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震惊地望着铃兰,失声问道:“”怎么会?她怎么会自缢?”
铃兰身上也湿了,神色匆忙,还没来得及换衣裳,便赶过来把这件事告诉沈氏。
“奴婢不知!”
乔妈妈得知这个消息,也吓了一跳,转念便是想到如果齐慕阳知道这件事,那——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死去?”
沈氏依旧满是不解,惊疑不定,她万万没想到槐树胡同那个女人居然这么简单就了结了。
铃兰望着沈氏,不禁说了一句,“太太,慕阳少爷只怕也知道这件事了!”
“知道又如何?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干系。”沈氏听见铃兰这话,回过神来,摇头冷声说了一句。
“太太,慕阳少爷只怕不会这么想。铃兰这刚去槐树胡同,她就上吊自缢,这——”
乔妈妈望着沈氏,十分担心,而且在她看来这件事分明就是因为她们,若不然好端端莫氏为何会上吊自缢?
这一点,铃兰心里清楚,沈氏同样明白!
只是沈氏才不会在意,在她看来沈氏死了倒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用担心外面那个女人。
或许在沈氏心里,她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
乔妈妈看见沈氏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还有那磅礴大雨。
现在只希望齐慕阳不会把这件事怪到太太头上。
只是,这个希望终究是枉然,现在齐慕阳已经恨上沈氏了。
沈氏并不知道,她望着外面的大雨,眼神闪烁,心里却还在想,还在疑惑——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自缢?
第22章
一夜大雨,狂风过后,一切恢复平静,京城的街道依旧繁华,波澜不惊。
但槐树胡同莫氏的自缢却是一颗石子惊奇一圈又一圈涟漪,渐渐散开,从槐树胡同,到齐府,再到沈府。
连氏是在第二日才得知槐树胡同那个人女人上吊自缢的事,在那之后,连氏立即赶到了齐府宜兰院,想要当面问沈氏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同连氏所想,齐府一干上下也都认为莫氏的死和沈氏有很大干系。
熙和堂,林老太太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在她看来就算是沈氏不喜莫氏,但也不必如此着急,现在这分明就是逼得齐慕阳无路可退。
“太太那边是怎么说的?”
林老太太眉头紧皱,望着站在堂下的巧儿,问了一句。
巧儿摇了摇头,说道:“太太倒是派人来解释了去槐树胡同一事,乔妈妈亲自说的太太只是派人去槐树胡同去接少爷的生母,她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慕阳他如何?”林老太太追问道。
“少爷他什么也没有说——”巧儿话一顿,想起了当初齐慕阳十分平静地听着乔妈妈的话,似乎并没有怪太太,不过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少爷他说他要去料理槐树胡同的事,这段日子都不会回齐府,还让老太太不用担心。”
林老太太听着巧儿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想起槐树胡同那个女人的身份,又想了一下沈氏,摆了摆手先让巧儿出去了。
“林嬷嬷,你看慕阳他这会不会恨上沈氏?”
林嬷嬷摇了摇头,心里并不确定,看了一眼晃动的布帘,不禁说道:“老奴不知,不过这件事太太的确是——”
林老太太听着林嬷嬷这话,眼神一凝,望着外面,沉默不语。
……
齐慕阳去槐树胡同料理莫氏的丧事,而莫氏宁愿上吊也不愿进齐府,齐慕阳自然不会让莫氏泉下不安,并没有打算让莫氏和齐府沾上关系。
毕竟这件事本就因为入府一事引起。
莫氏上吊自缢,并没有人前来拜祭,齐慕阳也并没有弄清楚莫氏真正的姓氏,在莫氏的牌位上写了“杨氏”二字,等到头七过后,便将莫氏安葬在了京城西郊那边的后山。
京城的菩提寺便是在那西郊。
菩提寺相比起相国寺这样的佛家宝刹,在京城名声不显,来这里供奉,前来拜佛祈福的信徒并不多。即便这样,齐府还是花了一大笔银子才让莫氏能够顺利安葬,若不然菩提寺又怎么会答应莫氏在此入土为安。
齐慕阳站在菩提寺宝殿里面,并不算大的佛殿,佛像威严,佛香飘渺,香客稀少,香火并不鼎盛,但木鱼诵经的声音却徐徐传来,飘忽不定,若隐若现。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齐慕阳觉得恍如隔世,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齐景辉死了,他进了齐府,再不是没有身份的外室子,而现在杨氏也死了。
齐慕阳知道母亲杨氏信佛,一直都在诵经祈福,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把杨氏安葬在这菩提寺后。至于齐府祖坟,齐慕阳并没有想过,他知道齐家不会答应,而杨氏若有灵同样也不会答应。
杨氏死了,一切都结束了!
望着眼前的这座佛像菩萨,齐慕阳心里甚至有一种错觉,或许下一个死的就是他,只是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又或许是因为他已经死过一次!
“少爷,我们该走了!”石溪看见齐慕阳站在门口,望着佛像发呆,不禁小声提醒了一句。
齐慕阳回过神来,对着佛像俯首再拜,心里十分虔诚,若这世间真有佛,真有轮回,希望漫天诸佛能保佑杨氏早入轮回,来世投个好胎,也保佑他这一世安宁。
齐慕阳向主持大师告辞之后便带着石溪等人出了菩提寺,打算回齐府。
至于槐树胡同,那里终究是回不去了。
虽说前来菩提寺上香的香客很少,但毕竟不是没有。这不齐慕阳刚出菩提寺便遇上了一行人,看着也像是世家出身,前面一少女戴着幂离,身穿嫩绿色长裙,身后跟着好几位丫鬟嬷嬷。
不过——
“小姐,菩提寺这边看着到并不比相国寺差,只是太冷清了些。”
“小姐,你看那个少年长得真好看——”嫩绿色衣裳的少女身旁的一丫鬟指着齐慕阳,不禁兴奋地说了一句。
“快住嘴!”
少女眼神一变,轻声呵斥,头上的幂离随风微动,她也看见了齐慕阳。
但少女眼神微沉,她注意到了齐慕阳身上的孝服,这一看便知是刚丧亲,还在服丧守孝。
少女没有多想,转头对丫鬟呵斥道:“不准再说这样的话!”
丫鬟眼神闪烁,讪笑了笑,不敢再多说。
……
宜兰院子依旧十分安静。
连氏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褶子,衣襟处绣着精致的花纹,手里拿着一张帕子,微咳嗽几声,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被吹折的兰花,低声道:“虽说这件事和你无关,但齐慕阳他不会这么想,老太太不会这么想,整个齐府的都不会这么认为。”
“他怎么想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氏心里很是恼火,又不是她逼着那个贱人上吊,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却都怀疑到她头上,谁知道那个贱人就算死也要给自己添堵,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