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你不能亲我。”小暖撒娇似的咕哝一句。
三爷心情甚好地低低笑了,“无妨。”
“你……”小暖刚要说话,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就被放平在炕上,三爷……纵身上了房顶……
小暖马上知道是娘亲要过来了,她飞速坐起来把身上的小袄脱了又躺回被窝里。一会儿,娘亲举着烛火过来摸了摸女儿的小脸,见她没发热才稍稍安心。
小暖心虚地睁开眼睛,“娘,女儿没事了,您别担心。”
秦氏轻声问,“渴不渴?”
小暖摇头。
“小暖,娘总觉屋里像进了人,你跟娘去东屋睡吧?”也说不上来为啥,秦氏就是觉得屋里不对劲儿。
小暖……
房顶上的三爷……
“算了,你再穿衣裳来回折腾也不好。”秦氏又给女儿塞了塞被角,“睡吧,起夜时披好衣裳,别冻着。”
当着三爷的面说这个……小暖的小脸羞红。
秦氏转身到外屋,抬声道,“绿蝶。”
外屋放风的绿蝶立刻回话,“夫人。”
“去把风露、张冰和函昊叫醒。”秦氏吩咐道。
小暖……
三爷……
绿蝶……
“是。”
待三人到了堂屋,秦氏叮嘱他们分拨守好门户后,才回了东屋。
觉得自己是汉子的张冰跟两个女汉子商量道,“我和大黄负责后院,大黄守院子,我在后罩房里值夜,有事儿两位姑娘吹口哨。”
王函昊也赶忙道,“我守西耳房。”
这俩人走了后,绿蝶抢先打了个喷嚏。贺风露便道,“你在这屋里守着,我去西耳房。”
“多谢姐姐。”绿蝶赶忙道谢。
待屋里只剩绿蝶后,三爷才从房顶上下来落在小暖身边,小暖忍不住地偷笑。偷偷摸摸的三爷也觉得这样异常新鲜,“岳母大人的警觉性不错。”
前后左右都有人守着,没法立刻走了,小暖竟觉得很开心。
“三爷先在这儿歇息,待过两个时辰等我娘睡踏实了,再让绿蝶送你出去。”小暖坐起来要把自己的压风被子分给三爷。
三爷按住小暖的手,“我无妨,你睡。”
不会是……
见三爷果然盘腿打坐,小暖一脸黑线,“三爷,小暖想让你躺着歇息……”
三爷挑挑眉,听话地侧躺在小暖身边三尺外,以手支头望着她。
美人在侧,小暖觉得压力好大。再说下去就显得更暧昧了,她干脆爬过去把三爷推平,又给他盖上被子,耳尖微红的三爷乖乖顺从小暖摆弄,好在屋内昏暗小暖看不清楚,保住了他的颜面。
爬回自己窝里躺好的小暖,小脸也是红的。
沙漏静静滑落,待小暖睡着后,三爷轻轻起身帮她把被子盖好,落地无声地披好斗篷,又倾身,脸贴近她的,喃喃道,“笨丫头。”
留个大男人在屋里还这么放心地睡过去,三爷真不知该开心于她对自己的信赖,还是沮丧于她的不开窍。
出屋撞上绿蝶明了的眼神,三爷摸摸鼻子,一指门口。
绿蝶轻轻推开门后,裹着白虎披风的三爷出屋,若燕子一般腾身而起,消失在茫茫冰雪中。
第二天早上小暖起来时,已是神情气爽了,她边穿衣边问绿蝶,“三爷何时走的?”
“寅初。”绿蝶本想说就算贺风露等人守着,三爷即刻离去都是行的。不过看在那是自己的老主子的份上,绿蝶没有拆穿他。不过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她决定以此去三爷府里讨点好处……
痊愈的小暖暖呼呼的吃了早饭,又穿法衣去了将军府。
兴许是有了送寒衣之事,将军府的人见了她,目光都变得亲切许多。再加上师傅到了,长春观的待遇立马提升了——他们落脚歇息的厢房里升起了个炭火盆,茶换了好茶,茶点也比第一日时精致了不少。
小暖与在寒风中踩着八卦步做醮仪的师兄打过招呼后进了暖烘烘的屋子,就见她师傅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烤火美滋滋地吃着茶点,见她来了立刻招呼道,“徒儿快来尝尝这糖心酥饼,甚是不错。”
小暖带笑走过去喝了碗茶,又陪着是师傅吃了块点心,便商量道,“九清去把师兄换下来吧?”
