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几年前的一天夜里,有一个女婴呱呱坠地。
父亲欣喜若狂地冲入产房,在母亲温柔的笑意中轻轻抱起了她。
早已装修好的婴儿房,和那些尺寸由小到大的好看衣服,都预示着双亲的爱意自她降生的那一刻前便伴她左右。
或许会因为溺爱而变得有些骄纵刁蛮,这种傲慢会令她决计看不上那些虚有其表的男人。
尽管拥有了坚实的后盾,她可能不那么坚强,但她会轻松而健康地长大,成为一个自信美丽,落落大方的女孩儿。
而这美好的心愿,也正是她名字的由来。
或许本应是如此才对。
……
老人怒极的咒骂和家具摔碎的声音回荡在家中。
尚未足月的婴儿自然无法理解房门外传来的怒吼代表着什么,但那穿透房门的老人嘶嚎依然将她吓得哇哇大哭。
母亲打开房门将她抱入怀中,紧紧地搂着自己的女儿。
她不能理解母亲为何流泪,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要和爷爷争吵,此时的她还是个婴儿,甚至不能理解母亲怀抱以外的任何概念。
在她一岁的时候,她迎来了一个弟弟。
因为太小,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父母总是用悲伤又怜爱的表情看着自己;也无法明白为什么每一次爸爸都要和爷爷吵架,直到后来他们几乎没有了来往。
直到她长大了才明白什么叫“重男轻女”,什么叫“超生罚款”。
爷爷奶奶几乎是以死相逼,强迫着父亲母亲又怀了个孩子。幸或不幸的是,这次总算是个男孩儿。
可当爷爷要求不需要给女儿上户口,而仅仅供给儿子读书上学的时候,在爷爷面前低头驼背了一辈子的父亲终于无法再忍受了。
他告诉爷爷,他这辈子唯一的心愿该了了。如果还要让自己的女儿当一辈子黑户,那就立刻让儿子跟着妻子姓。
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其实她都没什么记忆,最多只是在后来回忆起一些小细节时恍然大悟,“啊,原来那时候是在摔花瓶啊。”
在那个年代超生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有许多封建落后的家庭为了避免巨额罚款,会通过不去登记户口的方式来隐藏超生的孩子,也就是所谓的“黑户”。
可这样一来,作为国家系统记录中并不存在的人口,其便会与所有社会福利与正规机制绝缘。
她的父亲很爱她。所以主动上报并缴纳了罚款。
可在当时,超生罚款通常是按家庭年收入的八到十倍来进行收取。
因此本来还算小康的家庭,一下子被掏空了家底。
更严重的是,父亲还失去了公职。
他年近三十的时候开始下海经商闯荡。起起落落,虽然勉强也能糊口,但与之前风光稳定的小富之家那自是一个天一个地。
父母从来没和她聊过这些。这些是在有一年走亲戚的时候某个不认识的也不知道属于哪一个旁支的姨母神神叨叨地告诉自己的。
她那时候依然无法充分理解这些事情的含义。
只记得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愤怒的斥骂一个亲戚,当时场面很不愉快。
而自那之后,父母便再也不带她与那些亲戚来往了。
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她开始逐渐理解了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家庭的事情。
当半夜看见温柔的父亲浑身带着酒气回到家里,趴在水池边呕吐的样子。她偶尔会想,为什么只因为自己是女孩儿,家里就要受这些罪。
她并不服气。她想要功成名就,不光是想要帮父母减轻压力回报他们。她更不能甘心的是做的比男人更差。
父母为了生下她,才一直瞒着爷爷怀的是女孩儿。
父母为了让她上学,家里才会变得如此困难。
若是到了最后,她若变成一个碌碌无为的普通女人,嫁给一个同样没什么出息的普通男人,她如何能够甘心呢?
