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歌看着他满脸的笑,黑亮亮的眼睛,纯纯粹粹的,忽的有些说不出的心疼,正了正神色,不再逗他了。“说你呆你还真呆。”
“这是在媳妇跟前,在外面我很精明的。”刘大郎笑着答。
季歌明知故问。“那为啥在我跟前就不精明了?”
刘大郎只是笑,那种笑容,是一个男人对心爱女人的包容和宠溺,不傻也不憨,很是英俊迷人。他自是知道媳妇就爱这调调,才会特意扮憨装呆逗她开心,当然很多时候,也是种真实的情绪,每每媳妇调侃他时,他心里头就热乎乎的,脑袋有些泛晕,顶不了事了。
“心都要跳出来了。”季歌捂着扑嗵扑嗵乱跳的心跳,眉目含情,脸蛋红扑扑的。“唉,你还是别在我跟前精明了,你一精明啊,我就容易犯傻。”
余氏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脸的喜气洋洋。“依我看呐,你们都是傻的,有舒服的竹榻不坐,偏要傻呼呼的站着,还是把人抱在怀里站着,显摆一身力气呢。”
“哈哈哈哈哈。”季歌笑的很是爽朗。“秀恩爱啊。”
“不得了了,要长针眼了。”余氏说了句羞羞脸就跑开了。
经这么一闹,冒着米分红色泡泡的氛围,散的干干净净,小俩口坐回了竹榻上,絮絮叨叨的唠起了家常来。
☆、99|099
临近傍晚,二郎和阿玮带着阿桃三朵三郎回家,身后跟着阿河阿水俩人。
他们仨紧赶慢赶,连午饭都没有吃,心急火燎总算在午时末赶至家中,恰巧季歌刚刚入睡,睡的很是香沉。家中人见着他们仨回来,虽很是高兴激动,却按捺住了情绪,刻意放轻了动静,怕打忧到了睡梦中的季歌。
好生拾掇过后,因听花大娘和余氏粗略的提了提家中琐碎,二郎和阿玮决定带三朵阿桃出门逛逛,看看哪里有好的宅子铺子,顺便去瞧瞧阿河阿水这俩兄弟,也是想挪出空间来给大郎夫妻俩,分离半年之久,合该好生亲近亲近,有旁人在场多少会有些顾及。
这日正是二朵和秀秀回家住,大郎三人也归了家,花伯老俩口,又有阿河兄弟俩,一桌儿下来坐的甚为圆满,场面前所未有的热闹喜庆,一顿饭足足吃了整整一时辰。
家务琐碎拾掇妥当,大伙儿都窝在堂屋里,人着实太多,便搭了两个炭盆,桌面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种零嘴吃食,一旁的矮柜搁着暖瓶,每人跟前都摆着一杯热腾腾的清茶,说说笑笑间,屋里氛围很是美好。
“阿玮啊,今个你们看房屋如何了?”说话间,余氏想起这岔,忍不住问了句,眉宇间很是期盼欣慰。
中午那会儿,也听大郎他们仨,稍稍的提了一嘴儿,俩家都要置办宅子,关系这般好,倒不如趁机凑一块,买两个相邻的宅子住着,日后也好来往些。当时,她听着这话啊,高兴的恨不得立即把大郎媳妇喊起来,跟她说说这事,好的不能再好了!她俩也曾暗中想过这事呢,没成想,阿玮他们也是这么想的,倒是巧了。
余玮有点儿头疼。“就在周边转了圈,就没瞅着满意的宅子,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手里不缺钱了,倒还买不着好的宅子了。”
“前面是铺面,后头是宅院,这样的宅子不好寻,尤其还得两间相邻的,需得慢慢来。”二郎慢条斯理的说着,才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倒是稳的住,一点也不心焦急切。
季歌能想像出这里头的难度有多大,便说道。“或许可以,只寻两间相邻的住宅,店铺可以再慢慢寻,莫离太远就行。”
“你不是想要院落带店铺的宅子麽?”刘大郎随口问了句,又说。“倘若可以分开来,这难度就小多了。只是,宅子和店铺不能离太远,只得隔个几步路,免的进出不太方便。”
余氏连连点头,喜笑颜开的道。“这个在理。咱们家的宅子相邻着,店铺也相邻着,这样做生意才有味呢,没人的时候,就可以窜门说说话,唠唠家常打发时间。”
