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玉瓒被姜宝琴这样挑衅看着也不觉得生气,如今倒是没了以前那种冲劲。
要换做几年前的肖玉瓒,当场能揍她个哭爹喊娘。
但现在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经历过了,就懂得长大之后很多事情关系甚广,克制自己,不去逞强才是安身立命的准则。
是以肖玉瓒还是笑着,对姜宝琴摆了摆手:“郡主好身手,我一个川渝来的小门小户,哪里比得过郡主,还是不比了吧。。”
姜宝琴显然对肖玉瓒明显不走心的奉承不感冒,她是铁了心要找麻烦的,怎么可能因为肖玉瓒三言两语就被打发?
“不比?那便是你认输了,你比不过,便要答应本郡主的条件。”姜宝琴阴冷冷的勾了勾嘴角,转过身来打量肖玉瓒,“可别等到我嫁进王家了再来后悔!”
肖玉瓒不笑了。
她突然就明白,姜宝琴找她并不是来听她示弱的,她气势汹汹而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原来是打的这个如意算盘。
“郡主说笑了,郡主身份如此高贵,如何能做偏房?”肖玉瓒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里面已经有了自己的计较。
姜宝琴看她总算是肯认真了,眼中神色又变得飘忽起来,拉了拉手里的弓,觉得还算趁手:“本郡主有什么打算还要告诉你不成?你只管说,比,还是不比?”
“若郡主输了呢?”
肖玉瓒歪头问一句。
姜宝琴显然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认定自己不会输,历年来她都是第一名,肖玉瓒在川渝的名声不好,早就已经掩盖了多年前的一些事情,所以姜宝琴对肖玉瓒的认知颇有偏差,觉得她就是个抛头露面逞强惹祸的人,正儿八经比起这些来,肖玉瓒哪里会是她的对手?
俗话说得好,熟能生巧,她还能怕了不成?
“输了?”姜宝琴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她抬起手,转动身子,把整个片场所有的项目都囊括起来,最后指向自己和肖玉瓒,“别说我欺负你,不给你机会,咱们今天不止比这个,咱们把所有的项目都比了,我要是输了,便允你一件事又何妨?”
肖玉瓒勾起嘴角,微微颔首:“郡主既然都这样说了,我便陪郡主玩玩儿又何妨?”
说罢,扭头看了一眼小宫女摆放好的一排弓,方才姜宝琴说要嫁进王家的事情算是彻底踩了肖玉瓒的底线,她这人脾气一直不算太好,对归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有非常重的占有欲,不擅长同人勾心斗角,更不想每日劳心劳神提防对付旁人,所以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好好跟姜宝琴比一比。
她既然不服,那就赢到她服。
这般想着,肖玉瓒也不客气,越过那小宫女,朝着旁边也在摆弓的小太监那方去了,经过一番攀谈,那个小太监惊恐的往姜宝琴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按照肖玉瓒的要求挑了一把所有弓里最轻的给她,随后目光便跟随着肖玉瓒的背影,对两人之间的这场比试充满了好奇。
即便是男人所用最轻的弓,也足以抵得上姜宝琴手里那把两倍的拉力了。
肖玉瓒随手拉了拉,一旁眼睛都看直了的姜宝琴冷了好半响,才自以为好心的开口:“喂,那不是女式弓,你赶紧换!别到时候拉不开弓,丢脸!”
肖玉瓒接过小宫女递来的箭筒,抬头对姜宝琴笑笑:“郡主不必担心。”
她眼中神色已经不是刚才那种慌张想要躲避的神情了,肖玉瓒认真的时候眸子特别的亮,看向自己的时候那种坚定瞬间便把她的气势撑得壮大。
姜宝琴接下来的话说不出了,她总觉得。。肖玉瓒不像是虚张声势的模样,她好像并不是拿错了弓被自己揭穿还要强装镇定,她好像真的就是。。觉得手上的重弓更加趁手一般。
不过姜宝琴很快就稳定了心神,不肯让肖玉瓒看出来一丁点自己的动摇。
更重要的是,因为她们两人挂上箭筒拿上弓箭站在横线外太久,不少人都口耳相传知道了这边已经有一场比试。
兆华郡主和参将夫人,实在是噱头十足,没多久这边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宝琴爱慕王参将,那是整个帝上京都晓得的事情,她现在为难这位名声不好的参将夫人当然是出于眼红嫉妒,也的确是不少人预料之中的事,毕竟。。姜宝琴心里梗着一口气,不找回几分面子,肯定是咽不下去的。
让这些人真正感兴趣的,还是肖玉瓒迎战了。
她不仅应战了,据说还选了重弓,这么些年,女子所用的长弓都已经是按照最大限度来做了,姜宝琴手上拿的,便是女式弓里面最重的那一个,现在肖玉瓒拿的比姜宝琴的还重两倍,不少人都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拉得动。
被人群吸引来看热闹的自然还有常护,他是哪里人多往哪里蹿,自己来还不够,拖着常守常思安一并挤过来,嘴里说着‘让一让啊,麻烦让一让’,凭借自己比城墙还厚的脸皮,愣是从最外围挤到了最前面,好死不死,正在姜宝琴的面跟前。
常护哟了一声:“郡主好雅兴啊!”