在那个年纪的小孩儿看来,最赚钱最光鲜靓丽的职业,毫无疑问便是演员和明星。于是她练习跳舞,练习演戏。
她比谁都要更加努力。
她确实如父母期望的一般,长成了一个自信美丽,落落大方的女孩儿。
不过她一点也不刁蛮,十分的懂事。
她很坚强,她无论遇到什么挫折都会想办法自己解决。
她从来不给家里人添麻烦。
尽管她好多时候快要坚持不住想要撒娇和痛哭,但她不希望让父母觉得,“花了这么大代价养起来的女儿”,竟然最后还要靠自己来帮助。
但她终究只是个小女孩儿,她觉得很累,很多时候都很累很累。
所以当一个徒有其表,却能用花言巧语提供情绪价值的人接近她的时候,她尝试了他口中那“很舒服的事情”。
一开始很痛,不习惯。但后来她发现,做那事儿确实很舒服。
不但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压力和烦恼,而且看着男人对自己身体每一寸地方都痴迷的样子,她总算能感受到强烈的身为女人的自满。
她离取得真正的成就,还太遥远了。仅仅这种肤浅的满足感,对那时的她来讲却是维系精神不被压垮的最后一点安慰。
因此当那个千载难逢的电话被接通时,她就像在阴暗的水底,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无论如何都不想要放手。
不对,这不是一根稻草,而是真的系在大船上的绳子。
尽管只是试镜,但她相信自己,只要能登上那个舞台,自己一定可以发光发亮,没有人可以忽视自己的才能与汗水……
只要能去到那里…
天已经蒙蒙亮了,枭虎将手中的大碗随意递给了身后的服务员,满足地出了一口气。
运动了一夜,不补充一些能量可不行。清晨一碗满满的猪排盖饭或许并无益于养身之道,可他自然是不在乎的。
油脂和蛋白质进入胃中后,他开始感觉自己又充满了能量。那一度获得了满足的欲望,此刻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低头看下桌下…
顾落落的长发凌乱地散落着,遮住了她半边的脸。她漂亮的脸蛋儿,此刻正失神地舔舐着自己的肉棒,一丝不挂地狗爬在地上。
当他刚把她赤身裸体拖到餐厅里来的时候,看见这里居然还有好几个服务生和厨师的时候,她还发疯一样地挣扎过。
可在她被自己摁在桌子上,当着他们的面疯狂打桩,一边痛哭一边颤抖着潮吹之后,似乎总算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与负担。
郝川换上了一身服务生的制服,提着根拖把来清洁自她下体流到地板上的各种液体时,她仅仅是浑身颤抖了一下,就毫不在意地继续抬着屁股为枭虎口交,任由自己狼藉的下体和后庭暴露在“男朋友”的注视之下。
郝川的心思,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人在意了。
看着这位昨日还神气骄傲的女孩儿,此刻却像最初自己意淫时幻想的画面一样臣服在自己胯下,枭虎觉得无比的满足。
可再过了一会儿,他看着顾落落那破碎无神的眼神,几乎已经只是再机械般重复着动作了。
她的内心如果不是已经死去,就是藏入了心灵的最深处,紧紧地封闭了起来。
这可不行,这么泼辣又带劲的漂亮玩具竟然一不小心就被玩坏了,实在太可惜了。他决定要帮助她一把,帮助她重新燃起希望……
“你叫落落是吧,听说你一会儿要去参加个试镜?”他一边擦着嘴,享用着被端上来的甜品。
语气自然随意地更像是说话对象正端着坐在桌子的对面,而不是在桌子下吞吐自己的肉棒。
感受到包裹着自己龟头的温暖口腔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见一个颤抖着的女生从桌子下面传了出来:“请…请让我去参加。”
闻言,枭虎开心地笑了起来。“我当然不会拦着你,但这你一宿没睡,一会儿那试镜去丢人了怎么办?到时候别人说我们招待不周。”
“你,那个谁?郝兄弟啊,去把我屋里新买的摄影机来过来。对,就床头那个。来帮我们未来的大明星先进行个试镜练习。”
听到这话,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的少女突然浑身战栗了起来,她哀求道:“求求你…不要拍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拍我…”
“哎呀,落落姑娘你怎么这样,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想啊,你这么漂亮的姑娘万一你出去之后再也不来了,多可惜啊。又或者说你跑去报警,污蔑我说我欺负你,那我多麻烦啊,你也为我稍微着想一下不是?”
