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1 / 1)

郑明:“?”

陈榕抱着瓜离开玻璃大棚,回到主塔。地下层有口水井,正适合“冰镇”西瓜,之前因为外面有水源,这口水井她都快忘记了。

虽然她主要目的是看看西瓜熟没熟,但万一打开一看熟了,西瓜没冰过,那可怎么下嘴?当然是要先凉一凉再打开啊!凉过的西瓜,就算没熟,味道也差不到哪里去!

水井跟地牢隔得有些远,陈榕将西瓜用水桶装了降到水井里去后,又专门跑去看了看牢里关着的人。

虽然一天只有一顿,但好歹还有饭吃,他们确实精神不济,也好好活到现在了——每隔个几天,她都会让人带着他们去洗澡,因此地牢中味道并不重。

除了最初曹哥带过来的人,里面还有四五个后来攻袭中未死于感染的逃兵,此刻全都蔫蔫地或坐或躺。

陈榕远远看了一眼,便又回去了。

她也不知道关着他们这么久,是不是起到了改造的作用,但总这么关着也不是办法。她想好了,干脆把这些人丢给燕黎,让齐王的军队对他们进行改造。

也不知燕黎下回什么时候来。

陈榕略有些走神地回到一层,徐梅跑来道:“陈姑娘,外头有一位夫人……说是路过此地,有些口渴,想来讨杯水喝。”

陈榕满脸问号,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唐僧化缘呢?!

陈榕疑惑地走出主塔,好一会儿才走到外城城墙那边,看到了被挡在城门外的豪华马车,以及马车后那一整队威风凛凛的护卫。

陈榕觉得更奇怪了,这种配置,还会没带水么?

她看了眼城墙上,武力正领着其余人,手中握着鸟铳,警惕地看着下方,若对方有任何异动,都能将一起动乱扼杀在摇篮之中!

陈榕没靠太近,依然站在城门内,扬声道:“不知夫人有何贵干?”

马车外站着的一个美丽侍女进去马车,过了会儿,车帘掀开,一位一看便知是自小养尊处优,从未吃过苦头的贵妇便悠然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车。

这贵妇看着不过三十许,模样美丽动人,眼角似乎含着一丝愁绪,口脂却是颇为妍丽的红。

她有些嫌弃地看了眼脚下的泥土石块相融的土地,收回视线只做未见,看向陈榕,细细地打量……不,不如说是,审视着陈榕。

陈榕的敌我识别子系统是在领地范围内有效,也就是说,对方此刻在城墙外,她也看不到对方的身份。

“方才不是说了么,我来讨口水喝。”贵妇轻轻柔柔地开口,又在侍女的搀扶下往前走,“听说这位姑娘便是这陈家堡的主人……我是途经此地的商贾之妻,只叨扰片刻便走。”

陈榕客气道:“那里面请。”

她见其余护卫就像是雕像似的站在原地,颇有些军中士兵令行禁止的味道,不禁想,什么商贾之妻,骗谁呢?

因为不知对方意图,陈榕虽心存戒备,却也足够客气,而当这位贵妇踏入城墙范围内时,她便往对方头顶看去。

最先看到那个绿色框框,她便松了口气,没有敌意是最好的,可随即她看到了框框里的字。

齐王妃桑鸯

陈榕:“?!”

这位竟然是燕黎的妈?不是,她来做什么?

……也怪不得他们是母子呢,干的事都差不多。

陈榕极力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没表露什么。

人家要隐姓埋名过来,她当然要给点面子。

齐王妃一进入城墙内,便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这个地方。

她问过季良,而季良虽不曾直接说明,言语间却也显露出对此地颇为喜欢的态度。

当然,她特意千里迢迢赶来,忍着颠簸之苦,并非就为了看看这个地方,而是想看看让她儿子心心念念,乐不思蜀的人!

