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蒙圈,“他们去干啥?”
绿蝶低声道,“给姑娘报仇。”
秦三握拳,“真是太没用了!”
见绿蝶瞪眼,秦三连忙补充道,“某是说,秦某真是太没用了!”
绿蝶咬唇,她又何尝不是呢,她还以为自己够厉害了。可遇到强敌,她一照面就败了,若不是她不争气,姑娘怎么会为了救她挺身而出?绿蝶心里明白,当时再多过几招,她就死定了,姑娘一定是看她们撑不住了,才会跳出去拼命一搏的。
还好姑娘没出大事,否则她万死难辞其咎。
大黄到了院中,向前跑了几步,一下就蹿了上墙头,四处嗅了嗅就跳了下去。见大黄出去了,小草连忙提起她的小棍子,让玄其待她追上去。这活儿玄其干过无数次,利索无比。
监门卫副将张勇感叹道,“狗急了,果然会跳墙!刘将军,劳你带人跟去看看,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大黄出了墙,沿着棉坊后的小巷一路嗅着往前找,玄其等人护在它左右,小草在它身后,千牛卫副将刘胜带着人在后边跟着。
大黄的鼻子真不是盖的,它沿着小巷一路闻,愣是拐弯抹角地找到了柴严亭等人落脚的一处小院,翻墙就跳了进去。
玄其跳进去打开院门,众人跟了进去,开始四处查找。果然,他们很快从衣柜里翻出带血的布条,还有与柴严亭等人戴的同样布料的白色套头布!刘胜握着布,欣喜不已,他这也算立功了,“立刻出去打听这院主人是谁,最近可有人看到这院子有人进出。”
大黄四处嗅了一圈,仰头狂吠几声后,在院里开着花的梧桐树下撒了泡尿,走了。
刘胜抓着布条,不解地问道,“七哥,它这是干啥?”
玄其解释道,“一是为了标记地盘,二是为了以后寻着气味好找回来。”
刘胜傻呵呵地问,“七哥怎知道的这么清楚?”
玄其无语望天。三年前,打死他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他会知道一条狗在想什么。
大黄走走停停,直到天要黑了也没什么收获,小草叫着它回了燕南街。因为没抓到一个坏人给姐姐报仇,大黄和小草都很失落,低着小脑袋站在小暖床前不吭声。
小暖温和地笑了,因说不出话,她抬手拍了拍床边,小草和大黄立刻上了床,在她左右两边窝着,秦氏端着药进来见到这情景,眼圈又红了。
还不等她说话,大黄忽然提了提鼻子,蹭地一声从床上蹿了出去,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大黄的狂吠,不用问,三爷到了。
大黄这是冲着他发火呢,三爷也很生自己的气。为何知道小暖最近有危险,他还不多派些人保护她!见秦氏走了出来,三爷拱手,“安人,是严晟……”
秦氏摇头,打断他的话,“若不是三爷派了这么多人护着小暖,小暖今天过不了这一劫,大黄不光生您的气,它更生自己的气,方才已经出去找过一圈了,没抓着一个坏人,它也难受,三爷别跟它计较。小暖在屋里呢,我怕她着风没让她动,你进去看看她吧。”
第一零零零章 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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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进里屋见走到床边,见大黄已经快他一步进屋趴在右边,小草窝在左边,中间是脖子上缠着白布的小暖,六只眼睛齐刷刷地望着他,小暖大眼睛里盛满了抱歉,小草是战斗状态,大黄就是纯粹占地盘。
还不等秦氏开口,小草就开始给姐姐说好话了,“姐夫,我姐姐伤了脖子,所以不能说话,会很疼的。你坐这儿吧,你问什么小草都替姐姐说。姐夫就不要怪姐姐了,她也不想受伤的,可是坏人来了怎么办,对不对?”
“我姐今天帮姐夫找回了弟弟,还抓住好些坏人,姐夫别生气好不好?”
“汪!”大黄附议。
妹妹说得太有道理了,把她想说的都说了。小暖眨巴眨巴眼睛,不能张嘴说话,她只能靠眼神儿了。
自己现在的模样,像是生气了?三爷柔了面容,扯出一丝笑意,看着这三张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秦氏招手唤道,“小草跟娘去洗洗脸,我熬好了骨头面汤,大黄过来喝。”
大黄听到有肉汤,立刻从床上跳了下去。小草还有些犹豫,“姐夫来了,姐姐不能说话,小草不在这儿能成吗?”
“能的,你姐姐不能说话,可以写字。”秦氏过来拉起小草,又对三爷道,“等会儿咱们在这屋里吃饭。”
三爷送了秦氏出屋,又绕过屏风回到里屋,见小暖已经起来了,正在弯腰穿鞋。三爷慢慢走过去,盯着她散在耳边的参差不齐的秀发。
小暖穿好鞋站起来,刚要向着三爷笑一笑让他安心,三爷抬手把她的唇压住,弯腰轻轻把她抱在怀里,又坐回床上,动作比往日更温柔。
见三爷直接坐在大黄方才趴的地方,连狗毛都不在乎了,小暖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在三爷看来一定是极为冒失的。三爷应该想说她几句,可让小草一打叉,又看到自己这样子,他心疼又生气,所以不说了。
小暖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拉住他的大手,一根根地给他捏着手指。三爷没日没夜地在外追捕柴严亭,他一定很累吧。
看着怀里小丫头讨好的动作,三爷一腔的话更无法说出口了,他把脸轻轻埋在小暖的青丝里。她的头发还有血腥味儿,想到柴严亭的刀就从这里砍过。三爷深吸一口气,若是小暖真死了,他该怎么办?