说着他把少女从桌子下拉了起来,就像一个可靠的大人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一样,“我跟你保证,只要你让我出来一次,啊,就一次,我就把你放走,好吧?”
看着少女那依然惊恐怀疑,但总算重新燃起了希望火焰的双眼,枭虎几乎是用尽全力才压制住了自己上翘的嘴角。
…………………
他又把少女扛回了客厅的大沙发床上。
顾落落双手遮住自己的脸,因为她看见郝川正拿着那台手持摄影机站在一旁。
尽管已经做过好几次了,但当枭虎再一次进入她的身体时,她依然无法适应那有些夸张的尺寸。
她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与耻辱,竭尽全力喉咙不要发出声音。
“你这样子可通过不了啊,这么放不开,连脸都不敢露,就这样还想当明星啊?来,郝兄弟,把镜头对准她。”
说着,强行掰开了她遮挡面孔的双臂。那张羞愤的漂亮脸蛋儿眼角还挂着泪滴,她紧咬着牙关承受着自己的冲击,那模样别提多么诱人了。
但对枭虎而言尽管极美,却不够令他满足。
因此他一边加快进度,一边嘴上说着:“卧槽,你是真的够紧,都操了你一晚上了还这么紧,我要射了!”
可就在少女以为噩梦终于快要结束的时候,枭虎突然抽了出来大步后退,然后用练气功一样夸张的姿势双手从上往下虚按,嘴里还说着:“呼……抱元归一,不能射啊不能射。”这种胡话。
少女感受到下体突如其来的空虚,首先涌上心头的是不真实感。她重新坐了起来,双手环着胸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你在说什么?我这不是还没射吗?我说了呀,你得让我射出来才能放你走。”说着他捡起一旁的裤子,打算穿上。
“让我休息一会儿,我们下午再继续。”
听到这话少女只觉得荒谬和错愕,她难以置信地说:“但我已经要迟到了!我真的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求你让我走吧…”
“哎,我也想啊。但我看你一副那么不乐意的样子,我也不忍心再强迫你和我做了。等我下午精神好一点儿了来吧。喂,那个谁,你帮我看好她,可别让她自己跑出去了,我先去场子里视察一圈。”枭虎一边开始系上了皮带,俨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出门去了。
这时顾落落突然向他跑去,可或许是太过激烈频繁的性行为令她双腿已经乏力,她一个踉跄结果跪倒在了他的腿边,但她立刻扯着他的裤腿说道:“我不会再反抗了,请你完成诺言然后放我走吧…已经迟到了…”
“噢?那你的意思是你在请求我来上你?”枭虎低头看向少女,似笑非笑。
少女低着头,沉默不语。
她的呼吸逐渐沉重起来,枭虎并不着急,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女的煎熬和挣扎。
当她再一次抬起头时,她撩开了自己眼前的发丝,嘴角绽放出一个完美无瑕的笑容,她仰头说道:“对,我请你,不,求你操我。”
只是同时,那止不住的泪水也从眼角滑落。
枭虎开心地咧开了嘴角,他接过摄像机,对准了身下少女的脸:“你看,这可是你要求的啊。”
少女凄惨地一笑,也不接话,只是重新解开了男人的裤腰带,将那根已经重新软下去的阴茎含进嘴里主动地吞吐了起来。
…………………………
在枭虎的记忆中,他从未记得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个女孩儿一样带给了自己那么多的愉悦。
他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双臂枕在脑后,看着她骑在自己身上,卖力地扭动着腰肢。
同时还不忘嘲笑她:“你真是个天生的婊子。”
正在努力抬臀又落下的少女的头发纷乱,几乎遮住了她的整个面庞,自然也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却能听见她轻声地回应:“对,我天生就是婊子。”
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没有痛苦也没有魅惑,令枭虎有些不太满意。
可他看着一旁正跪在地上专心拿着摄像机拍摄两人交合处的郝川那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又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生理上的快乐就这么一回事儿,但看着好端端的人被毁掉,才能给他带来永不腻味的刺激。
………………
终于,当他最后射入少女的体内之后,顾落落一言不发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
看着她抱着衣服冲进了浴室,刚从外面看完场子回来的红毛痞子“强哥”吹了个口哨,对舒服地正在回味的枭虎说到:“虎哥?这么正的妞,你真就放她走了?”
