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哪怕不是吕布手下的兵士,也清楚他平日有多威武而冷酷的。
这会儿猛然见他一脸春风和煦,走路都带一股飘的劲儿,一身喜气几要满溢出来,不知吓得多少路过的兵士踏错步伐,面色就跟活见鬼一样的惊悚。
吕布丝毫不察燕清就在不远处看着他的举动,一掀开眼皮,看到被亲兵牵来的赤兔时,还不忙翻身跃上、再例行在立了一半的营寨边上巡视一圈。
而是微眯了眼,同满眼无辜的赤兔对视片刻后,出手迅疾如电,在那结实的马臀上狠狠拍了一记!
赤兔被那恐怖手劲一拍,吓得当场哕了出声,口中凌乱地喷出一些唾沫星子,浑身还往上猛然一窜。
吕布哼了一声,这才上了马背:“便宜你了。”
赤兔莫名其妙地瞪大湿漉漉的双眼,屁股却还又疼又麻,让它不由愤怒地扭过头来,冲胡乱施暴的吕布喷了几口热气。
吕布随手往它嘴里塞了一块草饼,以做安抚,脑子里还回想着之前的诗句。
“龙驹跳踏起天风”?
倒叫它也沾光一回。
燕清眼皮狂跳,实在看不下去了,索性回帐去找郭嘉说话。
郭嘉睡得安稳,直到日上三竿了才起身,燕清来到时,他刚用了膳。
燕清将自己有意招降徐荣的事相告后,郭嘉颔首道:“主公善识用英才,嘉便不随意置喙了。时机倒也选得不错。”
燕清莞尔:“有奉孝这句话担着,我便真安心了。”
郭嘉道:“大军撤得如何了?”
燕清道:“已走了三部,一切顺利。”
郭嘉微一沉吟,建议道:“依嘉看,主公忽安于扎营固寨,屯守防御,不思进取,董贼再愚钝,也将起疑心。”
尤其燕清所领导的这支关东联军,在之前一直表现得锐气十足,气势汹汹地直冲洛阳来的,哪怕这会儿有重兵屯守在半途做阻挡,也不可能长久地反了常态。
要是一昧安静下去,董卓肯定会怀疑其中有诈。”
燕清立马会意:“衅一回?”
要牵制住对方的主力军,就得布下疑阵,力求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叫敌军始终摸不清底细,生出忌惮来,而绝不能让真实兵力被瞧出来。
等大军按计划撤走后,偌大营寨无异于个外强中干的空架子,一被发现并予以利用,那可不只是偷袭计划被破灭,燕清吕布这万余人,也会有性命之虞。
郭嘉点了点头:“正是如此。”
燕清道:“董贼奸诈,他知奉先勇猛无双,由奉先出面的话,他应是不会搭理,宁可慢候强攻的。”
不是每一场战役都有斗将这个环节的,董卓狡猾得很,以己之短击人之长的亏,怎么可能吃上第二回 ?
郭嘉似笑非笑,懒洋洋地摇了摇扇子:“说急,倒也不急。”
燕清无奈一笑,夺了他手中折扇,潇洒展开后,降尊纡贵地替郭嘉扇风:“奉孝何时学会卖关子了?”
主公的殷勤伺候,不是每个臣子都敢受的。
就连郭嘉这般胆大随意惯了的,都被燕清这极自然的做法给惊了一惊,蹙眉欲取回来:“怎劳主公为嘉扇凉?”
燕清还在琢磨正事,凭本能灵活避开后,真话脱口而出:“我较你健壮许多,扇个风又有什么要紧的?”
郭嘉眉心一跳。
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某方面已伤痕累累的自尊心,又被狠狠地戳动了一下。
燕清意识到不对,笑着来个亡羊补牢:“不过世间之人,但凡有所长,便总有所短。奉孝才智逸群,要有的缺,就会在旁的地方找补回来,何来真的文武全才?”
郭嘉漠然心忖:怎么没有?
眼前分明就有一个。
燕清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认为,比起奉先,还是由我出面更好一些。”
他是董卓的头号大敌、心腹大患,他要亲自出营,定会引起敌军高度重视。
燕清有把握的是,他哪怕露出些许破绽,在他手里吃过几次亏的董卓,也定会认定是他故意卖出的,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防备他出奇兵强袭,也不可能会轻举妄动了。
而绝无可能想到眼前之人胆大包天,已悄然将营房变得了一个个空壳。
郭嘉嘴角抽抽,已放弃劝阻自家这明明是以谋见长、凭略起家,却总爱把自身当武将使,只差亲自带兵冲锋陷阵的主公了,只道:“主公若决意如此,不妨候上三日。”
燕清爽快应道:“善。但这是何故?”
郭嘉高深莫测地牵起一边唇角,眼微一眯:“等李傕。”
第119章 捷足先登
李傕接到密信,起初以为是诈,只纳闷怎么不送去主公那,倒到戴罪之身的他这里来凑热闹,于是随意展开,并未刻意避开亲随。
结果一目十行下,他整个人就傻了。
竟是燕司空的亲笔信!
李傕的心都禁不住漏跳数拍,好在理智尚存,恐自己面上喜色被旁人窥见,再向董卓告密,便佯装不耐地将信团成一团,往边上一丢,赶人出去后,再忙不迭地重新拿起,细细读完。
在董卓自西北六郡带出的兵将里头,李傕姑且算是受重用的将领的一员,却到底比不上牛辅那靠娶了个痴肥的悍妇就平步青云、地位超然的废物。
若牛辅真有些本事,哪怕靠裙带关系压他们一头,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只有‘忠心’二字勉强沾边的蠢货,李傕又哪儿肯服气?
可惜他没有办法,只能点头哈腰,阿谀逢迎,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