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1)

秋辞 木子有火 5869 字 8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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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夏合刚从医务室回来,手里攥着碘酒和一卷纱布。

顾落落坐在地板上,头顶的窗户则被重新紧紧地锁上。她大半个身子都蜷缩在窗台投射出的阴影下方。

只有一条伸直的腿沐浴在月光下。脚踝和后跟处的伤口难以忽视,周围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肿。

少年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托起她的小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顾落落侧过脸去,任由长发遮住了自己的表情。只有略微起伏的胸口暴露了她的情绪:她害怕走了一天的自己脚上难免会有一些味道。

尽管那只是混合著少女汗香,以及一些更加微妙的带有荷尔蒙气息的味道。事实上,比起令人介意,更可能让同龄男孩产生冲动。

好在少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只见他神情严肃地将棉签蘸了碘酒,动作轻柔地缓缓涂抹在伤口边缘。

那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由得扣紧了脚趾。

和季秋辞不太一样的是,顾落落常年练习舞蹈,自然不可能和大小姐脚上的肌肤一样吹弹可破。

但她的脚趾修长,脚背有个漂亮的弧度,整体有力而干净,非常的好看。

少年垂下眼,继续处理伤口。

他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仿佛只是在清理雕像。不过他的呼吸也太均匀了,多少显得有些刻意为之。

他拿起纱布,动作小心地围着伤口缠绕了一圈。过程中手指不小心擦过了脚背,相触的瞬间他顿了一顿,但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她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

他很快就处理好了一侧,但没等他伸手或开口,少女便收回了脚,并自觉地将另一条腿也搭上了他的膝盖……

整个过程中,两人的目光都没有接触过哪怕一次。

………

她轻轻抚摸着双脚上缠绕的纱布,那手指的触感还残留在其上,她觉得眼前变得有些模糊。

木夏合把用完的器具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打算明天再还回去到医务室。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现在的场面也并不比之前轻松到哪里去。

他只能背对着少女坐在地板上,他既不想给她带去压力,也不太确定自己应该用什么表情。

因为看着她凌乱的衣服和凄惨的表情,不难猜到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正当他打算随便开口说点什么时,身后传来了少女轻柔的询问。

“夏合同学,你可以…陪我去一趟药房吗。”

她的声音实在太轻了,如果不是此时这里足够安静,他几乎要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他自然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

校外24小时开门的药房里,白炽灯洒下的光冷清且沉闷。

顾落落有些难堪地看着自己只剩一点零钱的钱包和手上的一盒事后避孕药。

柜台里的中年女医师面露鄙夷地看着她,嘴里嘟囔着“又穷又不知廉耻…”一类的闲话。

木夏合本来在门外等待,但随时注意着少女情况的他立刻快步走了进来。

当看见那盒避孕药之后他眼睛一眯,但什么也没说,轻轻将女孩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帮她付了款。

两人走出药店,外面那根灯罩早就不翼而飞的街灯此时有些刺眼。顾落落低着头,过一会儿后她开口说道:“我过两周一定还你钱。”

闻言木夏合深吸了一口气。夜晚冰凉的空气涌入肺部,令他的一些难言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他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是因为刚才那女医师的态度?还是那盒避孕药背后象征的意义?又或者少女此时这样子代表的遭遇?

紧接着他又想到少女既然出现在夜晚的教学楼,看来是没办法回宿舍。可她连买药的钱都没有了,今晚该怎么过呢?