哟完抬头看谁那么倒霉被这霸王给逮了,眉毛一挑,笑得更灿烂:“哈哈哈哈哈,肖玉瓒!你也有今天!”
肖玉瓒无语的看他一眼,这家伙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是欠揍。
不过常护能笑得出来是有原因的,他觉得肖玉瓒倒霉,被恶霸姜宝琴给逮住了,但是他心里清楚得很,姜宝琴输定了!
肖玉瓒的身手如何,常护是门儿清的,剿匪的时候那叫一个身手利落,这些帝上京花拳绣腿的闺秀们都不够看!
就算近几年肖玉瓒没再怎么练武,身手稍有生疏,但是对付姜宝琴。。。那可真杀鸡还用宰牛刀了。
常护一脸看热闹的模样,被姜宝琴嫌弃得骂了几句,因为知道结果,所以也心情甚好的没有还嘴。
他瞥了一眼肖玉瓒手里的弓,打听了一下拉力,嘿了一声。
她这是还给姜宝琴留了点面儿,真要是发狠收拾她,肖玉瓒能把百步开外那颗树给射个大窟窿!
常守自然也是知道肖玉瓒身手的,不过姑娘家的事情不好说什么,便也就跟着看个热闹,顺便让常护别笑得太大声再被姜宝琴盯上,待会儿姜宝琴输了人恼羞成怒,头一个就杀他祭天!
常思安是不知道这些的,但是历年姜宝琴都是闺秀间的第一名,是以三人里面就他担心肖玉瓒,小声嘟囔道:“肖家小姐真是倒霉,这下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丢脸了,她手上拿的弓错了吧?待会儿可别拉不开。。那可真是。。”
常护听常思安的话听得发笑,常思安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就是觉得他在笑自己的话,当即便皱眉:“你笑什么?!肖家小姐不是与你相熟吗?!她原本名声就不好,这下更是要被嘲笑个够了,哪有你这样的朋友,不去提醒提醒她换弓,还在这儿看人家的笑话和热闹,我要是肖家小姐,绝交!”
常思安咬牙切齿的一番话说得常护一愣一愣的。
行吧,他就是那个看热闹,狼心狗肺的损友,别劝了,他再劝劝,肖玉瓒就得满弓射大雕去了,这个锅他背!他背就是了!
而此时,站在一旁的小宫女已经唯唯诺诺问过两人是否准备好。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道此次比试一人三支箭,以射中的环数总和评定胜负。
姜宝琴不耐烦的说知道的,取了长箭在手,搭上长弓拉满了,身姿飒爽,瞄准射出一气呵成,非常自信,半点犹豫都没有。
长箭直中靶心,周围立马像是起哄般的鼓掌声。
姜宝琴得意的笑起来,挑眉侧目看肖玉瓒,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肖玉瓒也笑着看她,倒是没急着拿箭,等到姜宝琴三箭都射完之后,听那小宫女说姜宝琴最后一箭偏了些,只在九环上。
即便如此,也是非常傲人的成绩了。
肖玉瓒若是要赢,就得三箭正中靶心。
人群里面的起哄声更甚,不少人还设了赌局,常护凑过去加了一注,十两银子买肖玉瓒,赢定了!
旁人跟傻子似的望着他。
常护还怂恿常思安也去下十两银子压肖玉瓒,血赚不亏!
常思安翻个白眼,默默的在姜宝琴那方压了五两,常护叹口气,年轻人啊,怎么不听劝呢?
姜宝琴射完便松了口气,她今天有点紧张,但还好发挥得稳定。
肖玉瓒盯着那靶子思衬了会儿,旁边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说是不是不敢比了啊,站那儿干什么呢?姜宝琴也开口问她,要是自知比不过还是趁早认输,免得更丢人。
姜宝琴的话音落下,不少人都跟着笑起来。
肖玉瓒却像是定了什么一般,扭头问那个小宫女:“我的靶子距离如果更远的话,怎么来算成绩呢?”
“这。。”那小宫女被她问住了,毕竟还从来没人说过这样的话,这位参将夫人,到底是虚张声势还是真就有那本事?