万幸……
小暖不能说话,三爷不想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坐到了吃饭的时候。小草今天格外地活跃,问这问那地不让场面冷掉。三爷耐心解答小草的各种问题,还关注着小暖缓慢的吃饭动作,自己却没吃多少。小暖见了,便给他夹了好些菜,三爷全吃了。
饭后,小暖请三爷去了书房。这几日他带人封锁了出京的所有道路严查,一无所获,谁曾想柴严亭竟潜入京城呢。
对他的所为,三爷也有推测,“乌羽一个月前重伤了柴严亭,随后,严昙对他穷追猛打,想必他的伤势已经恶化到了无法痊愈的地步,所以他才会孤注一掷进城,妄图刺杀圣上。但皇宫戒备森严他进不去,才将仇恨撒在了你的身上。”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小暖却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在纸上写了出来,“若是这样,他抓七皇子做什么?只是为了制造恐慌,让更多军队出京搜寻?”
小丫头的字还是这么歪歪扭扭的,三爷道,“应是如此,若是柴严亭此举还有其他目的,想必很快会有后续。你现在不必担心这些,安心在家养伤,静观其变。”
小暖又写道,“圆通?”
三爷答道,“圆通已被带出南山坳,柴严亭一死,圆通就没用了,进京面圣后就会被杀,圣上不会留下这个后患。”
三爷捉住小暖欲写字的手,“你莫替他求情。此时不比往日,柴严亭死在你手下,你与圆通已结了仇怨,我不亲自动手杀他,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小暖垂眸,心里委实很复杂。
三爷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轻声哄道,“待你的伤好了,穿上你的郡王袍,咱们去西城转转?”
蒋如晦住在西城,三爷这是要带着她去蒋如晦面前嘚瑟呢。这么高调,可不是三爷的喜好,他是为了哄自己高兴吧。小暖不想拂了他的好意,轻轻点头。
三爷轻轻托住她的小脑袋,“莫乱动,仔细伤口。明日我去找你三师兄,让他为你配些药。”
三师兄的丹药出奇的好用,小暖顿时期待无比,刷刷刷地写了一大堆需求。三爷见她不再纠结圆通的事,也就放了心。
第二日入宫后,三爷先去天章阁处理紧要的折子,又去给太后请安。
七皇子柴严景醒了,太后正搂着他安慰,淑妃在一旁抹眼泪。见到严晟来了,太后拍了拍怀里的七孙儿,“过去给你三哥行礼,你被人掳走后,你三哥在外没日没夜地寻了你三天。若不是他守住了出京的要道,说不得那贼人就带着你逃远了。”
淑妃带着儿子给三爷行礼,三爷抬手扶住,两厢客气了几句。太后欣慰地点头,“晟儿,来祖母这里,小暖可好些了?”
三爷在太后身边的锦椅上坐了,“她脖子上的伤口很深,愈合之前吃饭说话都些困难,其他的伤不大碍事。”
太后拍了拍孙儿的手,“这孩子为你父皇背上受了一刀,为你七弟脖子上又受了一刀,你这两日得空多去看看她,也好让她安心。”
建隆帝的圣旨到了小暖家,太后才听说了小暖被蒋如晦告的事儿。比起孙儿的性命,这算个啥!她的女儿长平嫁入乌家后,不也经常骑马带刀外出么。蒋如晦真是显得没事儿找事儿,实在该骂!
女子当白玉无瑕,还未嫁人就有了刀疤,是会被夫君嫌弃的。淑妃连忙道,“我那里还有上好的药膏,待会儿就派人给小暖送过去。”
“一家人,就该这样守望相助。”说完,太后语气变得有些不好,“晟儿待会儿去你母妃那里看看,她又躺下了。”
母妃病了,三爷当然要去探望。
重华宫里,正殿时不时地传出几声咳嗽,侧殿内郑美人的宫女一脸嫌弃,见晟王来了才有所收敛,行礼退入房中。
肚子还未显怀的郑美人用帕子捂着嘴,一脸的怒容,“真是会添堵!待会儿咱们去慈宁宫,让她尽快搬出去!”
宫女也附和道,“若是她还想留几分颜面,就不该等着太后下旨。”
第一零零一章 姬景清的炼丹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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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药香的重华宫正殿内,华嫔正在听儿子讲述小暖受伤的经过。
她少时入宫,这些年只在四面墙中度日,想象不出那是怎样的惊心动魄,但对小暖也是深表佩服,“我虽然没见识,但也明白能做到她这样的女子很少。你莫责备她鲁莽,该多关心她才是。”
三爷点头,“您的身体可还撑得住?”