烦恼了半天,一股奇妙的冲动涌上心头。他分不清这是愤怒,同情,抑或是别的什么。但他抓住了少女的手腕,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往前走去。

在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她努力开始跟上少年的脚步。

脚上的伤口令她没法走得很快,但她没有吭声,只是咬紧牙关紧紧跟随。

但似乎是马上也想到了这件事,少年的脚步一下放缓了许多。尽管他依然抓着她的手腕,但至少少女走着不那么费劲了。

………

看着少年带着自己走向了街角对面的豪华宾馆,一瞬间顾落落的心里竟同时涌起了慌张,失望,和羞涩并存的复杂感情。

但看着那张严肃的侧脸,以及联想到平日里他的为人,又很快明白了少年只是在给自己找一个今晚落脚的地方。

只是当两人在前台登记时,那接待小妹在仔细打量了木夏合的衣着和样子后,向自己投来的嫉妒眼神实在令人哭笑不得。

………

一路上木夏合都没有回头说过一句话。

直到将她送入房间,进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是一间干净整洁且符合星级标准的客房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并背着她说道:“落落同学,今晚你好好休息吧。这个房钱……不用还我,没关系,因为是我擅自选择的。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一下。”

声音比动作先到,而动作则快思考一步。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抓住了少年的衣角…

已经走到门口的少年停下了脚步。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鼓起勇气地说道:“可以…可以陪我聊会儿天吗?”

木夏合的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留下来,可他轻轻叹了口气后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紧张又不好意思地说道:“那…请等我洗个澡。”

说罢,不敢等待对方的回应,径直地跑进了浴室里。

温热的水流自上而下淋遍了她的全身。

顾落落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上的污渍和疲惫一同被流水带走。

算上护送自己去往虹街并赶走了难缠流氓那次,木夏合这是第二次救她了。

对一名二八年华的青春少女来说,几乎很难有比这更加触动心弦的经历,尤其是在她刚经历了被托付信任的“男友”背叛的事情之后。

她没有像许多文学作品中遭受了猥亵的女孩儿一般,试图一遍遍清洗受到“玷污”的身体。因为她不能让他在外面等太久。

不过她依然很仔细地整理了自己的一头长发,尽管已经被看到了最难堪的样子,但她不想在他心中留下更多狼狈的印象。

脚下的纱布因为浸水,很遗憾不得不拆掉。但这一次她自己在浴室里给自己裹上了新的,而没有走出去让他再帮自己处理一次。

…毕竟,自己现在的样子有点不合适再让他碰自己的脚了。

一边想着,一边旋转着打量着身上的酒店浴袍。

有些太短的下摆只是将将遮住了一小半大腿,她修长笔直的小腿和膝盖都暴露在空气中。

明明平日里也没少在外面露腿,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感到面红耳赤。

想来是水蒸气的缘故……

随即她用手擦了擦雾蒙蒙的玻璃,看着映照出的那副姣好的面容和诱人的身体。她呆呆地出神…

此刻,没有人知道她脑海中闪过了多少念头,思维跨越了多少的阻碍,又做了多少决定。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木夏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外套则搭在了椅背上。

老实说吧,他觉得现在的处境很微妙,也很危险。

他从未见过这个印象里阳光坚强的女孩儿这么虚弱无助的样子,无论是从同理心还是紧急情况救助的角度考虑,他确实应该继续提供一些陪伴。

可与同班的漂亮女同学共处一室的这个事实又令他坐立不安。

他无法抑制住脑海中浮现出青梅竹马的身影。尽管他什么都没做,也不打算做任何事,可若是她见到了现在的情景,她会作何想法呢?

当然,蕙质兰心如她,必然会搞明白前因后果。而且她太了解自己,也总是能理解自己。

但他此刻依然有种愧疚和心虚的感觉,这又是为什么呢?

正当他第三次站起来在窗户旁踱步时,他却听见浴室里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仅仅迟疑了一小会儿,他就跑向浴室,然后敲着门问道:“落落同学,你还好吗?我刚听见了什么声音。”

“………”

但回应他的是沉默。

焦急和担忧自心底涌起,他开始用力拍打着木门,并更加大声地询问道:“喂,落落同学?还好吗?你听得到吗?能回答我一声吗?”

“………”

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却连最细微的响动也没有听到。

他咬了咬牙,判断此时必须要立马确认里面的情况。

于是将手搭在了滑门的把手上,同时大声喊道:“我现在要进来了!你还有意识的话就回答我一声!”

