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困难都会过去的,再艰难,只要能挺过去,就能见到阳光。
要坚持住啊。阮初秀轻轻的抚了下常小榕的脑袋,这么大的块头,呼吸特别的轻,轻的她心头跟刀割似的疼着。
如果不是为了榕哥,小榕应该是不会出事的。它定是感觉到主人有危险,就去救了主人,才让自己伤得这么厉害,拼着口气,也要将人送到安全的地方。阿阳哥说,榕哥待它跟待自个儿子似的。它只是匹马,可它都懂呢。
“要不要我留在这边?”出了屋子后,阮文丰问着闺女。
阮初秀还没说话,阮永氏先开了口。“今个晚上我和你爹住在这边,业成带着业守回家吧。”又道。“悠悠跟我们睡,还是让小平安跟我们睡?”
“我要娘。”小悠悠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对,她有点害怕,不想离开母亲。
听着外孙女的话,阮永氏便道。“那小平安跟着我们睡。”
“弟弟也要。”小悠悠又急急的应着。
阮永氏看着急红了眼睛的外孙女,眼里带着惊慌,心疼的抱起她,看着丈夫说。“要不,你自个睡,我和初秀带着俩个孩子睡。”
小平安太小,再怎么乖巧,睡里还是会有点闹腾。小悠悠明显被吓着,闺女一个人带俩孩子怎么能睡好。她也不放心。
“可以。”阮文丰没意见。
夜里,小悠悠果然有些闹着母亲,死列的窝在她怀里,却又没睡着,一只手还得握着弟弟的手。阮永氏娘俩没有办法,只好把俩孩子放中间,大人睡在两边,被褥严严实实的捂着。
哄啊哄,哄啊哄,哄了好半响,才把小悠悠哄睡。小平安倒是和往常般,很快就睡着,却在半夜闹了下,饿了要吃奶。阮永氏睡在外头,起身给平安端温着的米汤,这点动静,让没睡踏实的小悠悠醒了过来。
待小平安喝饱,又把了尿,阮永氏哄着他睡觉,他是很快就睡着,小悠悠却睁着眼睛,窝在母亲的怀里,直喊着爹。阮初秀也想丈夫啊,不知道他在山里是个什么情况。抚着闺女的背,哄着她,让她睡觉,自己却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阮永氏轻手轻脚的起来到厨房张罗着早饭。没多久,阮永氏也醒了,看着明显睡眠不足的闺女,叹了口气。“待太阳出来,你就拿着藤椅到屋檐的挡风角里眯会儿,看看你这脸色,白晃晃的。”
“好。”阮初秀心不在蔫的应着。
阮永氏到底是没有忍住,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阿阳带着小灰和小黑进山里,是不是很危险?”
“还好。”阮初秀不想让母亲跟她似的,提心吊胆。“你知道的,阿阳功夫好着呢,山里他经常进出,我就是担忧榕哥和小榕。”
“好人啊,老天总会保佑着,没事的。”阮永氏安抚着,想起一个事。“阿婧呢?她不是出去寻阿榕,难不成俩人没碰着?”
阮初秀也才想到这事。“只怕是这样,等阿阳哥回来的,看看有什么法子,让阿婧早点回来。”万一惹上了什么祸事可怎么办?
“这趟回来后,让阿阳劝着点,俩口子选个好日子成亲,在村里安安生生的过着,别总到外面跑。”阮永氏碎碎念了两句。
“是啊。不能再往外跑了,得想着点小平安呢。”连孩子都有的,总得想想孩子。
阮永氏也是这么想的。娘俩在厨房里边说话边忙着,待早饭张罗好,见时辰还早,就把还没离开的阮业成阮业守兄弟俩喊了过来,吃过早饭,正好是他们进镇的时间。
阮初秀没有心思忙活家里的琐碎,她看着时辰,看着外头的太阳,总有种度秒如年的错觉,真是说不出的煎熬。
阮文丰今个没忙活,也在曲家呆着,拾掇着农具。阮永氏拿了针线活过来,陪着闺女和俩个孩子。他们也不是傻,看闺女这坐立不安的样子,分明就是忧心着进山的女婿,这孩子没说实话啊!
能怎么着,女婿为着救他兄弟命的去深山里涉险找药。他们俩口子纵是有点些不太认同,也不能说什么。女婿就这么一个兄弟,想想也能谅解。可谅解归谅解,若是有个万一,让初秀娘俩怎么办?
☆、第69章
阮刘氏心里苦闷,拾掇好家里的琐碎,她也不想呆在老屋,便过来寻妯娌说说话。结果在阮家三房扑了个空,她没打盹,旋即又去了隔壁的曲家。
“三弟今个没下地?”阮刘氏看到阮文丰,稍有点诧异。三弟和他大哥一个样,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手里头总得摸点事情做着。
阮永氏抬头看了眼大嫂。“得把家里的农具拾掇拾掇,可不能耽搁春耕。”
“大伯娘坐着说话。”阮初秀拎了把椅子过来,转身又去泡茶。
“孩他爹从镇里回来后,也该把农具拾掇拾掇。”阮刘氏说着,接过侄女递来的茶,随口问了句。“初秀怎么看着有点蔫?昨儿没睡好?”