“余婶这么说,还不如俩家人买一个大点的店铺,一分为二,如此这般,窜门时也方便点。”二郎笑着接了句。
二朵笑嘻嘻的道。“这主意好,多好啊,左边买糕点,右边买鲜香肉卷儿,中间还能摆两个桌子呢,想坐在店里吃也成,没人的时候,就自个坐着说说话歇歇脚。”越说越觉的好,拉了一把身旁的秀秀。“你听,是不是特别好,是不是特别妙。”
“嗯。很好。我也觉的很好。”秀秀抿着嘴笑,笑的眉眼弯弯。
阿河在旁说道。“这样的话,买卖就不好做大了。”他是觉的,刘姐手艺好,会的糕点多,可以好好的发展发展,指定能挣钱。
“媳妇,你怎么想?”大郎觉的怎么都好,均看媳妇想怎么办,她高兴就好。反正,他心里已经有了挣钱的好主意,笃定自己有能力可以撑起这个家。
花大娘乐呵呵的提醒着。“眼看五月里大郎媳妇就要生娃了,还得两个娃娃呢,哪来的空闲时间张罗店铺的事情,这可是个费心费神的累活儿。”
“对啊!”余氏一拍大腿。“把这事给忘了,前先摆糕点摊,也是家里困难,为了营生,现在手里有了些钱财,自然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又道。“大郎媳妇这怀了两个娃,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我也是要帮把手的人了,也没甚时间想着买卖的事情呢。”说这话的时候,她笑的很是欢喜。
花婶子要琢磨着自家儿子的婚事,等婚事琢磨好了,说不得转眼儿媳就怀上了,到时花婶子的心思全在自个家里,也就没什么闲功夫来照看大郎媳妇娘仨。她就不同了,阿玮这年岁还成,也不着急成亲这事,且先缓缓也是好的,再则她心里有个念想,这会时机不好,待日后寻了合适的机会再私下与大郎媳妇说说。
她左右无事,又是个有经验的,在带养两个娃娃的时候搭把手,好让大郎媳妇能松泛松泛。重要的是,她与大郎媳妇交情好,早就在心里把俩娃娃当成干孙孙看待了,做着小衣裳的时候,心坎都是软乎乎的。
“那就不寻店铺了?”余玮讷闷的问了句,顿了会,又说。“不做买卖也好,就在家里享享福,挣钱的事儿交给我们就行了。”说着拍了拍胸膛,很是意气风发。
对于糕点摊这事,季歌有点儿舍不得,她还是想继续开这店铺,毕竟是她的心血呢,可想想肚子里的两个孩子,这一心啊还真不能两用呢。“那就,先看宅子吧,店铺的事暂时不管她。”往后有机会了,再来细细的思索这事吧。
“你们准备买哪个地段的宅子?”花大娘忽的问了句。
刘大郎仔细的回道。“之前想着店铺的事,就想寻了东市周边地段的宅子。眼下店铺的事搁一搁的话,倒可以往天青巷那边看看。”他这么说也是有原由的,花伯老俩口对刘家照料颇多,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媳妇也常说,要把他们当长辈孝敬着,他是把这话听进心里了,想着离的近些,来往就方便多了。
“呀!天青巷那边的宅子啊。”花大娘听到了中意的答案,笑的有些合不拢嘴,竟不知道要怎么语言了,一双眼睛亮的特别精神。
余氏没想到这岔,听大郎这么一说,一下就笑了起来。“好啊,都凑一块了,往后要窜个门就容易了,就算隔三差五的抱着小娃娃出门,也是可以的。”
“天青巷那边我挺熟悉的,还有好几个老哥儿呢,可以托他们打听打听。”就连话不多的花伯都忍不住说话了,心情很是愉悦啊。花家子嗣艰难,只有一儿一女,有了刘余两家相好,在这县城里啊,也算是可以札根落脚了,但凡有个甚事,三家人齐心协力的来,俱都不算事了。
阿水开口说道。“松柏县的基本情况,我和阿河都特别清楚啊,找宅子买房屋这事,我们也能帮一把,还能有些便宜可得呢。”
“有些道道啊我俩比你们要清楚些。”阿河挺认真的说,又道。“我和阿水在这县城摸爬打滚有十来年了。”
季歌听着心里一紧。“十来年?那就是刚懂事就……”话戛然而止。也就是四五岁的时候,就被抛弃了么?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才沦为乞丐?
