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刚觉得没眼看,一旁卢正和田庆也愣愣,李明宇干脆扭头走了。
卢正问:“谢大人,将军多大年岁了?”这状况叫顽皮吗?
谢刚使劲咳,真没脸替将军回答啊。
安若晨那边,她也愣愣。将军你这般示范太快我看不过来,主要是只注意到将军英姿顾不上观察御马的动作本事了。
况且教人骑马是这般教的吗?安若晨颇有些被欺负的感觉,将军你逗我呢,是吗?
可是将军看上去很欢喜,他骑着马又围着她转了两圈,马儿腾跃潇洒,他英伟俊朗,笑起来,真是好看。安若晨恨不得自己脑袋能转上一周看个够。将军欢喜,安若晨觉得她也欢喜起来。就算是被罚站,也是欢喜。
闵公子最后再看了一眼信函,然后就着烛火将那信烧了。
“如何?”坐他对面的人问道。
“王爷拿到了大萧于南秦的细作名单。”闵公子的表情并不开怀。
他对面的人微笑:“想来王爷会对你很不满。你在这儿什么都没干成。龙腾至今都未出兵开战。你于坊间的势力几尽铲除,自己还落得躲躲藏藏的境地。就连大萧的细作名单,都得王爷那边亲自从京城那头拿到。我都替你发愁,回去了如何与王爷交代。”
闵公子根本不想理他,若是可以,他早一刀就此人了结,只可惜,成就大业还得靠他。闵公子道:“我会把最后一件事了结再走。之后会有人来接替于我,这里发生的事,我已尽数告之于他。他会来找你。他会告诉你他姓解,来中兰城做买卖。”
“好的。我就如同招待你一般地招待他,问他响不响。”
“他说两个铃铛才够响,这才对了。”
解先生是代号,解铃人之意。当初他来时,说的是一个铃铛就够响。他是第一任解先生,就这般离开实在是不能服气。运筹了近五年,这城里的根基全是他一点一点夯实的,其中的辛劳艰苦,只有他自己知道。结果如今却要狼狈逃离,将自己的成绩拱手让人,待大业成时,竟不是他最后赢的。
闵公子咬咬牙,除了完成那个该完成的事,他还得再做出些额外成绩回去涨点脸面才能满意。
闵公子易了容,贴了胡子弄了花白的头发,穿了身粗布衣裳,去了趟静心庵。
马上就要过年了,就连静心庵这种清冷的庵庙香客都多了起来。
闵公子照例往庵后菜园子走,看到那儿有两个孩童在捉菜虫子玩。他们看见闵公子也不惧,香嘻嘻喊着“老伯”。闵公子未理他们,正准备先绕到别处,有人叫喊孩童名字,两个孩童应了声,跑掉了。
闵公子等了等,这菜园子再无人来,他便走到枣树下,拿起了灯笼,在烛台下塞进了一张纸,然后将灯笼挂了起来。
接着他在后门处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一推门,门却是闩着的。他纵身一跃,翻身进了墙内。
这后院他只进来过一次,对布置摆设都还有印象。一切似乎还是老样子。闵公子一边观察着一边往里走,走到侧院门口时,看到一只键子。
闵公子停下了脚步,正待弯腰去捡来仔细看看,身后却忽然有人道:“老丈走错地方了,前堂才是进香祈福之地。这后头是贫尼居所,不接待来客。”
闵公子停了动作,转过身来。看到只有静缘师太一人,便道:“是我。”
静缘师太表情都不变,道:“看来老丈近来过得不甚顺遂,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闵公子心中恼怒,知静缘师太暗讽他的处境。城中案子闹得大,加上他易容到此,她自然都明白了。
闵公子自觉处处受了压制,连个死尼姑都敢这般讥他。他道:“是比不得师太近来忙碌,正事还是不要耽误得好。并非每个香客都如我一般好说话的。”
静缘师太指了指前院:“老丈请回吧。”
闵公子压低声音道:“师太这里佛门地方,怎会有键子等玩物?”
静缘师太冷静答:“有香客带孩童来。你从后墙进来,方才应该看到孩子才对。许是哪家孩子不小心遗留下来的,我替他们收好了,免得回来来找。”言罢俯身将那键子捡子,收入袖中。那一脸平静,似乎地上从来没有过什么可疑物品一般。
“你是否有事相瞒?趁如今告诉于我,便不会有人追究,否则换了别人来,可就不一样了。”
“等别人来了,让他自己与我说,怎地个不一样吧。”
闵公子盯着静缘师太看了半晌,转身走了。
☆、第67章 (修订)
第67章
静缘师太看了一眼侧院门,也转身回了前院,当日稍晚时候,静缘师太送走了最后一名香客,到了菜园旁的枣树灯笼那取信,信里写上了人名地点时间,这是给她的任务。
静缘坐在屋里看了那信很久,细细体会心中滋味。似乎很久没杀人了,她觉得浑身不舒服,说不出的难受。她把信烧了,拿出她的剑仔细擦。
只是杀了人之后,却是另一种难受。
安若希在招福酒楼与安若晨碰面了。这是两人继刘府风波之后的第一次见面。
安若希看上去有些紧张,安若晨看着她,不动声色。对这个妹妹,她始终不能放心。但她利用了她,从前相谈的事,她还是愿意帮她的。说不出姐妹情深,但或许有些愧疚感。
“你当真想好了要嫁到外郡去?”安若晨问。
安若希点点头,忍不住又说赌气话:“拜姐姐所赐,我在中兰城的名声又大了些。”
安若晨喝口茶,真不想跟她计较。她道:“这招福酒楼老板娘的事,你听说了吗?”