姜宝琴撇眉:“再远些?多远?”
肖玉瓒指了指旁边男子的靶距:“就照那个来算吧。”
姜宝琴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很难看了,旁边的人跟着常护起哄:“让她试试!让她射!”
喊得人太多,姜宝琴也有点下不来台,她回头瞪了人群一眼,声音才算是小了不少。
她脸色铁青,冷声道:“当然可以,那样的距离你只要能射中20环都算你赢!可你若是有一箭脱了靶,你都要跪下来同本郡主认错!说你不该逞能坏了规矩,如何?!”
当着这么多人下跪,姜宝琴还真是想得出来。
不少人以为肖玉瓒肯定不会坚持这样的要求了,毕竟出风头是一回事,真要脱靶了,那可就难看大发了。
到时候她个人的脸面没什么,王博衍乃至王元平的脸面,可就彻底被她丢尽了!
可肖玉瓒面不改色,甚至还咧嘴对姜宝琴笑了笑,轻描淡写的点了头:“就按郡主说得办。”
虽然冲那小宫女抬了抬下巴,震惊中的小宫女回过神,颠颠跑着去挪靶子了。
这一下子,人群突然就安静了。
肖玉瓒喜欢这片刻的安静,她拿箭拉弓的时候,拉出的不是姜宝琴那样女儿家的俏丽姿势,原本柔和娇俏的眉眼瞬间便如同雄鹰一般锐利起来。
重弓在她的手上也如同丝线般轻松拉满,放手之时,长箭势如破竹,稳稳的射中了靶心。
紧接着便是第二箭。。第三箭。。
三箭皆中红心之处,力道入之三分,众目睽睽下,肖玉瓒带来的冲击久久未散。
还是常护第一个拍手跳起来,冲出人群到肖玉瓒跟前:“行啊你!没给咱们川渝丢脸!”
肖玉瓒嘿嘿笑:“还是有些生疏了。”
常护扭头:“郡主,这场比试,是肖玉瓒赢了,对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不仅仅是姜宝琴,围观的人群骤然爆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来,人声鼎沸淹没姜宝琴,她脸上的表情抽搐,半响后,才愤然的扔了弓箭和箭筒:“才开始呢!赢了一样算什么!”
可握紧的手,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这个肖玉瓒。。披着羊皮装娇弱,王博衍断然是被她给骗了!这下露出爪子来!真是心机深重!
不过没关系。。。后面还有她最擅长的赛马,还有马球,还有投壶!
川渝那样的地方,地形险峻,马赛她是绝对不可能赢了自己的!
姜宝琴这样紧张的想着,都快走进人群里了,又忍无可忍的回过头来凑到肖玉瓒面跟前,恶狠狠道:“午膳过后咱们马场见!肖玉瓒,你别得意太早!”
放完狠话,还不忘在常护脚上狠狠踩了一下才长哼一声离开了。
常护对着她背影请呸了一声,他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冤!太冤!不能因为他长得帅就老是欺负他吧!过分!
不过压了十两收回来二十两,常护还是很开心的,倒是常思安赔了五两银子进去,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肖玉瓒:“这。。。这你。。。”
常护一脸欠扁,遗憾的拍了拍常思安的肩膀:“我早就跟你说了,跟着我买她没错的,你自己不信,看吧,银子没了吧。。”
常思安咬牙:“你闭嘴!”
常护:“我就不闭,我就是不闭嘴,你气不气?你来打我呀?诶~你打不着~打不着哈哈哈哈哈哈。”
他拿肖玉瓒当挡箭牌,左右乱窜,常思安跑不过他,每次要逮到常护的衣角又被他险险躲开,这人属泥鳅的,嘴贱又溜得快,常思安每次都被他气个半死又跑不过他,累得气喘吁吁,握紧了拳头。
还是常守最会逮常护的空隙,见常思安都要吐血了,一把就拽住了常护的胳膊:“别闹了。”
常护泄气的半垂了头,明明常守柔弱书生一个,但是在常守跟前,常护就是怎么都横不起来,像只垂头丧气夹尾巴的狗狗,大概是因为从小常护就生活在自家二哥哥的巨大光环下,即便是常守瘦弱身板打不过他,但灵魂的强大和压迫却不是拳脚能够弥补的。
常守摁住了常护,没他在跟前胡乱蹿搞得眼花缭乱,常守才看向肖玉瓒:“肖姑娘。”
“常家二哥好!”肖玉瓒咧嘴笑,她对常守也是很敬重的,知道他真才实学在身上,还能如此稳的下心神在家里帮忙打理农庄那么些年,心性的确远超同龄人。
有时候肖玉瓒都怀疑,常护丢掉的稳重和智商,全都到常守的身上去了。
常守担忧的看一眼姜宝琴走远的方向:“兆华郡主性子要强,方才输了一局便脸色极其难看,肖姑娘你。。一定多加小心。”
肖玉瓒把长弓递给过来回收的小太监:“多谢常二哥提醒,只是此番比试非我所愿,却有不得不应下的理由,我也有自己想要坚持守护的东西,即便是得罪了她,也只能说声抱歉了。”
肖玉瓒的心性,常守略知一二,听她这样说,也没有多问究竟是何必须要坚持的事情,不惜把姜宝琴彻底得罪了也要去做,但既然她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旁人也不好多加置喙什么。
倒是常护,一听肖玉瓒这话心里就有数了,他凑近肖玉瓒,小声道:“她是不是拿我大哥说事儿了?”