枭虎又点上一根烟,闭着眼睛笑着回答:“今天够过瘾的了,再玩真就给玩废了,那反而没意思。人家梦想是想当大明星,只要这段片子在我手上,就不愁她下次不乖乖回来。”说着晃了晃手里的数据卡。
顾落落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时间她应该没来急好好洗澡,仅仅冲洗了下脸和全身,就穿好了来时的衣服。
枭虎打了个响指,示意郝川送自己的“女朋友”出去。
…………………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一句话。
当顾落落打开出租车们进去前的瞬间,郝川还是没忍住喊了声“落落…”
但少女甚至连停顿也没有一丝,就连关门的动作也很自然,没有任何用力赌气的成分在。
她单纯就是,完全当他不存在了。
当出租车在市中心的剧场边停下时,顾落落甚至来不及等待司机找零,就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此时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她刚跑到剧院门口,就看到杂志上刊登了照片的雷姓制作人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说说笑笑地走了出来。
他穿着酒红色的休闲西服,有着一头黑白相间的杂色头发,留着一撮山羊胡。无论形象还是气质都在人群中十分的眨眼。
他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个拦下他大口喘气的漂亮女孩儿,但又似有所感地制止了保镖驱赶对方的动作。
“雷…雷导,您…您好。我叫顾落落,真的很抱歉我迟到了!我因为…我…请给我一次机会试镜!”说着她深深地低下头去鞠了一躬。
“雷导”皱着眉头,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少女,过了半晌,他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顾同学是吧,徐老师跟我讲过你许多。我本来对你抱有很高的期待。”
闻言少女着急地抬起头,刚想解释什么就被打断了。
“我多等你了一个小时,为此还把排在你后面的其他人都晾在了一边。一个连时间都不能妥善安排的人,我无法对你的能力给予任何信任。”
“不是的!我,我没有忘记时间!我是…我是被…”话刚到了嘴边,少女看见雷导身边紧紧围着他的人群……
那里面有刚刚通过了这一次面试的其他新人,也有“回音壁”里面熟的两位明星团员。
更多的是行业内相关人士,能出现在雷导身边,想必都是有一定地位的人。
甚至在旁边还跟着两名手持单反的记者。
此刻这些人全部都看着自己……
……我要在这些人面前说出来我被人强暴了吗?……
她感觉周围的空气粘稠到她快要窒息,而那解释的话语,自然也卡在了嗓子眼,迟迟无法吐出…
看着她这样子,“雷导”又一次失望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不需要说你穿多光鲜亮丽的衣服,毕竟我也听徐老师说了你家庭条件不好。但你看看你的衣服,又皱又脏,还有泥巴在上面!而且瞧瞧你自己的样子,蓬头盖面!我看连头都没有洗。”
“我…”她此刻只觉得耳朵嗡嗡的,想要解释一些什么,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你确实长得漂亮,但你如果以为光靠着这张脸蛋儿就可以把这次试镜当成儿戏,那就说明你对我,对演艺这件事情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那你的专业素养是什么水平,想来我也就完全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来确认了!”