“她相公是细作的事?传得满城风雨的,怎会不听说。”
“她就是孤身嫁到外郡,结果出了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还是细作,官府可查办严惩,若是行些小恶不违法的,时常打骂侮辱,没个娘家人照应,可如何是好?”
安若希皱起眉头,怒火又起来了:“姐姐是不想帮我了吗?见我没甚用处,是不是?”
“没甚用处是大实话,嫁到外郡有不好也是实话。你想想我娘,娘家在外郡,出了什么事就没个依靠,你娘是本郡邻县,时常回娘家走动走动,不也挺好。”安若晨倒是真没多想什么,盘算了她所见的几门婚事,还真是如此。
但是安若希急了:“什么你娘我娘,这又是在拐着弯骂我娘当初欺负你娘了吗?这关娘家什么事?你娘是有多好,大家都不喜欢她。我娘再如何,也是帮衬着咱家不少的,咱家能有今天,我娘是出了不少力的。你们只会说风凉话,只会心怀怨恨,可曾想过别人的处境。我为什么想嫁到外郡,你不是清清楚楚吗?前两日钱老爷又来了,又在重复那些话,什么婚事了,什么你姐姐如何了,我嫁得好了,你这不才省心了吗?”
安若晨皱眉头:“你好好说话。”
“我怎地不好好说话了。你嫌弃我没用处。我与你说,我用处可真是大的。四姨娘想让我给你下毒,为四妹报仇血恨,我动手了吗?若不是有我,四姨娘说不定找了别人真会下手的,或是自己就想法来害你了。我还好心与你通风报信,好心没真害你。”
“没害我就算好心了?”安若晨瞪她,“你家的好心肠标准怎地这般低。”
“总比你势利瞧我没用处便一脚踢开的强。”
“我踢你了吗?这不是眼见着好几个姑娘没嫁好受了苦,我事先提醒你。你自己想好了便成,莫忘了,嫁了之后可没人能帮你了。就算夫家将你打断了腿,折磨你,那也是家务事了。”
“就不能先挑个好的。”安若希嗓门大起来。
“外郡人家谁认识呀,谁知道好不好啊。你看这招福酒楼的刘老板好不好,结果呢?”
安若希想了想,气焰顿时萎了下来。“那,总归是得嫁的。我们女子的命,就是这样。在家里受父母的摆布,嫁了人受夫家的摆布。父母没得选,夫家就盼着能选个好点的。”安若希嘟起嘴,“总得试试。我跟你说,我真的是好心,钱老爷一直不死心,他跟这郡里哪家都熟,我嫁到哪儿,他过去串个门子又跟我说让我找你聊聊什么的,你也烦心不是。四姨娘也来串个门子,今儿个买着新毒了,你再去给你姐放点让她尝尝。”
安若晨:“……”
“你不嫌烦,我还嫌呢。”
安若晨叹气:“我只是想再提醒提醒你。你若定好了主意,把八字给我吧。我想办法帮你办去。”
安若希眼睛一亮:“当真?”赶紧把八字报了。
安若晨记下了,与她道:“你娘什么态度,你可要打点好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将军也插不得手。我可为你在外郡寻媒婆子留意着好人家,但最后亲事成与不成,还得看爹爹和你娘的意思。爹爹那头我们都明白,你拉拢好你娘,哄得她帮着你,这事才有胜算。”
安若希点头:“这个我自然明白,我会与娘说好的。”安若希一边应一边想着母亲偏心弟弟,一心要拿稳安家的得意,不由得抿了抿嘴。对母亲来说,儿子才是依靠。
安若晨又道:“还有,给你提个醒,太守大人要办商舶司了。这几天就会办,说是年节设宴时好摆威庆功,喜庆喜庆。这次招福酒楼和聚宝赌坊的事,拿到那边的证据了。爹爹那批货里不是有些不干净吗,他自己赶紧想办法吧。到时受了牵连,我恐怕你的婚事更不好办。”
安若希一惊:“此事当真?”
“自然是真的。爹爹在衙门里头不是打点了许多关系,让他打听打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