华嫔按照儿子的意思装病,有事没事就咳嗽几声,再少吃些饭食少睡些觉,这才显得苍白憔悴,实则并无大碍。儿子这样做,是为了将她尽快与郑美人分开,华嫔轻声与儿子商量道,“我想回延华宫住。”
延华宫离着建隆帝远,华嫔搬出来后一直空着,她习惯了那里的清净。但三爷却不想母妃搬回去,妹妹就死在那里,母妃回去了定又会日日伤怀、夜不能寐,“母妃安心在这里住着,十日内儿臣让她搬出去。”
儿子不同意,华嫔便听他的,美眸轻转问道,“让她去何处?”
“去哪里都好。”三爷要的只是她搬出去不连累母妃,去哪里都由着她。
郑美人有了身孕后,便成了六宫中最为瞩目的嫔妃。太后、皇后日日派人来问,太医更是川流不止,郑美人开始两月还晓得收敛,怀孕满三月后便开始嚣张起来,大有皇后之下便该排到她的意思,处处要压华嫔一头。
华嫔虽不主动掺和宫中的争斗,但也将自己的地盘守得牢牢的,郑美人这个入宫不过两年的新人,怎么可能斗得过华嫔。得了儿子的信,再看正在宫中作威作福的郑美人,华嫔便觉得她可怜又可笑了。
依着郑美人的性子,若是她能提前察觉到孩子要保不住了,必定会将失去孩子的罪责嫁祸给宫中某位嫔妃。所以她她搬去哪里,哪里的妃嫔就有厄运。
但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心眼儿,这些人会接郑美人过去住自有她们的打算,华嫔自顾不暇,才不会去去管旁人。
三爷照例没坐多久,便辞别母妃,直接忽视了给他行礼的郑美人身边的宫女,去见建隆帝。
建隆帝正在哼着小曲儿练字,见严晟来了,便问道,“晟儿过来,看看父皇这字写得如何?”
生长在皇家,自幼便得天下名师教导,建隆帝的字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不过在三爷眼里,他写的“道法自然”四个大字,远不及小暖写得顺眼。
不过,三爷还是诚恳地赞道,“父皇运笔的力道,越发自如了。”
除了柴严亭这个心腹大患,还救回了七儿子,心情大好的建隆帝笑得那叫一个舒坦,“我儿看出来了?朕觉得近来气息越发顺畅了,提笔批阅半日奏折也不会觉得累。”
对于中丹毒多年的建隆帝来说,浑身通泰就已经让他很是满意的状态了,这多亏了姬景清炼制的丹药。想到姬景清,建隆帝的笑容更浓了,姬景清除了会炼丹还会制面具,这真是意外之喜。那面具,建隆帝也想弄几个玩玩。
建隆帝询问了小暖的伤势,又将她夸奖一顿后,三爷才请示道,“郡主脖颈上的伤口疼痛难忍,儿臣想去琴鸣山,请姬道长为她配些丸药。”
建隆帝大手一挥,“我儿何必来回奔波,朕把他宣进宫便是。”
姬景清自被建隆帝宣逮进京炼丹后,除了受伤在山下住过几日,便一直住在琴鸣山上,由监门卫和羽林卫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着,这一年再未没有下过山。这次被建隆帝宣召进宫,他坐在马车里看着路两边盛开的野花和来往的行人,恍如隔世。
这感觉很不错!姬景清连忙将此事的感觉详细记在小本子上,回去定要配制一款有此等香味的丹药,好让他想起来时,再回味一番。
进宜寿宫给建隆帝和晟王见礼后,姬景清才知自己的小师妹受伤了!
他那雪白的眉毛拧在一起,详细询问师妹的伤情和用了什么药后,才道,“琴鸣山上缺几位药材,贫道将几个药方写下来,请王爷交给王怀充,让他照方配制。”
为了防止姬景清在给建隆帝配制的丹药里乱加东西,琴鸣山上的药材管得极严,配其他药是不可能的。
建隆帝大手一挥,“何必如此麻烦,缺哪几味药道长尽管写出来,朕派人送去,小暖的伤要紧。”
姬景清谢恩后,建隆帝又问,“小暖女扮男装的面具,是道长给她制的?”
姬景清早就得了师妹的信,很是自然地应对着,“是贫道的恩师送信,让贫道为师妹照着个年轻孩子的脸制的,还配了一些变声的丸药。”
他鹤发童颜的大头翁模样,说话很是容易让人信服。建隆帝相信了,又问道,“此等秘术,道长是跟何人学的?”
姬景清如实道,“贫道自有就好奇术,听闻江湖上有此神物后便四处搜寻制作方法,后来凭着古书上的残方又揣摩着加了几味药制成。起初几百个都不能用,后来才渐渐有了模样,不过贫道制的面具不能戴多久,戴得久了易长红疙瘩。”
此时,躺在第四庄床上的小暖,挠了挠有些发痒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