师无咎又塞给小暖一块点心,“一个时辰。”
小暖讨价还价,“两个。”
“半个!”师无咎吹起胡子,“否则就在这屋里陪着师傅吃点心。”
“是,一个时辰。”小暖立刻点头,正道冠便要出门。
“玄清吾徒。”师无咎又唤道。
小暖甩拂尘回身。
“辛苦了。”
小暖有赠棉衣的功劳在,大可不必如此辛苦做醮仪,她这么做都是为了道门。
“师傅,徒儿晚上要喝老鸭汤,”小暖翘起嘴角,“师傅请。”
师无咎吹了吹胡子,待张玄清进来后,师无咎可怜巴巴地道,“玄清吾徒。”
“徒儿在。”张玄清立刻弯腰行礼。
“为师和九清晚上要喝老鸭汤,不过我俩都没钱了。所以你先去买只鸭子炖上,记得多放几个蘑菇。”
“……”
第四二四章 声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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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将军的葬礼这日,万民皆悲。
与老将军同日入土还有几千金吾卫将士,一路走来,处处是棺椁。此情此景,小暖此生不想再见第二回 。
济县的道观、寺庙的僧道都出来为将士们念经超度,京城永福寺和玄妙观的人也被建隆帝派了过来为老将军送行。
披着红袈裟的僧人和穿着紫袍或红袍的道士,是送葬队伍里最明亮的颜色。
混在其中的小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僧道之间的对抗。从观主与主持到小道士与小和尚,简直是飈着劲儿地念经,就是为了把对方压下去。
跟小暖并排走的是个三十多岁的胖和尚,每当小暖开始念往生咒时他就念经,小暖声音大他就要比小暖更大,小暖停他也停,然后还会鄙视地斜着小暖,十分藐视她的战斗力。
小暖烦了!
她干脆吹了声口哨,胖和尚看了小暖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吹个更响亮的时,却没有发现路边跟着队伍向前行走的一只大黄狗竖起了耳朵。
小暖用眼神儿斜了斜胖和尚的袈裟,大黄狗的眼睛立刻亮了。
不知前方扛幡的乌桓又遇到了哪位熟人路祭,当送葬队伍停下时,大黄悄咪咪蹭过来,在胖和尚身边抬起腿,尿了。
“啊——”
胖和尚听到水声低头一看,忍不住怒吼。众人都看过来,只见一条狗跑进人群,这和尚的裤腿湿了一片……
觉得丢脸的和尚们和觉得解气的道士们同时望着大黄狗。看着它钻进人群,钻到一个白衣裹斗篷的漂亮小姑娘身后,小姑娘满脸茫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小暖无语望天,她的本意是让大黄把这胖和尚的袈裟扯走,没想到大黄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咳,大师的袈裟污了,去换一件吧。”小暖善意提醒道。
胖和尚的胖脸气成了熟茄子,瞪了小暖一眼后才退出送葬队伍。
排在胖和尚后边的一个圆圆脑袋一脸憨厚可爱的小和尚替补到小暖身边。这小和尚先向着小暖和气地笑着打招呼,“九清道长,贫僧圆通。”
这法号……
小暖问道,“圆通小师傅,小道不知方才那位大师是?”
“那是鄙寺的智藏师叔。”小和尚圆通介绍道。永福寺僧人法号排辈,主持一辈是慧字,师叔一辈是智字,到小和尚这一辈是通字。
智障?小暖低头身子抖得不能自抑。
小和尚圆通好心地追加一句,“是佛法三藏的‘藏’。”
等小暖终于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时才抬起头,很是真诚地讲,“这法号起得真好。”
说话间,送葬队伍又开始行进。小暖与这不会飙高音的圆圆脑袋圆通小和尚并排走,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念自己的往生咒,而身边的小和尚也在平心静气地念他的《地藏经》。
于是,一路将老将军送到修缮一新的乌家祖坟,难得和谐的小道士与小和尚结下了友谊。
“这几日若无事,圆通可到长春观来玩儿。”小暖乐呵呵道。
“小僧八日后才跟着师傅回京,这几日定去叨扰。”圆通小和尚笑呵呵地说。
一个大和尚走过来,顺手就摸上圆通那个小暖忍了半天才忍住没摸的圆脑袋,“师弟,走了。”
圆通跟小暖道别走后走了没几步,小暖就听到那大和尚教训道,“怎得跟臭道士走这么近,不怕师傅骂你?”
小暖……
“师妹,不要跟秃驴多讲话,免得染上呆气。”张玄清过来,拍了拍小暖的肩膀。
小暖……
“这几日你先回家歇息,师傅说让你三日后再来观里。”张玄清递给小暖一个素色钱袋,“这个你拿去用。”
跟着师傅在七师兄这里混吃混喝好几日的小暖,捏着厚厚的钱袋心虚了,“师兄,九清不缺钱。”
“拿着。”张玄清慈父般地笑了笑,便急急去安排后续事宜。
贺风露见小师姑还拿着钱袋发傻,便走过来低声道,“师姑放心拿着,七师叔很有钱。”
“风露,要是我说我比七师兄还有钱,你信吗?”小暖幽幽问道。
贺风露摇头,“师姑没有道观,只山长茶宿和锦绣清水两间小布庄的进项,还要养着一大家子人。”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