肖玉瓒没点头也没摇头,算是默认。
常护撇眉,啧了一声:“没完了?!烦不烦?!”
烦,但是没办法,谁让自己比不得人家金枝玉叶?若她是皇后养女,谁还敢来她面前叫嚣着要抢她的丈夫?
不同命罢了。
原想着这场比完能休息休息,常护说山坡另一边全是马,要领她去瞧瞧有没有壮硕一点的,比赛开始前他们两个人先骑一场。
肖玉瓒觉得甚好,两人正商量着要各凭眼光挑马,还没往那边去,远远的就快步过来了一个小太监,瞧他来的方向,似乎是皇后和贵妃所在的凉棚而来。
肖玉瓒心里一咯噔,觉得不是吧?她跟姜宝琴就一个小小比试,不至于惊动了皇后娘娘那边的一众贵妇吧?
但事实证明,的确是惊动了。
还没开始比的时候,皇后就瞧见她们那边的动静了,围得人实在多,个个神情激愤,许久没有出宫散心的皇后特别好奇,便差人去看了一眼那边在干什么。
回来禀告的人说是王参将新过门的娘子在跟兆华郡主比射箭,一听这个,皇后便来了兴致:“是川渝肖家的那位?”
贵妃接过话来:“是呢,皇后娘娘好记性。”说完,又扫眼下方坐着的众人,“不过郡主的箭术一向是数一数二的,皇上也夸过郡主,依嫔妾来看啊,那位肖家小姐定然是赢不过郡主,多半是郡主闹人家呢。”
皇后也笑,对贵妃的话完全认同,话里全是偏袒:“兆华性子顽劣,没什么坏心思,去取本宫的一对珊瑚耳坠来。”
待会儿肖玉瓒若是输了,便把耳坠送给她,免得伤了和气,到底是皇上钦点的婚事,皇上对王家器重,她自然也要安抚一番,原本就是场游戏罢了。
她当然知道姜宝琴说话不会太客气,更不会给肖玉瓒多好的台面下,所以她出面安抚也是必要。
贵妃把皇后的那点心思看在眼里,她知道皇后痛失爱女之后就一直把自己的思念愧疚全都放在了姜宝琴的身上,把姜宝琴当作是她孩儿回来了,所以早就已经溺爱到了极点,肖玉瓒这点儿委屈算是受定了,不过能得皇后亲自安抚,也算是抬举。
这边的贵妇人们也纷纷附和贵妃的话,不管心里对兆华这个人有多少的不满意,当着皇后的面,自然是争相夸赞,生怕自己晚了一步落于人后了般。
皇后听得高兴,她自己眼里,姜宝琴是非常乖巧的,就算在上京里有点什么不得当的行为,也不过是些小脾气,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会儿她盯着射箭场那边,听着动静那般热闹,不自觉也嘴角带了笑,端起茶盏慢慢喝,等着姜宝琴比完来找自己炫耀。
可是那边人都散了,也没见姜宝琴朝着自己这边来,这倒是奇了,还没等皇后开口,贵妃都先稀奇的唤了人来问:“比完了?谁赢了?怎么不见郡主?”
探了消息回来的小太监一头汗,小心翼翼道:“郡主输了。。”
输了?
贵妃不说话了,抬眼看皇后,下方的贵人们也都不说话了。
皇后慢悠悠放了茶盏,脸上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大概也是没想到姜宝琴居然输了,怪不得见不着人影。
贵妃深吸口气,正要让那小太监下去,找个别的话题把这事绕过去,突然就听皇后开了口:“去请那位肖家小姐过来。”
皇后亲自开口要见,这才急匆匆的来了人拦下肖玉瓒。
肖玉瓒干笑了两声:“公公没听错么?皇后娘娘要见我?”
小太监低着头,肯定道:“是,没听错,夫人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