听着制作人对自己的怒斥,顾落落只能低头看着脚下,她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当“雷导”说道自己专业水平想必也极为糟糕的时候,她紧紧地握紧了拳头。
她看着脚边一只蚂蚁努力地搬运着一块小小的面包碎,那一步一瘸的样子,有点眼熟。
雷辰恨铁不成钢地最后看了低头的顾落落一眼,哼了一声,便带着身边的人走了。
周围的人带着好奇,同情,甚至幸灾乐祸地表情从她身边经过。
也不知道人群里的哪一只脚,无意中踩扁了那只拼命搬运食物的小蚂蚁。
当顾落落回到学校的时候,夜幕早已降临。
她当时下车的时候没有等师傅找开零钱就急忙冲了出去,钱包里的钱已经不够再打回学校了。
而此刻的她也没有办法挤巴士,她无法处在任何拥挤的环境里。她害怕和任何人产生肢体接触。
所以她是从市中心一路走回学校的……
街灯投下昏黄的光晕,这种太过符合心境的渲染令她开始感到烦躁。
今晚的风很轻,撩起了她的发丝,感受着耳畔的触感,她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好好洗个头才对。
宿舍的灯火在夜色中温暖明亮,像等待着游子归来的烛火。然而,此刻这光芒对她而言却有些刺眼。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好狼狈。
她不知道该如何向和蔼的宿管阿姨解释,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关心自己的舍友。
她知道,她们会用轻柔或放松的语气安慰自己,然而,一想到面对不止一双眼睛,或许会有好多人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一想到那些注视的神情,就令她回忆起了下午那些审视自己的目光……
她此刻不想面对任何人。
低下头去,才发现脚后跟早已破皮流血,袜子里有些湿漉漉的。黏在皮肤上,迟来的疼痛开始折磨起那早已疲惫不堪的双脚。
她弯下腰,缓缓脱下鞋子和早已浸满汗与血的袜子。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令她没忍住痛哼了一声。
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寒意令她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一侧的教学楼此刻在黑暗中沉默地伫立着,只有零星几个房间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她觉得这里应该能容纳自己度过一个不那么冰冷的夜晚。
………
少女一手提着鞋子,赤裸着双脚走在有些年久失修的木质走廊里,踩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她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一本漫画里讲过,日本大名的城堡里会刻意用这种木材来铺设地板,这样如果有忍者来暗杀的话就会被提前察觉。
想到这里她轻笑了一声,此时才意识到牵动嘴角的肌肉变得好沉重。
不知不觉间,她来到了舞蹈教室的门口。
……
轻轻推开了们,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镜子墙在昏暗的月色反射出微弱的柔光,像是一个沉默的老友,等着她的到来。
那些镜子,曾无数次映出她挥汗如雨的模样。
她不光在这里练习舞蹈,对演技而言,肢体动作有时甚至比神态更加重要。
而无论家里还是宿舍,都不具备放置这么大片镜子的条件。
空气中还隐约飘散着淡淡的木香,混杂着汗水的咸味,她尝试抓住这些令人熟悉又安心的记忆碎片。
可就像一张被扯碎的幕布,“雷导”失望的神情猝不及防地闪现在脑海中。
昨夜被信任的人出卖,而后遭遇了惨无人道的性虐待,苦痛不堪回首,可她依然明白那是被强加于己身的伤害。
她一开始就习惯了,走出他人投射出的阴影,于她而言并非陌生的经验。
真正让她感觉到无力的是,努力拼搏了那么多年才换来的机会,被以这么可笑的方式错过了。
她看向身畔的镜子,里面的那个女孩儿真的狼狈极了。
憔悴的神情,干裂的嘴唇,还有纷乱的头发与皱巴巴的衣服。
她不怪“雷导”在那么多人面前对自己的数落,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可到最后都没有机会证明自己,还被认为只靠一张脸恃宠而骄的肤浅花瓶,才是对她最沉痛的打击。
这相当于否定了她人生迄今为止的所有奋斗目标。
没错,这仅仅只是某一个人的误会。她当然可以这么安慰自己。但那是怎样一个具备影响力的人对自己所下的评语?