等待了约三秒钟,依然没有任何回应,他便不再犹豫地拉开了木门…

扑面而来的湿热蒸汽夹杂着沐浴露的香味让人呼吸一窒,他眯着眼睛试图看清浴室内的情况。

衣物被整齐地叠好后放在了马桶盖子上。

洗脸池旁的黑色胸罩与蕾丝内裤看得他心跳陡然加速了一下。

视线再往下,却看见少女晕倒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浴袍松松垮垮地裹着她的身体,堪堪遮住了上身和臀部,却将一双修长白皙的腿毫无保留地裸露在外……

无暇欣赏这幅“美景”,少年赶忙蹲下,轻轻抱起她的上半身,令她稍微坐起地靠在自己的臂弯里。

他惊讶于她身体的透软和温热,另一只手不得不扶在了她的腰间,却不敢用力。

她的皮肤在雾气和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胸口处浴袍的领口微微敞开,一滴水珠从发丝间滴下,顺着锁骨,滑入了两条动人的曲线之间…

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可能是浴室的水蒸气,他觉得血液开始往头上涌去。

“喂,你还好吗?”他轻声呼唤道。

回应他的是少女舒缓平和的呼吸声。

刚听说她已经超过四十八个小时没有合眼了,而且还消耗了那么多的体力和心力,她能支撑到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想来是洗了个热水澡之后一下放松,结果晕倒了吧。

但还好,少女平稳的呼吸令他略微安心地长出了一口气。

不过也随着这个动作,他看见了少女腿上的淤青和勒痕…

光是看见那些痕迹,就仿佛有什么东西进了眼睛,令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而后他又注意到少女一双缠绕着纱布的脚,看手法显然是她在洗完澡之后又自己再裹了一次。

…真是好要强。

这么想着,他的手轻轻地穿过她的腿弯,尽力不去触碰那些淤青。他将少女用公主抱的姿势温柔地护在怀里,然后稳稳地站了起来。

他慢慢走出浴室,随后想将少女轻轻地放在床上。

正在这时,一支白皙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

浴袍的袖口随之滑落,露出了大片洁白的肌肤。

无法得知这是梦话亦或心声,但她将额头深深埋入了少年的脖颈间,用脆弱轻柔的声音恳求道:“不要放开我…就一小会儿…拜托了。”

………

………

窗外的车流声在穿过树梢又透过玻璃之后,在房间里化作了连绵的背景音。

街灯无法照亮高楼之上的房间,自然也意味着屋内的景象不会被人轻易窥视到。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的姿势已经变成了夏合坐在床边,而落落则坐在少年的腿上。此刻少年正安慰般的轻抚着她的后背。

柔软的臀部紧贴着大腿,温柔的触感在夏合的感官里,却是致命的毒。

怜爱,后悔,愧疚,心痛,乃至莫名的占有欲,最后都落入了名为本能的欲望大锅。

她发丝间的清香,和她鼻梁顶着自己脖颈的触感,令大锅中的内容物沸腾翻滚,直至溢满而出。

而那些溢出的情感,汇聚到一处,便成了如铁般的坚硬。

它就像一个硬挤在中间的搅局者,令两人再也不能假装相安无事地继续拥抱。

房间中只有越发清晰的呼吸声回荡着。直到那此起彼伏的节奏慢慢靠拢,令人呼吸节奏趋于一致的刹那,她坐直了身体。

眸子里如水的妩媚快要可以淹死人了。

“我…不会让她知道的。”说完这句近乎是犯罪宣言一般的话,她的手指轻巧地解开了他的裤扣,拉下了拉链。动作流畅得让他心慌。

发烫的长棍还没来得及感受外界清新的空气,便落入了一只柔软而微热的手掌之中。

手指像舞蹈一般轻抚,而当掌心的纹路擦过敏感的尖端,少年紧闭双眼吸了口气,同时挣扎般地说道:“别…我不能…”