黎儿是她生的,她做母亲的,难道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小心思?从黎儿老往庆平这边跑她就察觉不对了,再加上他之前跟王爷说要与此地一个名为陈家堡的地方结盟并为此百般游说一事,她便有了更大的怀疑。

之后的事便简单了,将季良叫来,问问陈家堡是个什么地方,都有些什么人,她便什么都清楚了。

黎儿必是被那名为陈榕的年轻女子所迷惑,才会连家都不想回!

她倒要看看,这陈姑娘有何手段,竟能让她儿子如此痴恋。

齐王妃曾为燕黎寻觅过未来妻子的人选,各种各样的女子都见过,偏偏他一个都没看上。

他自己找的,就能比她这个母亲千挑万选的好吗?她可不信。

第一点,外貌。

齐王妃对陈榕的外貌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虽说她本人更喜欢温婉端庄的姑娘,但像陈榕这样明丽的容貌,无论以哪种标准来看都算上乘。

其次是仪态。

齐王妃只一照面就看出,这位陈姑娘必定不是大家闺秀出身。大家闺秀自小就受到严格的教养,步子不会像陈姑娘迈得那么大,身姿也不会如她一般挺拔,微微含着胸,低眉柔媚,才是应有之情态。

但陈姑娘的仪态,也实在称不上粗鲁。说话行动间,落落大方,却也有女性的细腻与柔美,特别是当陈姑娘与她说话时直视她双眼的举动,让她感觉到一丝被冒犯的不悦,又因陈姑娘眼中的专注而消了气。

再次是谈吐。

齐王妃见了许多有才华没才华的女子,有才名的会略带些清傲之气,在诗书上无建树的也有旁的优点,给她的感觉都大差不离。

因此,她选定些她能看得上眼的儿媳人选后,便都交给黎儿来定。于她来说,儿媳的性情如何,她都能处得来,那自然是黎儿喜欢为好。

眼前这位陈姑娘,她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毕竟她可是齐王妃,那些儿媳人选在她面前,总归有那么一分或明显或隐蔽的小心翼翼,可这位陈姑娘,似乎并无一丝忐忑。

因她说自己只是商贾之妻么?

齐王妃在到达主塔之前,就已对陈榕做了全方位的粗浅评估。陈榕邀请她在会客区坐下时,她微微颔首,看了眼又大又厚的靠垫,只坐了椅子的一小半,甚至没碰到靠垫,坐姿端庄优雅。

几乎是前后脚功夫,半路便去弄热水的徐梅端了茶水过来。

“山野之地,也没什么好茶,夫人不要见怪。”陈榕笑着替齐王妃斟了一杯茶。

齐王妃微笑着道谢,矜持淡然,却没有去喝的意思。

陈榕自然并不在意,她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有点埋怨燕黎。

不是说好他的父母都很包容他的吗?那么今天这个坐在她面前的齐王妃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可能想不到眼前的齐王妃是冲着她来的?

大概是听说儿子喜欢上了一个乡下姑娘,准备棒打鸳鸯?那可惜了,她不在现代,收不到五百万的分手支票。

陈榕心里想法奔腾而过,面上却依然微笑着,十分客气。

齐王妃先是四下看了看,在足够久的沉默后才笑道:“陈姑娘不容易,挣下了这么大一份家业。”

“过奖了,若无旁人相助,便没有陈家堡的今日。”陈榕笑得很谦虚。

齐王妃看了眼陈榕,又看向让她有种莫名违和感的这建筑,忽然道:“不知陈姑娘可否带我四下看看?”

陈榕自然应下,亲自带着她参观陈家堡。

目前的陈家堡,生机勃勃,让陈榕看了便觉心满意足。她边走边简单介绍着陈家堡的产业,偷偷看齐王妃费解的表情瞎乐呵。

虽然齐王妃尽量维持淡然,但陈榕却仿佛能看到她心里发出的声音。

“这是什么东西?”

“这又成何体统?”

“这不是瞎胡闹吗?”

