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1 / 1)

沈勋想起这几天自己的心不在焉,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道:“是吗?我知道了,这件事就放在一边。”

等到那人一下去,他就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皱起了眉。

女帝忽然提高商税,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事?

想起前些日子李牧言的叛乱,沈勋心中顿时也如同李婉一样,充满了焦急。

北宁的皇宫进不去,消息少得可怜,他如今只有通过一些外围的消息来判断,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今还没有一个明确的消息。

想到如今李婉的状况,沈勋强行压下了亲自上阵主持去打探清楚的想法,转头开始思索起李婉的病情来。

他写了好几个方子,又抬手揉掉,皱着眉来回踱步,完完全全的关心则乱的模样。若是让李婉看了,说不定心中越发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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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被沈勋关心的北宁女帝,如今正陷入一片沉默当中。站在她对面的,她看上了然后抢过来的夫君,看着她,脸上露出了她所不熟悉的,冷酷的笑意。

陆芷看着这样的李牧言,心中一片冰寒。

太陌生了,这样的李牧言,太过陌生。

陌生到,她似乎从来就没有看清楚过。

如今的李牧言,脸上不再是那种温柔的笑意,唇角上扬,带着从来就没有显露于人前的邪气,俊美的脸似乎在发光,让人移不开眼睛。

陆芷定定地看着他,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从来就没有看清过李牧言。

李牧言在她对面低低地笑出了声:“看清我?难道你试图去理解我吗?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抢过来的玩具,喜欢了,就留在身边,至于玩具的心思,从来就没有认真地想过理解吧。”

他的眸光中闪动着冰冷的火焰,让陆芷越发移不开视线。

“你知道我的志向和梦想吗?不知道。你知道我最在乎什么吗?不知道。你只是知道将我带过来,然后像养一条狗一样养着,高兴的时候丢几块骨头,不高兴的时候,就栓在屋里。”李牧言的唇间吐出冰冷的话语,让陆芷一阵一阵地冰寒。

她觉得,自己几乎要看不清眼前的人。

“真可惜,我不是一条狗,是不是非常失望?”李牧言依旧在说,仿佛要借着这个机会,将所有心中想说的话都吐露出来。

也许,他觉得,自己大概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毕竟谋反叛乱之事,向来坐下这种事的人,不会有好结果。

“因为你,我与父母生隙,李家列祖列宗都不会原谅我这个不肖子;也因为你的心血来潮,小妹的一辈子都毁了。战乱的时候,一个女孩儿在城破之后会遭到什么,难道你想不到?是了,你觉得不重要,但是对我来说,妹妹比你要重要一万倍。”

陆芷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该说什么呢?这些事她是真真切切地做下了的,并且再也没有悔改的余地。

这个时侯,陆芷深切地意识到,那些已经发生的事,仿佛一道巨大的鸿沟横在两个人中间,再也无法愈合。

“既如此,又如何?”这种时候,她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清冷地,在巨大的宫殿中响起来,然后,一颗心跌落到地上,碎成了渣。

已经如此,那么就不要再想着愈合了。

陆芷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再也没有办法挽回之后,脑海中冒出的,赫然是这样的想法。

反正,他在这里,永远也逃不掉。

被囚禁于这个深宫内,永远都逃不掉。

李牧言低低地笑:“你说的对,又如何?我确实什么都做不了。”他在笑,眼底却毫无笑意,平静得一片死寂。

陆芷觉得,自己似乎终于能看清一点东西了。

当心情平静下来,她露出了那种显而易见的冷酷之意来。那种冷冽得让人战栗的寒意从她身上开始散发,让这个大殿都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其实,你差一点就成功了。”陆芷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她坐在高台之上,看着站在那里的李牧言。他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却只是粗布的麻衣。但是就算如此,她依旧没法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她。

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深切地认识到,站在那里的那个人,她离不开。

“如果,不是你最后关头心软,放走了陈洛,没什么防备的我,也许真的已经死了。”

李牧言随意地就在地上坐了下来,露出悔恨交加的神色:“我也后悔,不该放过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陆芷的一颗心受多了刺激,如今却已经渐渐地麻木了起来。

听到李牧言这样说,她甚至连眼角眉梢都没有动一下。

“如此,我该庆幸他已经死了,否则……”她甚至笑了一下,看向李牧言。李牧言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如今我在这里,你要杀要剐都随意。”

他的笑容带上几分恶意:“跟着我对你动手的都是你倚重的重臣,我倒是要看看,离了他们,你的朝堂还能运转多久。”

陆芷闭了闭眼:“我不会杀你。”

李牧言闭上眼,根本就不再听她说话了。

陆芷心中一片悲哀的凉。

李牧言果然最后没有死,也几乎算得上没有收到任何惩罚。

他只是被收回了手中的权柄,彻底做了一个闲散人士,整日被囚禁在宫中,面无表情地仰望天空。

他拒绝见陆芷,甚至听到她的声音都会堵住耳朵。

陆芷远远地看着他的模样,一颗心酸酸涩涩地疼。

如同李牧言所说,跟着他叛乱的,都是朝中重臣。陆芷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手下的人,能够如此坚决果断地背叛自己。