“明天商队就回来了,先把商队里的事结了,把手里囤的货物也处理妥当,事儿都理清了,再来好好寻摸宅子的事。”见气氛瞬间凝实,二郎打破了沉寂,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阿河和阿水得了空,可以先打听宅子方面的消息,有好消息也别错过了。”
阿河点着头。“行,我和阿水会注意这事的。”
“这趟回来好,就不出远门了吧?”余氏眼巴巴的问了句。
余玮看着母亲的眼神,只觉的心里难受,不敢注视她的眼睛,垂了头,小声的道。“还是要出趟远门的。”
“回来的路上,我们仨商量了下,想开一间杂货铺子,里头啊不买别的,就买从北边换回来的货物。”大郎知这事不算好消息,说的时候,特意把声音放柔和了些。
“这是准备长期跟着商队出远门了?”季歌脑子转的快,一下就想到了关键,瞪圆了眼睛看着大郎。
二郎接了话。“对。我们商量好了。大哥留在县城顾着店铺的生意,来年就留阿玮顾看店铺的生意,换着来。”他嘛,就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的来回跑着,反正,是个了无牵挂的,留不留家无所谓。
“可是这太危险了!”余氏反应有些强烈。
“娘,我们跟着商队走了一圈,才知这里头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危险,我们是经历过的,心里有了底,才做了这个决定,你放心罢,出不了什么事。”余玮笑着安抚。
阿河的视线在屋里转了圈,突然道。“不如,我和阿水一并跟着出远门吧,人多也可靠点。”
“啊!”余氏还没从儿子的话里醒过神来了,冷不丁的听了阿河的话,一时间脑子就卡壳了,略显几分呆愣。
季歌到底是眼界不同点,还是比较平静的。“关于商队,你们先跟我们仔细说说呗,我们听清楚了,心里有底了,自然就放心了。”
☆、100|100
眼看夜深,絮絮叨叨的也唠的差不多了,大伙儿纷纷止了话,道了晚安,三三两两各回各屋睡觉。
大郎仨人回来的匆忙,也没个准备,好在气候尚寒,多人挤一床倒也暖和,这一晚也就凑和着睡。待明儿商队到了县城,花伯夫妻俩大清早的就要回天青巷拾掇。东厢下屋放了两张床,三朵阿桃睡一个床,二朵秀秀睡一个床,如今余婶回小杨胡同住,那边也有房间,俩小姑娘想住哪院都行。二郎和三郎一个屋,西厢的下屋便挪出来的给阿河阿水住着,如此便妥当了。
季歌挺着个大肚子,睡觉时有些麻烦,大郎扶着她躺进被窝,帮她调整睡姿,轻声细语的问她。“舒服麽?要不要再挪挪?”接着,又碎碎念的说。“大娘跟我说,你怀的是双胎,现在月份大了,日子就有些难熬,尤其是夜里睡觉。”想起什么,他急急的叮嘱。“媳妇啊,夜里要翻身了,千万要喊醒我,哪不痛快了也要叫我,我给你揉揉按按。”当时若知道媳妇怀了孩子,他定不会出远门。
“这样躺着挺舒服,懒的再挪动,你快躺进来,被窝里凉凉的。”季歌眉角眼梢都有着笑意,心情很是愉悦,伸手拍着床催促。
刘大郎脱了衣裳,笑着说。“我火气旺,身上热乎着。”刚躺进被窝,便往媳妇身旁靠,把她贴自己怀里。“一路回来,吃的好睡的好,一点都不累,精神着呢,莫要顾及我刚回家。”他是知晓的,媳妇向来最是心疼他,以前在清岩洞住着时,她便半夜三更的起床给他张罗早饭,桩桩件件自是体贴细致不过了。
“我才不顾及你呢。”季歌白了他一眼。“说好的,剩下的日子得可劲的折腾你。”
“嗳!我都受着,都受着。”刘大郎欢喜的应,又添了句。“便是往后的每日都可劲的折腾我也是好的,就怕你不折腾。”他娶了个世上最好的媳妇,世间最好的女人,让他给娶到手了。以前是他没能力,现在他有能力了,定要让媳妇好好享受一番。
说来啊,柳家发生的事,柳氏过来两回,所带的负面情绪甚大,季歌听在耳里,正怀着孩子呢,有点儿神经兮兮,加上大郎出远门,也不知何时能回家,或多或少的受了些影响,虽明白这事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架不住有时会胡思乱想,心里难免就有点不得劲。好在大郎归家后,说话言行间待她很是周全,看的出极为用心,让她甚感妥帖踏实,压在心头的乌云瞬时散的干净,整个身心都透了股舒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