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永嘉帝一脸阴霾,冷冷看着弟弟:“你懂什么带兵打仗,两军交战岂可儿戏,逞一时之勇到头来坏了大事怎么办?”

“皇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臣弟身为杨氏子孙,更加不应该躲在后面了。

我是您的兄弟,去就是代皇兄出征,正好鼓舞士气一呼百应。

皇兄要是不放心臣弟,可以派几员骁勇善战的猛将随我一起去嘛,我绝不会逞一时之快的。

大丈夫自当为国建功立业,臣弟定会为皇兄守住大郑江山,不给对方抢去一毫一厘的疆土,请皇兄恩准!”

荣亲王昂首挺胸,豪情万丈,慷慨激昂,说得大殿内文武百官都面露钦佩赞赏之色,频频点头。

一位御史也站出来帮他一起恳求皇帝,“臣启禀皇上,四王爷有如此忠君报国之心,其志可嘉,其勇可敬。

臣同请皇上恩准王爷出征,以显我大郑皇室雄威,慑蛮夷于两军阵前。”

一时间随声附和的人越来越多,曹鷃见状暗忖,有谢景修阻挠,要插自己的人必定千难万难。

但荣亲王与清流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倒是与自己家里儿孙们十分交好。

虽然算不上严党,可平日里各种拉拢讨好,真要有什么,他必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而且荣亲王要是有了兵权……他想起前几日查到的那个关于五件玉器和遗诏的秘闻,以及自己家库房大半年前失窃的玉爵。

据说其中一件在大同总兵府,难怪平日斗鸡走狗的荣亲王一反常态,这么积极地要去大同。

于是他也站出来大力推荐荣亲王,连夸带捧,说得四王爷满面红光,心花怒放。

曹党们一看党魁开口,一窝蜂地帮腔,永嘉帝的脸色越来越黑,他们却只作不见。

谢景修低着头,从头到尾不出一声,也不看众人,神色沉静若水。

可是永嘉帝却眼神复杂地频频往他脸上扫,看他一直不出声,最后压着怒火冷声道:“军机要事,岂可在宴席上草率决定,众卿不必多言,明日内阁兵部五军都督府诸位,卯时来干清殿与朕详谈。周远你也来。”

荣亲王看皇帝没叫上自己,不依不饶地朗声说:“皇兄,我也要去。”

永嘉帝头疼至极,这个弟弟虽畏惧他,但他认定的事情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谁说也没用。

自己如果不答应他,就不得不在元旦的酒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罚他,罚是舍不得罚的,但也不能真的答应他。

“你今晚留在宫里别回去了,朕有话要问你。”

同样被留下来的还有谢景修和颜凝。祁忠悄悄接了皇帝的旨意,叫颜凝那边宫妃的筵席吃完了先别回去,等他传召。

宫宴散了之后,永嘉帝先把荣亲王喊过去训了一顿,但是倔强的荣亲王死活不改口。

“皇兄,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出息,游手好闲尽给你添麻烦,现在你是皇帝,是不能离开京师的,全天下的事都指着皇兄拿主意。

可我不一样,我本来就没什么用,放哪儿都一样。

父皇传下来的江山,咱们一定得牢牢守住,可不能像前朝那样搞什么衣冠南渡,如丧家之犬给列祖列宗丢脸。

你让我去吧,我不会带兵打仗,但我姓杨,往城墙上一站,咱们大郑的将士们士气都不一样了。

我也是杨家儿郎,我不要一辈子躲在父皇和皇兄背后做缩头乌龟,我也有我的用处,有我的志向。

我不怕死的,就算豁出去这条命,也要替哥哥守住这万里河山。好教这帮蛮夷知道,犯我大郑者,虽远必诛!”

荣亲王就和小时候一样,抓着兄长的手,眼神坚定固执,满脸诚挚,因为长得太漂亮,莫名就让人无法拒绝。

永嘉帝对这个弟弟纵容到几近溺爱,其他兄弟都早早被踢到边远处或守城或就藩,只有荣亲王,不论身边的人怎么劝,他就是不松口,一直当作闲散王爷养在眼皮底下。

要让小四弟去打仗,简直是在挖他的心头肉。

可他说的话又句句扎在皇帝心里,“要替哥哥守住这万里河山”,颜凝嘴里的冷酷帝王听到宝贝弟弟的这句话,心尖都发颤了。

“老四,我大郑有的是能人勇将,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锦绣王爷。

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不要胡闹,哪怕我御驾亲征也不会带上你的。”

“皇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跟在皇兄屁股后边的小废物了,我知道轻重,也知道危险,我想为皇兄、为天下尽一份力。

我也是个男人,我有我的抱负。我不想做锦绣王爷,我要做你的左膀右臂,我要亲手保护自己最最要紧的人。”