当时在他身边的那么多业内人士都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既听到了她的名字,也听到了那毫不留情的批判。
她真的还有可能再在这个方向寻到出路吗?
这一刻,窒息,痛楚,以及屈辱像雪崩一般,将她淹埋。
她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像又回到了那冰冷的水池里,她觉得呼吸好累,于是开始大口喘气。
但还是好闷,难道室内的通风出了问题?
于是她跌跌撞撞地跑向窗边,打开了窗户。随着夜风拂过她的脸庞,带来的那丝凉意稍稍驱散了胸口的结郁。
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在远处模糊闪烁,像巨兽的眼睛,又像是往生的灯火。
她贪婪地呼吸着窗外冰冷的空气,只有当那股寒意进入肺部的时候,窒息感才被略微减弱。
她太害怕窒息的感觉了,所以她的身子越来越向外探去……
当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脚已经踩在了窗台边上。
自懂事起来就一直紧绷的神经,她突然好想放松一下。她感到自己的脚尖已经微微探出了窗台。
可下一刻,她又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因为想起了母亲电话里的叮嘱,和父亲深夜归家的身影。
若是她有一个恶毒的母亲,亦或嫌弃她的父亲,她此刻恐怕会很轻松。
但她的父母都深爱着她,甚至就连那个自己认为应该会很讨厌的弟弟,实际上也还算懂事,对自己也很依赖。
她有那么好的家人,她不可以那么自私……
她长叹了一口气,放松了肩膀。
正打算回头下来的时候,双腿此刻却突然失去了知觉…
她有着惊人的平衡力,可她一整夜没有休息的同时,今天还徒步走了那么远。她的肉体早已越过了极限,仅仅凭借着毅力在坚持着。
此刻脚下已经打滑。
她感到重力就像一双大手,温柔但却不容抵抗地拉住了她的全身,将她拖向大地的怀抱。
她开始坠落…
…啊…
这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阵惊呼,但此刻她已经无暇思考了。
她不知道该后悔要令家人伤心了,还是该庆幸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但这样的结局,多少有点好笑。
此刻她心中唯一的念头,竟然是遗憾城市夜空的云也太厚了,让她有些怀念乡下晚上明亮的星空……
她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最后一刻。
………
……
…
可一双并不很粗壮,但足够有力的臂膀突然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有些吃力却坚定地将她从悬崖边缘拉了回来。
她的后背撞上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兴许是来人过于用力,连带着惯性两人一起狼狈地滚回了室内,然后摔在了墙上。
身后传来了少年的轻哼,他的后背消化了所有的冲击力。
感受到腰上那紧张环绕着自己的双臂,还有他胸膛剧烈的起伏,闻着身后传来的清新的淡香,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涌上心头。
少女突然觉得放松了下来,于是将头轻轻后仰靠在了他的肩上,闭上眼睛有些无奈地轻笑说道:“夏合同学,你勒疼我了。”
时间拨回十几分钟之前…
走廊拐角的另一侧是雕塑教室,木夏合正独自坐在靠墙的木桌前。
作为本届最受瞩目的艺术特长生,他是有着雕塑教室钥匙的。
图书馆晚上并不开门,班级教室更不必说,因而这里自然而然便成为了最好的自习室。
(顺便一提,顾落落也有舞蹈教室的钥匙。)
他早已适应了空气中弥漫的木屑和石膏粉末味道,在面前摊开着厚重的课本和习题集。
请不要误会,他并非是因为糟糕的成绩而不得不在深夜努力,恰恰相反的是,他是要在两年内修完三年的高中课程,才不得不这样追赶时间。
“早去早回”,当他告诉季秋辞自己打算的时候便是这么说的。
佛罗伦萨艺术学院需要的只有这间高中的毕业证书,而非高考成绩,因此只要提前毕业,那自然可以早一年入学。
并非是不希望有更多时间陪伴自己的大小姐,而是他无法再悠哉游哉地等待分别的一刻慢慢到来。
于他而言,早一日前往艺术之都进修,便更可能早一点取得成绩,提前归国。
两人都太过清楚他们需要的是什么,因此季秋辞对此并没有提出任何的异议。只是她当时露出的寂寥神情,依然不时会闪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教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学生和老师的作品,石膏投降和半身像在月光下投下了有些奇异的影子。
要知道,深夜的雕塑教室可是众多校园鬼故事的热门发生地。
尽管木夏合十分专注于课本里公式的推演,可当一阵微弱的“吱呀吱呀”声透过夜色,从走廊的另一端传过来时,当真是有些瘆人的。
他的手一顿,笔尖停在纸上,眉头微微皱起。他努力侧耳倾听,心跳有些加快。
这么晚了,教学楼里应该没有别的学生回来,难道是巡夜的保安?