平心而论,顾落落的手法只是温柔和有点经验而已,远称不上神乎其技。

可若是用来对付这辈子都未被同龄女性握住过下体的纯情少年的话,却绰绰有余了。

“你是唯一一个没有抱着目的来帮助我的人。”她幽幽说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

看着少年不由自主颤抖,却依然试图抬手的样子,她知道,此刻在少年的脑海中是另一个女孩儿的身影。

她心里涌起了强烈的情感。

…对的,你救了我,我却打算要利用你。所以我现在是在尽可能补偿你…

她是这么说服自己的。但可惜,她其实是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的。

那个声音充满了不甘和委屈:

“为什么是我要被人背叛,是我要遭遇那些事情?”

“为什么我明明那么努力过了,却还是被人瞧不起?”

“为什么,你此刻想着的那个女孩儿不能是我?”

她没办法再欺骗自己说是为了补偿这位少年。因为她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声音,这不是为了他,而是出自她自己的欲望:

哪怕只有短短一小会儿,她也希望此刻他的心里只想着自己。

她轻轻起身,转而跪在了少年的双腿之间。当温热的呼吸吹拂过敏感的顶端时,他感到针刺一般的电流从脊椎传入大脑。

预感到她要做什么的少年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子…

可下一秒,她整理好了耳畔垂下的发丝,俯下身来,将他欲望的化身含入口中。

少女柔软的唇瓣触碰着龙首,湿润如融化的蜜露般包裹着他。

这种连他最野的梦中也未曾有过的清晰体验,裹挟着远超想象的真实快感自下而上,引起了一连串的爆炸。

所有抵抗都化为乌有。他喘息着,试图说点什么,可声音离开喉咙后却碎成了意义不明的低吟。

浓烈的男性气息刺激着少女的味蕾,她小心翼翼地不让牙齿剐蹭到口中坚硬但敏感的分身。

当她舌尖轻轻舔过尖端的缝隙时,强烈的味道在她口中扩散。可意外的是,这次她却没有像服侍其他男人时一样感到恶心和难过。

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身体的抽动,以及耳畔传来的压抑喘息,都让她感到一种欣慰和满足——是她在让他快乐。

更重要的是,从他的反应来看,自己是第一个带给他这种快乐的。

温润暖和的口腔完全包裹住他,舌头灵活地绕着冠状沟打转。她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就像在舞台上展现自我一般,她要让他此时此刻只想着她。

看着同班的漂亮女生头发还未吹干,就跪在自己双腿之间含弄着自己的下身。

这份视觉上的冲击甚至超过了生理上的快感,甚至会唤醒心底最深处潜藏着的一些黑暗情感。

“落落……我…”少年口中叫着她的名字,对她而言既是鼓励又是表扬,因此她无视着喉咙深处轻微的窒息感,舌头抚过其上每一条鼓起的青筋。

汗水开始滑落,明明四肢都能自由活动,但夏合感觉身体却被完全掌控住了。

尤其当她的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睾丸,并温柔地开始揉捏之后,少年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玩弄于股掌之中”。

随着她节奏的加快,失控的快感像海啸般层层叠加。他的呼吸开始紊乱,肌肉紧绷。

“落落…等一下…我要…啊…”他几乎是用最后的毅力挤

出了一句警告,可回应他的却是少女更加卖力的动作。

终于,无法再被抑制的狂乱欲望自下体喷涌而出,浓烈的热流全部射入了她的口中…

所有的神经在这一刻都集中到了末梢处,她舌头划过的每一点最细微的颗粒感在这一瞬间都被无限放大。

她口腔壁的温柔触感如同裹住了他的全身。

每一次律动都代表着一波新的快感高峰冲击着他的精神。

直到最后,他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仰躺在了床上……

透过剧烈地起伏着的胸口,他看见少女用手捂住嘴角,喉咙鼓动,作出了一副吞咽的动作。

随后她把手放了下来,乖巧地张开嘴巴,向少年展示空空如也的口腔,除了…从嘴角流下的那一滴粘稠白液……

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无尽的愧疚同时填满了他此刻空虚的身体。

………

少女帮他擦干净了下身,而后又替他穿好了裤子。

“落落,何必要这样…”虚弱的声音传来,虽然是好像是质问,但他已在不知不觉间开始直呼她的名字了。

少女整理了下身上的浴袍,确保没有走光之后,轻轻地趴伏在了他的身上。

在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中,传来了她轻轻的反问:“你是不是嫌弃我脏?”