阮永氏道。“没呢。俩孩子有点闹。”
阮文丰拾掇好自家的农具,问着闺女。“家里的农具都搁在杂物间?”索性把曲家的农具也拾掇拾掇。
“对。都在杂物间放着。”
小悠悠响亮亮的道。“姥爷,我带你去。”
“嗳。”阮文丰乐呵呵的看着外孙女,满眼的慈爱。“我跟着悠悠走。”
“嗯。跟着我走。”小悠悠有模有样的在前头带路,小胳膊小腿的透着股神气劲。
阮刘氏看着,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对妯娌说。“这孩子越长越好。”
“个小精怪。”阮永氏连话里都含着浓浓的笑意。
过了会,阮永氏见大嫂不说话,看了她眼,就问。“业兴他们昨儿没回来?”
“没呢。”阮刘氏满脸的愁容。
“今个会回来的。明志娘是个懂事的好姑娘。”阮永氏安抚了句,说得信誓旦旦。
阮刘氏倒是不担心这个。“我知她,她自来是个好性子。就是业浩媳妇,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
“她怎的?”
“晚儿窝在屋里都没出来吃晚饭,还得我送进屋去。”说起这事,阮刘氏就有点生气。
阮永氏暗暗心惊。“这是想要怎么地?”顿了顿,又问。“后来吃没?她还怀着孩子呢,这不是胡闹嘛!”
“吃倒是吃了,端进去的饭菜和汤都吃了个干净。”
“这么看着八成没什么事,估摸着就是心里有气呢,缓个一两天的。”阮永氏慢悠悠的说着。
阮刘氏迅速接话。“哪这么容易。她这是想让我给孩子家小衣物。”
“应当的。业兴媳妇的俩个孩子,你都做了小衣物,业浩媳妇的孩子自然也得备着。回头我上你那拿点布料,咱俩一起,给孩子做点小衣物,也费不了什么时间,这针线活计都做了大半辈子,闭着眼睛都能搜索出来。”
“她能跟业兴媳妇比,业兴媳妇娘家嫂子就有六个,还有她亲娘帮衬着,咱们张罗半数就成。你以为她怎么想,她就是想着让我给孩子张罗全部的小衣物。想得美,还有脸骂业兴媳妇,业兴媳妇已经够可以的,多体谅她啊。”阮刘氏越说越气愤。
娶妻得娶贤。给二儿子挑挑选选,没成想,最后娶了这么个货色,把家里搅得一团乱。
阮刘氏对着妯娌嘀咕。“不说旁的,就拿给蓉蓉添盆这事,她找上业兴媳妇想要问个主意,业兴媳妇就告诉她,他俩刚成亲,手里头钱不够,可以问我要钱,毕竟业浩没成亲前,挣的钱都交给了家里。”
“我跟你说。业浩夫妻俩送给蓉蓉的添盆礼,花了差不多三两银子,我就足足出了二两。业兴媳妇还填了四百文在里头。我后来才知道,业兴夫妻俩,手里也没钱呐,送着明志读书呢,还是跟初秀借的钱。你瞅瞅,这大嫂够可以了吧,结果她呢,真是上不了台面。”
近来家里事多,阮刘氏的脾气也有点暴躁。桩桩件件的,整个人如同被绳子层层捆着,越捆越紧,都有点喘不过来。
阮永氏沉默了会,说道。“她是这么个性情,你就甭管她,做点儿小衣物送过去,旁的,由着她去。跟业浩把事说清楚就行,业浩是个好孩子,好好的兄弟俩,可别离了心。你这当婆婆的尽了心,她不领情,就随着她。”
“一个家啊,苦点没事,累点也没事,最怕的就是整天吵吵嚷嚷。”阮永氏最不喜这事,多消耗精力,吵上一架,比干整天活还要累。“跟业兴媳妇也说说。没人搭她的台子,她想吵也吵不起来,久了,自然就消停。”
阮刘氏点着头。“理是这么个理,可她说话委实戳心,便是我能忍得,业兴媳妇那性子,也是忍不住的。”
“那要怎么办?”阮永氏反问着大嫂。“吵,天天吵,越吵脾气越大,一个火星子就能燃起来,家里整日整日鸡飞狗跳的,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叨叨叨,这闹腾劲,谁受得住。”想想,她就打了个哆嗦,她宁愿受点气,忍着不说话。
阮初秀不太同意母亲的观点。“可以叫二哥管着点二嫂。不压着点,就这么放任着不管,只会把她的性子越惯越大。”
“就你二哥那老实巴交的憨实,哪里压的住你二嫂。当初成亲时,还是他相中了,才娶进门的,对你二嫂他欢喜着呢。”阮刘氏也是顾念着二儿子,心疼着他。要不然,哪里会这么焦躁。
“我想到个法子。”阮初秀想起二伯和二伯娘。“压不住就冷着呢,就像当初的二伯和二伯娘似的,全家都冷着她,脾气自然会收敛。”
阮刘氏眼前一亮。“这法子确实好啊。你二哥最听你大伯和大哥的话,应该能行。”说着,对着妯娌直笑,夸着说。“初秀这脑子好使,回回想得主意,都能想到点子上,跟掐七寸似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