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如水的夜,没有人回应。
百里雪忧心忡忡看向江面,一切都无法挽回。
“回去吧。”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耳畔传来那人轻柔却仿佛一丝丝感情都不带的嗓音,将他唤回神来。
百里雪抬头想要说话,却已经被一把握住手腕,拽着便走了!
“阁主,阁主,你别这样……”他半跑着,甚至直呼其名,“祁连云,你我皆是男子……若是被外人看到,拉拉扯扯成何体统……祁连云你放肆!”
他挣扎不休,他终于顿住脚步,扭头看他!
刚刚挣扎的人,顿时偃旗息鼓,气势全消。
祁连云盯了半晌,嘴角隐忍的勾了勾,不说话,继续拽着他走!
只是,这步伐快的,旁人已经看到一道青色残影了!
百里雪不吭声了,恍惚间,那人似乎笑了?
旋即,他又把乱糟糟的想法抛诸脑后——
怎么可能呢!他要是会笑,猪都可以上树了……
……
少年清透而不染浮尘的嗓音消散在海风中时,背后的江面上一片慌乱狼藉景象!
东海的战舰进入湘海湾,在逼近北齐海岸三百多米,眼看着就可以攻击停泊在港湾内的北齐战舰时,一股恐怖的力量忽而驱使着洋流逆转!
冬季攻打北齐本就有些逆水行舟的意思,天时地利皆不占优势,更遑论这么一闹!
本来从西北漂往东南的洋流,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生生扭转了大半,竟是在湘海湾上游形成一个漩涡,而后直冲东海方向!
巨浪袭来,人仰船翻,战舰还好一些,但是战船承重不够,本就不稳,一个浪涛拍下来,几乎翻船!
“草,这什么情况!”
尤舜咒骂一声,赶紧吩咐部属,将战船都连起来,防止沉船。
饶是这样,还是有半数冲在前面的战船直接被海浪撞上,战船和水军一起坠海!
北齐这边,独孤龄眯着眼睛看着海面上的情景,眸深似海,“可惜了,此时若能火攻,必定重创东海水军!”
但是,也只能想想而已。
眼下海面上浪涛冲天,东海的海军撑不住,北齐的表现也不会更强。
东海是被迫后撤,逆水行舟。
但是北齐战舰若是开出去,必定会因为洋流影响而速度失控,到时候估计直接横冲直撞,难逃厄运!
终究,人不能太贪婪。
独孤龄下令备战,准备迎接东海水军新一轮的进攻……
……
沉梦。
君轻暖像是往常一样,蜷缩在慕容骋怀里睡。
但是今夜,她身上又出现了异常!
战争的场面,烽火硝烟,双王大战,战场胶着,九天玄鸟执天书而降……
她身上,被一层淡淡的霞光萦绕,她忽而迷迷糊糊,从慕容骋怀里爬起来,悉悉索索下床!
慕容骋被惊醒,赶忙打开夜明珠的盒子,一把拉住她,“暖儿!”
君轻暖光着脚在地上站定,微微蹙眉。
慕容骋歪着头看她的时候,却发现她双眸紧闭,似乎……并没有醒!
慕容骋愣了半晌,低咒一声,“我靠,不会又梦游吧?”
可为什么呢?
分身被隔离之后,她不是已经不梦游了吗?
而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她已经举步往外走去!
前方,是桌子!
慕容骋还没回过神来,遇到阻碍的她,已经一脚踹在了桌上!
“……暖儿!”慕容骋不顾一切扑上去,将她紧紧抱在了怀中,“暖儿,暖儿……”
被他抱住时,她不动了。
慕容骋一颗心揪痛,弯腰将她横抱起来,放在床上!
而当她去观察她没穿鞋的脚的时候,却发现她莹白的小脚丫毫发无损,隐约之间,竟是有浅浅金光闪烁!
慕容骋握着她踹桌子的脚丫,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没受伤!
但是,这回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再放开她了,就这样死死搂着她,重新躺了回去。
君轻暖还在睡梦中,可他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算算时间,她这也快有一个月不梦游了吧?
这次是为什么?
慕容骋看着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霞光,凝眉:难道是玄凤血脉觉醒之后,让她对分身的感知力增强了吗?
此时,听到动静的南慕已经出现在窗外,轻声的问,“皇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慕容骋思来想去,对南慕道,“传信给婆婆,就说暖儿又有梦游的症状……”——
只是,看上去并不是像以前一样飞走不可……
“是!”南慕的嗓音,明显有些紧张。
慕容骋低眉看她,修长的指寸寸抚过她的乌发,轻叹,“暖儿,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君轻暖还沉浸在梦境中。
只是,这梦境百转千回,已经不再是烽火连天的战场,而是一片锦绣风光。
遥遥冰峰,漫天飞雪,锦绣秋光,潋滟春色,燃烧盛夏……
四季更迭处,曲涧通幽谷,永恒的黑暗被埋藏,一道小小的身影一身白衣圣洁如雪,划过黑暗时,整个世界都像是被洗净!
他光着脚丫奔跑,往黑暗深处去,背后却是旭日蓬勃!
“云……云……云儿……”
她眉头紧皱,断断续续的低喃,像是要叫住那梦中的孩子!
转瞬,孩子转身冲她笑,小小的人儿明亮的像是旭日映照下的雪!
他的嗓音,极致的美,冷澈如雪,纯粹若晶,“阿娘——”
“云儿!”君轻暖低呼一声,第一次从梦游中惊醒!
“暖儿,你怎么了?”慕容骋赶忙抱着她坐起来!
君轻暖张了张嘴,抬眼看他,张嘴想要说话的时候,所有的梦境仿佛瞬间被什么抹去,她脑海里彻底空了!
“我好像做了个梦,但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她揉着眉心,苦思冥想,却再也没有想到什么!
“你感觉下身体可有不适?”慕容骋担忧不已,将她连同被子一起裹在怀中!
君轻暖试了试,半晌抬起头来,惊讶道,“好像……天书解禁了两页!”
“有没有不舒服?”慕容骋依旧固执的重复自己的问题。
她刚刚的状态,真的让他有些担忧!
君轻暖摇摇头,“没有,就是感觉睡不着了。”
“那你想干嘛?”他终于放下心来,拥着她躺下。
君轻暖冷不丁看到报废的桌子,震惊的瞪大眼睛,“夫皇,那桌子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