感受着胸口温暖柔软的躯体,夏合无法理整理清楚自己纷乱的思绪。

他必须要分出一部分理智来控制双臂搂住她的冲动。

但他还是回答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应该。”

“我没有想要让你难办,对不起。只是我真的好累…”

“……”木夏合出神地盯着天花板,他能意识到少女口中的“很累”,并非在指现在身体上的疲惫。

他尝试组织语言说点什么,但失败了。

不过也并没有在等着他的回应,少女继续说道:“我有时候…会希望家人不要那么的爱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安心地当一个坏孩子。”

“我还幻想过有一天成为了大明星,和爸爸妈妈一起去找爷爷奶奶,让他们道歉当年这么对我们家。”

“可我发现无论我多么努力地想向别人证明自己,证明爸爸妈妈我把生下来没有错,可都没有人在意我的能力。”

“每一个接近我的男人,都只是想让我和他们上床。或者更变态的……把我送给别人玩……”说道这里,少女打了个寒颤,缩紧了趴在他身上的身体。

昨晚绝望痛苦的回忆又一次从背后顺着脊梁骨爬了上来……

她的牙关开始打颤,浑身抖个不停。直到一只手从背后轻抚着她的背,她的应激反应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其实从过往的交集中,少年不难猜出顾落落的一些情况。

只是当他听着少女没什么逻辑地喃喃自语,并试着用那些混乱的细节拼凑出她故事后,他长叹了一口气。

“要我陪你去报警吗?”当他试探着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只感觉怀中的躯体又开始不安了起来。

他赶忙安抚地抱紧了她,甚至还轻轻抚摸着她的脑后的发丝。

“………”少女在怀中的呢喃实在太轻了。他十分努力地尝试听清她说的内容。

可当他总算听明白她之所以不敢报警,是因为被人拍下了性爱视频之后,一股炽热的愤怒填满了他的胸腔。

很显然,这愤怒并不单单出自于正义感。

感受到少年的情绪,她露出了极为复杂的表情,像是在笑,可更多的反而是耍了小心机后的自责和愧疚。

她竟然会为了少年此刻的愤怒而感到开心,明明她知道他心里早已住下了另一个女孩儿。

……顾落落,你这种女人,就是活该。

在心里这样骂着自己之后,她总算是顶不住席卷而来的困意,在少年的胸口上沉沉睡去了。

在校外那栋豪华公寓中,季秋辞停下了手中的笔,她看向窗外。

不知为何,今晚她一直心神不宁。就好像忘记了某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或遗落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一样。

但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事,看来是自己构思故事到有些思考过度吧。

想到这里,她决定站起来走走。

艺术节剧本的截止日期早就过了,实际上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故事交上去。在和顾落落畅聊了一晚之后,她意识到了许多的问题。

尽管若是以高中为舞台,光凭她的构思本身就足以脱颖而出。

但她没有兴趣在矮子里拔高个。

对她来说,“鹤立鸡群”这种事情本身就没有意义。

如果她要出手,必须要交出一份能令自己也无话可说的答卷才行。

好在高一结束之后,高二才是重头戏。以她的成绩自然完全无需担心迫近的期末考试,完全可以放松心情期待即将到来的艺术节。

但只要一思考任何与时间有关的事情,脑海中就仿佛有跟指针在“滴答滴答”地响着,令人烦心。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都是从那天他告诉自己,他打算提前一年从高中毕业后直接出国这件事开始,自己就仿佛能感觉到时间从身边飞过的痕迹。