这句“最最要紧的人”对永嘉帝又是一记重击,锤得他心胸鼓动,平日里的舌灿莲花到了此刻就像突然被人降服,一点用场也派不上了。

这傻瓜还不分尊卑地抓着自己,永嘉帝低头看荣亲王和自己紧紧相握的手,十指白净修长,养尊处优,哪里吃得了千里行军的苦。

然而这个幼时被他隔三差五欺负到哭,闯祸被揍屁股,打完了仍旧缠着他要和他一起玩的粉雕玉琢的小四弟。

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已经会说要保护皇兄这种话了。

论脑子荣亲王真是不怎么行,但他就偏偏有这本事让比他聪明的人都让着他,都纵容他,颜凝是一个,永嘉帝也是一个,连谢景修都没怎么计较他大闹谢府的事,当面连半句责怪的话都没有。

“你真是越大越不听话了。”

永嘉帝放弃,弟弟说了太多让他心脏“扑通扑通”的话,这是他无法招架的感情攻势。

于是他找来颜凝劝说这个顽固的四弟,并且抓了谢景修和他一起等结果。

“阁老,老四要是能听劝就罢了,要是不能,朕就把小颜凝一起派去贴身保护她表舅。”

谢景修心里“咯噔”一下,在百官宴上放出军报是他和皇帝两个人一起设计的,两人都是为了杀曹太师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谢景修不讲义气,没有在宴上推出他的人带兵,配合皇帝一起利用群臣给曹党施压,而是在荣亲王突然横插一脚跳出来请缨的时候保持沉默。

现在皇帝拿颜凝报复他,你主意打到我的人头上,我就把你的人也拖下水,大家别想好过。

永嘉帝这是还不知道谢景修早就给他的宝贝弟弟漏过口风,要是知道那绝对要恨惨了他。

可谢阁老艺高人胆大,听了皇帝的话还不老实答应,偏要争辩几句。

“皇上,颜凝是妇人,军中有妇女,士气必不扬,我大郑军规是不许女子随军的。”

“让她女扮男装。”永嘉帝心情恶劣,看到这只老狐狸一肚子不爽,说话冷冰冰的没平时半点客气。

谢景修想起颜凝的话,开始有点后悔做小动作拖荣亲王下水。

要是赔上颜凝的话,绝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事到如今也只好看小阿撵有没有本事劝住她表舅了。

接了圣旨的颜凝本来就反对荣亲王出征,这个表舅有多少能耐没人比她更清楚。

可是她去劝的时候荣亲王对她说:“阿撵,表舅平时老骂你,但心里是把你当自己人的。我问你,如果有人要抢你公爹的东西,你生不生气,你想不想去揍他,你会不会豁出去护着老头子?”

“表舅,既然和离了,爹爹就已经不是我公爹了,而且他也不老。”

“小兔崽子别扯开话,没人问你这些,你就说你会不会吧。”

“额……会当然会,但我有这个本事,表舅没有。”

“你再说一遍试试?我打死你这小王八羔子!”

颜凝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表舅,您打死我也没用啊,这事情是我吹捧您几句就能成真的嘛?

上阵打仗真不是开玩笑的,您说您要代皇上出征,那您就不可能龟缩在阵后,即便不用您冲到前边杀敌,但流箭飞矢谁说得准?

您这么金贵的人,到时候还得另派人保护您,还不如不去呢。”

荣亲王越听越气,狠狠一拍御花园的假山石怒道:“老子不用人保护!老子一个大男人,用谁保护?!现在是我要保护我哥,我不怕什么流箭飞矢,我就是不愿意一直躲在皇兄翅膀下面做废物!

好男儿就该马踏联营,血战沙场!他的江山我做兄弟的不帮他守着谁帮他?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公爹也不是个好东西,和曹贼那是五十步笑百步,他们个个都有私心,我皇兄成天的精神都花在对付他们两个老鬼上边了。

只有我是真心为他的,只要他这皇帝做得稳当,做得安心,我怎样都行,死也没啥。”

“那表舅为什么要收集玉器找遗诏夺位?”颜凝借机问出了自己心里一直没想通的问题。

“因为……因为……你个小毛孩懂什么!”荣亲王被她一问,突然结结巴巴红了脸,“我要是有遗诏,就可以向皇兄提要求,让他……让他答应我一件事。”

“哈?舅舅把您当心肝宝贝一样宠着,您要什么他会不答应?哪里用得着费力气找什么遗诏。”

颜凝皱着眉头瞪视他,傻瓜的想法总是令人难以理解。

“因为是他绝对不会答应的事。”荣亲王破天荒地露出忧郁迟疑的神色。

因为太过俊美显得我见犹怜,“我都不敢开口跟他说,唯有遗诏在手,才能给我壮胆。

要是……要是他不答应,我就把遗诏公布天下,自己做皇帝,然后强迫他答应,只要他答应了,皇位我就还给他。”

他信誓旦旦,可眼里都是纠结畏缩和不确定。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皇位是能让来让去的吗?