陈家堡的生活,像燕黎季良这些年轻人显然接受良好,但齐王妃作为老一辈的权贵,享受的是最顶层的生活服务,数十上百人为了她一日的舒心而忙碌,对于陈家堡这种需要自己动手的生活,自然不怎么看得上。

但是当齐王妃听说香皂工坊生产的“凝脂”香皂销量很广时,她讶异地挑了挑眉。

之前季良被齐王妃用话术引导,说的都是陈家堡的人,没怎么提到陈家堡的产业,因两边结盟时说的是什么火炮之事,她还以为陈家堡就是在兵器方面有些新奇的玩意。

她最近一段时间常用的、也很喜欢的“凝脂”香皂,没想到竟然产自这里。

齐王妃表情不变,只淡淡道:“我家也在用这‘凝脂’皂,还算不错。”

陈榕道:“夫人若喜欢,待会儿当是特产带一些走吧。”

“不必。”齐王妃拒绝,淡淡道,“我会用市价买下……就先买个五百盒吧。”

即便是齐王妃,要买大量的凝脂也要费一些功夫,如今既然到了这出产地,自然要多备些。

“那也好,我这便让他们准备。”陈榕又吩咐了香皂工坊里的人几句。

然后,陈榕像是不经意地说:“同个工坊生产的,还有‘香露’香水,也是卖得极好的。”

齐王妃正要走出去的脚步一顿,她不怎么喜欢“香露”的香味,不配她的齐王妃身份,但那香水瓶子,确实好看,她如今已有了七种样式,不知这里还有没有更多样式。

“哦?瞧瞧倒也不费什么功夫。”齐王妃淡然说着,便在陈榕的引导下,看到了香水生产车间外整齐地堆放在木架上的各种从未见过的香水瓶。

齐王妃走近,视线从香水瓶上扫过,淡淡道:“有些趣味。我要每种各一样。”

“夫人好眼光!”陈榕笑道,“其实这香水瓶子的制作工坊就在一旁,夫人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还可定制专属于夫人的香水瓶,最多半个月便可派人给夫人送去。”

若不是还有退火的工序,陈榕还可以让齐王妃现点现拿。

不得不说,齐王妃心动了。

她是个擅长并喜欢交际的人,而在跟别的夫人来往时,除了自豪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不就是这些外物了么?如今吕易城中正流行这些玩意儿呢,她自然也不会免俗,若能拥有独一无二的香水瓶……

那些羡慕的目光,她虽时常见到,但也不嫌多。

“闲着也是闲着,便去瞧瞧吧。”齐王妃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跟着陈榕去了玻璃工坊外。

因为玻璃工坊里窑是一直烧着的,温度较高,陈榕便只叫陶二郎出来回话。

齐王妃略一思索便道:“我要个盖子带仙鹤头颈的,颜色……要碧蓝色,做十个吧。”

陶二郎见这位夫人气质不凡,再加上是陈榕带来的,忙满口应下,很快就吹了盖子拿来给她看。

齐王妃在陈榕的叮嘱下并未触碰,细细打量后点头道:“便按这个来吧。”

陈榕感觉到,在离开玻璃工坊之后,这位齐王妃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而在看到那透明玻璃造的大棚后,她便脚步一顿。

陈榕非常上道地解释了这大棚的作用,还多说了一句:“这西瓜快熟了。”

齐王妃对于西瓜没什么兴趣,她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她感兴趣的,是这玻璃大棚本身。她平常爱饲花弄草,府里也有暖房,可那暖房晒不到太阳。眼前的暖房却是解决了她的问题。

齐王妃本想问问这玻璃大棚的事,可在话出口前,她想起自己今日是干什么来的。

人她还没怎么细致地探看呢,却买了一大堆东西。

齐王妃收回视线,看着陈榕淡笑道:“陈姑娘陪我看了这些,受累却无一丝怨言,品性实属上乘。”

陈榕心想,我陪你逛街还能卖出去不少货,有什么可抱怨的?

她非常谦虚地说:“夫人谬赞了!”

齐王妃接着道:“陈姑娘这样的品性,我十分欣赏,不知陈姑娘是否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