想和他多相处一会儿,可她又开不了口。

毕竟,大小姐终归是矜持的。但她真的能说什么吗?如果能用即将到来的一年陪伴,换取他之后早一年回来,她自然还是愿意的。

可,终归还是会感到寂寞啊。

想要打开窗户吹一吹晚风,可此时门口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

她脚上踩着白袜,穿着棉质的拖鞋走向门口。

敲门声急促但不用力,她很好奇来人到底可以敲多久,所以她就这么端庄地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来人应当听到了她拖鞋走近门口的声音,可察觉到对方并不想给自己开门之后越发着急起来,敲门敲得越来越快。

季秋辞的心里没有哪怕一丁点着急或尴尬的意思,她听着那频率越来越快的敲门声,几乎要连成一片,像敲击架子鼓一般的节奏她甚至觉得很有意思。

快速如同演奏的敲门声突然戛然而止,门外传来了力竭后大口喘气的声音。

听到这动静,大小姐总算打开了门。

………

门口站着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他的模样没有木夏合好看,但五官神色要张扬不少。

头发和衣服都比较夸张,“纨绔子弟”,大概会是许多人对他的第一印象。

此刻他正弯着腰吐着舌头夸张地喘着气。

看见门总算开了,他也不顾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吸,立刻换上了一副嘻皮笑脸的表情,用浮夸的声音说道:“嘿呀,我听说,听说这里住了个…呼…多标志的美人,一看,果然是沉鱼落……”

可话音未落,季秋辞“砰”地一声把门死死关上了。

而外面却传来了凄厉地惨叫:“别呀!我的姐!我错了,我开玩笑的!我叫您姐了,求开开门吧,我真敲不动了!我错了!我大老远跑过来您至少让我进个门呀!”

………

喉结上下跳动,咕咚咕咚地喝完一整杯茶水后,他就像喝完啤酒的中老年人一样发出了“哈~~~”的怪叫。

坐在对面的季秋辞双腿交叠,一席长裙把腿脚遮得严严实实的。她正冷冷地看着他。

“这茶泡的真不错,话说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过得有滋有味呀,这房子多好。”他一边啧啧称奇地打量着房子,一边想要站起来逛逛。

可随后就在季秋辞冰冷的眼神下悻悻地重新坐下。

“钱多多,你出现在这里干嘛?”她抱着手臂,打量着对面那“纨绔子弟”模样的年轻人。

在季秋辞和木夏合家乡有一个很有钱的家族——“钱”家。家主人称“钱伯”,是个长袖善舞与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的人物。

手下有个学校,入学标准很高,算得上是某种“贵族学校”吧。当地有钱人的孩子基本都在那里读书,以便从小就开始结识人脉培养感情。

而面前这位就是“钱伯”的独子。他有一个乍一听以为是外号或小名,但其实是真名的名字,叫“钱多多”。

他与季秋辞和木夏合其实都能说是一起长大的,不说关系多亲近,但算得上互相都极为熟悉。

“哎哟说了多少次,别叫我这个名字,我改名了,请叫我”钱胜天“。”

不难想象,他这个名字从小没有少受到朋友们的嘲笑,所以他痛定思痛,决心给自己改个名字。

但很显然,没有熟人理会他的改名宣言,几乎都还是叫着他“钱多多”这个他深恶痛绝的名字。

“你这取名品位不比你爹好到哪里去。行了,说吧,你来这里干嘛?”季秋辞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着。

“唉……你这明知故问呐。”钱多多,好吧,钱胜天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你会来我们学校,结果倒好,你追着那个木头跑到京城来了,伤透了多少人的心啊。”

她闭着眼睛喝了一口自己泡的茶,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接下来的话语却十分无情:“废话真多,你再不讲正事就给我出去。”

“哎哎哎,我投降,大小姐。”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随后便开始摩擦着下巴开始组织语言,半晌后说道:“嗯,其实你肯定也能猜得到。就,听说你为了那木头自己跑来这边,白家老大很生气。”

“他凭什么生气?”季秋辞满不在乎地托着下巴看向窗外,她此刻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阿合有没有好好休息”。

“我的大小姐,我们都知道你和木头眉来眼去,呸,我是说两情相悦。但您别闹了,你爹还能真把你嫁入木家不成?”