颜凝眉头打结,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目光简直要扎穿他,忽然之间脑中火花一闪恍然大悟——

表舅这样子,不就是当初想要亲近老头,又怕被他拒绝的那个犹疑害怕的自己嘛?

天!她都不忍心告诉他遗诏的事情完全是个耍他玩的谎言。

“表舅,我觉得遗诏不遗诏的没什么用,您心里想什么,还是好好告诉舅舅让他知道吧,他不会嫌弃您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嫌弃?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啊?”

“您爱信不信吧。”颜凝也懒得和他争辩这些,和傻瓜是讲不清楚的。

这两兄弟真是太离经叛道了,不过自己这种喜欢上公爹的人也没资格说别人。

但这样一来颜凝就清楚地知道,要说服荣亲王是不可能的,这就和他最初问她的问题那样,不论她有没有本事,都会豁出去护着老头子,谁来说什么都没用。

怎么办呢?眼前这个活宝劝是劝不回来了,总不能真的就把他送去冒险,由着他发疯。

颜凝眉头打结,想了又想,最后深深叹了口气,对荣亲王无奈说道:“行叭,表舅一定要去,我就陪您一起去,阵前也好阵后也好,杀敌也好逃命也好,有阿撵护着您,绝不让您少一根头发。

您养了我十多年,我也该孝顺一回,给您出点力。等打了胜仗,您拿着军功回来,再向皇上提您想要他答应的事,不是比用遗诏逼他更好?”

小颜凝笑眯眯的仰头看着荣亲王,一对梨涡忽隐忽现,把纨绔王爷看得心里一酸,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揉进怀里。

“算老子我没白养你这只小兔崽子!”

躲在别处窥视这两人的皇帝和谢阁老,见到这个结果像吃了一闷棍,气得话也说不出来。

尤其是谢景修,看着别的男人把颜凝搂得死紧死紧的,她也不推开,还笑语晏晏地反手也抱住他拍他背心,次辅大人觉得自己肝都开始绞痛了。

君臣二人相对无言。沉默许久,永嘉帝终于先开了口。

“阁老,老四确实是最好的人选,有颜凝在也确实可以保他毫发无伤,只要你我二人能放下私情。

天下为公,绝非杨家私物,朕与你身上都扛着江山百姓的担子啊。”

谢景修还是不说话,颜凝是女儿家,和荣亲王这满嘴脏话的糙汉岂可相提并论,他既受不了让她随军出征,也不愿与她分离片刻。

永嘉帝也不逼他,叹了口气说道:“不如这样,阁老今晚带阿撵回去,你亲自劝她,若她回转心意不再说要随军保护老四,朕绝不勉强。

如此,明日干清殿议事,阁老也请务必让老四打消出征的念头,另选什么人去,我们届时再议。”

“臣遵旨,谢皇上恩典。”这一次谢阁老躬身行礼答得飞快。

回去的马车上,谢景修一路阴沉着脸,留给他来劝颜凝的时间不多了。

但想到她刚才和荣亲王搂搂抱抱,他就不想和她说话。

颜凝看到老头子脸黑得和锅底一样,就估到他一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和荣亲王说的话,说不定还看到了表舅一时心情激荡抱她的情形。

“爹爹,当初阿撵流离失所,亲戚个个都避而远之,尝尽人间冷暖,是表舅收留我,把我养大的,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谢景修直接闭上眼睛不理她,“爹爹,您别生气了,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您,可仗打完了我就会回来的嘛。爹爹,别不理我……”

颜凝抓起谢景修的手,哀声求他,可是他冷冷地把手抽了回去。

所以理所当然地,颜凝哭了。

她不敢出声,只是攥着自己袖管无声落泪。若是往常,谢景修看到她哭立时就会来哄她,可今日他视若无睹,甚至都不看她一眼。

颜凝想不出办法,越来越伤心,越来越难过,泪珠掉下来,把她穿着过年的织金孔雀云锦新衣都洇湿了。

到了谢府,谢景修自顾自下了车,吩咐让人送她回随珠玉苑,她的心几乎被他扎裂。

可是他那么生气,她连撒娇说不要的勇气也没有,只好回自己院子对着青黛大哭一场,把事情一股脑都告诉了她。

“也难怪谢老爷会那么生气,换谁谁不气呀。让你去劝人,你倒好,还把自己也搭上了,和王爷一唱一和一起闹,这不是添乱嘛。”