若是李牧言在,也许能告诉她原因。但是如今李牧言已经不再愿意和她说话,她也就只能继续迷惑下去。

但是,她依旧是那个冷酷的女王,面对着自己倚重的朝臣,也举起了屠刀。那些跟着李牧言叛乱的人,被她毫不留情地,一个一个宰杀了个干干净净。

到后来,就连北宁京城中的百姓,都不愿意再去菜市口看那些高官们被砍头的场景了。看得多了,也就没那么感兴趣了。

朝堂上迅速有了大片的空缺。

如今的陆芷,在这样的忙乱中,迅速地提拔自己登基之后才崭露头角的新人臣子。那些老臣们看在眼中,不免有些愤怒,但是却不得不对那些飞快地爬到了自己头顶的年轻人避退三舍。

这种状态结束后没多久,朝廷暂时稳定下来之后,就有许多年岁稍大的臣子迅速地辞官归乡,让陆芷又很是为了这种状况多烦心了一阵。

在新人尚未进入状态的时候,陆芷就变得格外忙碌起来。

作为皇帝,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很多时候都不得不为了自己提拔上来的,那些还算年轻的臣子的一些行为买单。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不得不早起晚睡,每日休息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

这样的条件下,她的身体迅速地差了下去。

陆芷的身体原本还算不错。但是女性的身体有天然的弱势,怀孕生子之后,陆芷又没能好好休息休息,如今又连轴转,身体自然撑不住。

但是陆芷自己也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倒下了,自己的帝位就不要想留住了。

当初自己杀了自己的许多亲人才登上这个位置,远亲和朝臣中对自己不满的人格外多。如果自己一病不起,那么,不用想,自己绝对会被人毫不犹豫地掀翻下来。

那个时侯,就凭着自己所做的那些事,不用怀疑,自己肯定会后果凄惨。

于是,在某次晕倒之后,陆芷听着自己的心腹大夫的话,面无表情地做下了一个决定。

那些一心期盼着那位很明显超负荷运转的女帝倒下去的人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期望落空了。

女帝不仅没有倒下去,身体反而显得愈发康健了起来,脸颊上的红晕都渐渐恢复了正常,整个人眼神清亮,一样看过去,让人胆战心惊。

只有陆芷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不可避免地持续坏下去。

那种逐渐虚弱的感觉,不过是被自己正在服用的虎狼之药掩盖了下去而已。

还剩下十年的性命,自己要好好地过。

李牧言被困在宫中,和所有的人都没了联系。

李家夫妻虽然不知道那一晚宫中发生了什么,却也不由得担心起来。自从儿子入宫之后,虽然出宫并不方便,但是李牧言也没忘了隔三岔五就派人过来关心一下。

如今好长时间不见动静,让人不得不猜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联想到那一晚京城中的骚动,李老爷忍不住猜测,是不是李牧言出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他甚至没有想到叛乱有李牧言一份,只是想着,是不是李牧言在叛乱中受了伤,让他没法子来联系自己。

他分外焦心,最后撺掇着李夫人入宫去探一探。

李夫人原本对李牧言还是心中有些怨怼的。但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不是不担心李牧言。听了李老爷的话,李夫人在犹豫了几天之后,见者李牧言依旧没有消息过来,就忍不住往宫中递了帖子,求见李牧言。

消息送到陆芷手中,她沉默了良久,让人将帖子送给李牧言,让他自己判断。

私心里,她还是期望李夫人能入宫来劝说一二,让李牧言能够不再维持这种和自己冷淡相对的状态的。

李牧言有些意外地接到帖子的时候,心中的感伤一下子就涌上来了。最后他问明白,帖子是陆芷送过来的之后,在心中冷冷地笑了笑。

但是,他没有拒绝。

他也担心自己的父母。这么久没有消息送过去,就算母亲不为自己担心,父亲也必定会担心这件事的。如今难得有机会面见亲自说一说,他还是很期望。

于是,李夫人很快就接到了回信,说李牧言可以见她。

定了日子之后,李夫人也就不那么着急了,对着李老爷横了两眼:“我就说没事,你非担心。”李老爷只是笑眯眯的看着李夫人,也不多说什么。李夫人说了两次没有回应,也觉得没意思,不再念叨了。

然后,在入宫的前一天,又有不知名的人,送来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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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封信依旧是在外面喊了一声,就投了进来,送信的人依旧没看到影子。

但是有了前次的经历,李老爷和李夫人也都不那么惊讶,甚至隐约有了期待。这种时候,他们也没有仔细去想,什么样的人,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转交信件。有着这样的人手替他这样送信的沈勋,为什么在北宁的京都,又有这样的手下人。

也许李老爷心中有个隐约猜测,但是看着妻子款显现出快乐的脸他最终也什么的。这样的事说出来了,也只是平白多一份担心。

李夫人拆了信,立刻就发现这封信不是自家女儿写的,这上面的字有一种飞扬跋扈的傲气,和自家女儿那种规规矩矩的小楷完全不同。李老爷见妻子愣了一愣,立刻就道,“可有什么不妥?”

李夫人连忙将信递过去,道:“这信似乎不是婉云写的。”

李老爷将信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等看到末尾的落款时,方才莞尔一笑,说:“这是女婿写的信。”

李夫人拍一拍胸口,松了一口气。

但是等李老爷将信息的看过一遍,立刻睁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皱起了眉,脸上显现出非常明显的疑惑之色来。

李夫人等不到自己的丈夫将信件读给自己听,又见丈夫皱起眉,连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老爷方才回过神,摇摇头说并无大事,女婿只是跟我们打一声招呼,说一说那边发生的一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