但这些天来他早已发现那个保安大叔虽然和蔼,但时常偷懒,晚上基本不用指望他来巡逻。
那这个断断续续,听起来不怎么规律的脚步,更像是一个没有目的地的存在在黑暗中徘徊……
好奇心中夹杂着担忧,他放下了笔,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
探出头去,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窗户洒进来。墙上挂着的艺术海报边缘卷曲,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吱呀”声再次响起,更加清晰,随之而来的是拐角处另一段舞蹈教室门被打开的声音。
令人奇怪的是,如果是学生或保安,此刻应该会开灯才对,但从拐角的阴影处来看,来人进了教室后却没有光亮出现。
他深吸了一口气,沿着走廊慢慢摸了过去,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好在雕像教室这一条走廊去年才换成了大理石地板,倒不用担心会被踩出动静来。
当他转过拐角,轻轻推开舞动教室的门时,没有想象中的鬼祟人物或别的什么存在出现,却看见一名少女站在窗台上。
月光下,这场面带有一种莫名的幻想感。
可定睛一看,那名少女的衣服皱巴巴的,有些凌乱。满是泥巴灰尘的帆布鞋被放在一旁,她赤裸的双脚上满是伤口…
他几乎一瞬间就在心里构想并理解了现在的情况,尽管他不可能得知细节,但也能充分明白场面的危险性。
生怕突然出声会惊动对方,他压低了身子双手着地,悄悄地靠了过去…
尽管看着十分眼熟,但此刻这无力又脆弱的背影与他记忆里的那个永远充满活力的女孩儿相差太远,他竟一时没有认出来。
直到她抬手擦拭眼泪时,看见那银色月光勾勒出的侧脸,才认出来少女的真身。
也就在这个时候,明明她似乎做出了想要转身下来的姿势,可脚下却一软……
……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一步行动,幸好窗台够高,也幸好他自己不矮。
当他的手将将触及到少女纤细的腰肢时,一阵大风恰好从外面吹来,掀起了窗帘。
也让少女的身躯向他靠拢了一厘米……
不过这就够了。
他双臂立刻环住了她,用力向后一拉,将少女从窗外扯了回来。
用力过猛加之一个同龄女性的身躯压在自己的胸前,尽管连退了好几步但还是无法消解这冲击,自然而然地摔倒在地,背部则重重的撞上了墙边。
但来不及感受疼痛,他先确认了下怀里少女的情况,除了同样受到惊吓和起伏的胸口,似乎并没有更多的问题,于是总算放下了心来。
可刚才的画面太过惊悚,看着那和自己也算有过好些交集的花季少女差一点就香消玉殒,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心脏快要跳出胸口来了。
所以没有意识到自己双臂太过用力的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肢,生怕她再一次做出傻事来。
直到怀中紧绷的少女躯体逐渐放松,她的头仰靠在了自己肩上。
耳畔传来她轻柔的话语:“夏合同学,你勒疼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