青黛抱着颜凝一边轻拍着安抚她一边埋冤她做事不靠谱,可颜凝也有自己的说辞。

“劝不回来的,除非皇上能下狠心把他给绑了不理他。

可是舅舅他这人,表舅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去摘了给他,对弟弟硬不下半点心肠,要不然他当皇帝的大可以说一不二,何需让我去劝呢。

也只有表舅这种脑袋有包的傻瓜还不明白,要找什么玉器遗诏。”

颜凝焉焉地回答青黛,泪水还流个不停,大过年的十分不吉利。

“那怎么办,你真的要去?”青黛也舍不得再说她什么,她担心颜凝,也担心有恩于她俩的荣亲王,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嗯,表舅去我就一定要跟去,一来要保护他,二来要看着他。

要是作妖太厉害就打晕了绑回来,除了我还有谁敢?

三来今日这事情皇上肯定会记在爹爹帐上,要是表舅真出点什么事,皇上他不会放过爹爹的。

但若我同去,皇上也算朝爹爹出了口恶气,便不至于太记恨他了。

我跟他说了不能碰表舅,他不听,我帮他亡羊补牢地灭火,救他的命,他还不念我好,还不理我,我再也不要见他了……”颜凝越说越气,刚收了点的泪水又涌出来了。

“原来是为了谢老爷。”青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你去跟他说明白,他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呀。”

“不去,我生气了,不想见他!”颜凝愤愤地抹着眼泪。

“你们俩真是,都这时候了还闹,还有几天能见面说话的?

你要是去了大同边关,谁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想见也见不到了啊。”

是这样的,这就要分别了,想见也见不到了,颜凝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对青黛说:“我去找他,他再不理我,就直接把他锤死算了。”

颜凝来到匪石院的时候谢景修却不在厢房,清辉阁的灯倒亮着,也不知道老头这么晚还不睡在干嘛。

颜凝走到书房悄悄推门进去,谢景修正在书桌上埋头弄什么东西,走近了才看明白他是拿着刻刀在刻章。

“爹爹……”

“坐一旁等着,再过会儿就好了。”

一听谢景修愿意和自己说话了,颜凝喜出望外,立刻乖乖坐了下来,一声不吭看着公爹手持小刀全神贯注,一刀一刀地纂刻印章。

这是一块小小的方形琥珀,烛光下通透晶莹,里面似乎还裹着什么东西,红彤彤的一小只。

他落刀全无犹豫,手指关节因为捏得太用力而泛白,瞧着不像是熟手,但却很着急。

她的目光滞留在他脸上,他用冷峻隐藏不舍,眉间有浅浅的沟壑,又拿专注掩盖担忧,只是深邃幽暗的双瞳会偷偷出卖他。

灯芯一跳,烛光无风而动,鼻梁的阴影也晃了一下,他面上明明撒了温暖的橘色,却融不掉孤灯清影的寂寥。

她走了,他的每一个夜晚都会如此刻,孤灯,孤影,无声静谧。

一个就在那里默默刻章,一个就在那里静静看着他,一点也不觉得时间难挨,反而嫌不够,最好这样天长地久。

可惜次辅大人终究还是刻完了,他把刻好的印章用小刷子刷去粉末,拿红印泥在纸上试着印了一下,颜凝凑过去看是什么字。

“凝鸣雁舒?”

“嗯,这是穿带印,你回去穿上绳子戴在身上,当我送你的饯别礼吧,仓促之间也准备不了什么更好的了。”谢景修把印面擦干净,塞到颜凝手里。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原先还对皇上的心思存疑,他们毕竟是亲兄弟,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有违人伦荒诞不经的念头,想不到连四王爷也……是我失策了,反倒害得你要舍身救我。”

老头果然是聪明人,颜凝的苦心并不需要她费力解释。

但她不想让他自责,凝望他双目柔声说道:“爹爹别这么说,关爹爹什么事呢。表舅对我的恩情本就该由我来还,要不是他当初收留我,指不定我现在就在哪处青楼妓馆弹琴唱曲呢,一两文银买我一晚,夜夜都得服侍不同的客人。”

“别乱说了!”谢景修听不得这话,想想都忍不了,心痛到呼吸滞涩,“我知道了,你要谢他,我也该谢他,我不拦你,你要去就去吧。”

“爹爹会等我回来吗?”颜凝看到他说这话时极力隐忍的神色,像被针扎了一样疼。

“不等还能怎样?我又走不了,难道辞官跟你一起去?”他心肝脾肺肾都在隐隐作痛,说话就很冲。

“不是还有个泉林姨母恋慕爹爹么,说不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还有其他人,不是一直都有人给爹爹说亲作媒的嘛。”

谢景修像看傻子一样睨视颜凝,皱眉问她:“你是不是皮又痒了找打?”

“我心里难过!我不想和爹爹分开见不到您!”

没用的小颜凝又捂着脸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