“钱多多,现在二十一世纪了,我想嫁谁难道不能是我自己说了算?”季秋辞坐正了身子,她两手端正地交叠在腿上,眼神明亮地看着对面。

“你别瞪我呀,不是,又不是我想娶你。不不不,就算我想,我敢吗?谁要打你的主意,不用你爹动手,白老大不把他皮给扒了?”

他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后继续说道:“对,那木头是特别的。人家白老大也说了,知道你们两小无猜,不介意你们玩玩。但你终究,终究还是要给他留点儿面子嘛。你看你现在这样追着木头跑到京城来,嘿,到底算个什么事儿呀,搞得两家都下不了台。”

季秋辞深吸了一口气,即便以她的涵养也几乎快要压制不住怒火:“首先,我和白家那家伙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然后,是我自己想来这边读书,和木家没有关系,他有什么冲我来。”

然后不等对面回应,她紧接着说:“我不管你是领了谁家的任务过来说事儿,回去告诉他,要是他敢动木家,我才要扒了他的皮!如果想要追我,可以啊,拿自己的本事来,我给他机会。靠家族的势力耀武扬威算什么东西!”

听着回答的钱胜天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长长了吐了口气,感慨道:“唉……我就知道这传话人不好做,两头挨骂。得咧,大小姐的意思我知道了,他的意思呢我也带到了。不是,到底关我什么事呀?为什么是我来受这个罪?”

季秋辞闻言没有再出声,只是在座位上开始了闭目养神。

看着对面这样子,基本就是下逐客令了,他摇了摇头,感慨着:“哎呀哎呀…那木头,真是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的福份哟。”

“唉,这么大老远跑过来,挨了顿骂就被赶走了,我也太可怜了。”说着便走向了门口。

“等等。”此时季秋辞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他喜出望外,以为大小姐要留自己在这里吃一顿饭甚至住下来?

“把你用过的杯子洗干净再走。”

无情的声音残酷地粉碎了他的幻想。

“………”

钱多多,好吧,为了尊重他自己的意愿,还是叫他钱胜天吧。

钱胜天迈着轻快地步伐走在校园外的街道上,全然没有之前在公寓里表现出的沮丧和为难的样子。

“不愧是京城呀,花花世界,可比我们那儿好玩太多了。”

他一边打量着夜晚街道上花枝招展的年轻女郎们,一边向街角对面的豪华宾馆走去。

他来到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有些无聊地发现前台小妹正发直地看着自己身上的名牌,尤其是手指上甩着的法拉利钥匙更是快要晃晕了她的眼睛。

这种肤浅的女人他见得太多了,玩起来都是浪费时间,他自然不会掉价地去勾搭这种货色。

可就在这时,一侧大厅的电梯“叮”的一声轻响后,表示有人从上面坐电梯下来了。

他本来并不在意,只是等待办理地过程中四处张望而已。可余光中又看到了那个从电梯里走出的身影,让他一下子握住了手上的车钥匙。

他不动声色地将脸转向另一侧。等那人经过了自己身边才转过头来,眯着眼睛打量起他的背影。

“先生,您好,您的房卡准备好了。先生?喂…您好?先生?”

他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声音,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背影,直到他离开宾馆,消失在了外面的夜色中。

紧接着他突然转过身来,接过了房卡的同时顺便握住了前台小妹的手。

这个动作让那小妹吓了一跳,然后慌张地面红耳赤地说:“额,先生,那个…您…”

“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和我喜欢的一个明星长得好像啊,可不可以邀请你一会儿来吧台和我喝一杯?我想请教你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