的面前。
他像个嗜血的恶鬼,就连眼眶中都是血,发丝在打斗中散开,血腥味浓重地垂在肩头,但那一身血衣让他不再冰冷,仿佛燃烧中的火焰,明亮灼人。
他说,为什么?
我笑了。
他放下剑,又说,我竟不知你想杀我。
我静静凝视着他,回答,不,我爱你。
我爱他,无论有多么扭曲,有多么狰狞,也无法否认无法改变。
他从我柜子里取出一个酒盒,说,你想杀我,我给你机会。这里有六个酒觞,其中一杯会放下穿肠毒药,我们互相问问题,答不上来或打错便喝一杯酒,直至喝到有毒的那一杯。
我说,好。
斟好酒,他先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我说,不,我不想杀你。你……爱我吗?
他沉默了片刻,端起酒杯喝下去,一杯。
我看着他,心凉若水。
然后他问,你爱我吗?
我毫不犹豫回答,爱。你爱的人是谁?
他继续喝,两杯。
手指藏在袖中,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深入肌理,疼痛尖利。
然后他说,你恨我吗?
我笑笑,答:恨。你呢?
我恨,怎么能不恨,若没有他,我怎会动心,怎会焦虑不安,怎会如此,可爱意总比恨更深重些。
他仍是喝,三杯。
不恨?
他竟不恨?
还是说,他根本从未在意过我?
血气在我的肺腑间翻涌,我努力咽下那一口甜腥。
他看着我,忽然想起问,倾夕是我给你起的,你本名叫什么?
我咬唇道,不记得了。
在楚国时,他们更喜欢叫我美人,或者贱人。
我喝下了第四杯,没事。
还剩两杯。
我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令主,你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对我心动?
他去拿酒杯。
但我忽然怒了。
我一把夺过他的酒,和着第六杯,在他未反应过来之际,一起咽进肚子里。
毒素上来的很快,我瞬间便感受到腹部绞痛,神智昏聩。用着最后一点力气,我忽然大笑,要杀便杀,又何必多说这些!看我费尽心思引诱你,挣扎在你的棋盘里,很有趣吗?令主,你可有心,可有——
我已无力,倒在了他的怀里,静静合上了眼睛,嘴角溢出血丝。
还好,我想,我可以用最美的样子死在最爱的人怀里,不用等到自己容色日衰,垂垂老矣……只是……
我在唇间呢喃:愿君此生常如意,万里河山无故人。
就算世事都能如你所愿,我也诅咒你,诅咒你永生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九九章
第二十九章
“想不到这故事这般曲折惨烈。”聂枣感慨。
公子晏附和道:“的确好一出虐恋情深……话说,令主竟然是用剑的?”
虽然故事很虐,不过两个人的关注点都很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聂枣深沉:“而且以一敌千,看起来颇为能打……也许有些事我们要重新计划一下……”她顿了顿,“令主真的是人吗?”
“或许从前是,但现在不一定了。”公子晏也沉思,“至少他曾经爱过某个人。”
“你觉得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反正不是你。”
“废话,看就知道只怕那女子早已经作古,不过……”聂枣毫不留情道,“直接动手杀令主看了希望渺茫,如果知道他喜欢的女子是何样的,装成那样攻略令主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公子晏更不留情地嗤笑道:“你在令主身边这么多年,摸清了他的喜好没有?”
聂枣沉默了一会:“你觉得他对倾夕动过心没有……你是男子应当能分析出一二吧……他们毕竟……如果不是倾夕最后反叛,也许能白头到老也不一定。”
“令主不会老。”
“我知道,这不是重点!”
公子晏低头重新看倾夕所写,那些字迹看起来不像是写的,倒像是什么凝成的,他看了一会,道:“你说……这世上真的有鬼魂么?”
“不信。”聂枣直接道,“若真有鬼魂,这世上又怎会有这么多悬案。帝都光我知道未破的杀人案件就不下数十起,且都恶劣无比,真有冤魂早便伸冤去了,怎么还会留这些恶人性命。方才也不过是我们见到幻觉了而已……不过我信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