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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真如娘子推断,凝思确然为帮凶,那么指使凝思的人,必定也是郑氏!”

第58章 极度敏锐

要说王平安的固执也不是没有道理:“家母与凝思,非但无怨无仇,甚至待她一贯宽厚,凝思不可能自生恶意谋害家母及庶母,甚至还要牵连上三妹,她必定是受人指使,也只有郑氏,同家母同庶母两皆结怨。”

不过春归也确信自己的判断,认定郑氏做不成这幕后真凶:“首先,论仇怨,郑氏和令堂、白氏之间并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就算是论利害,也远不至于;再者,要若郑氏当真是收买凝思的人,就不会散布传言,企图坐实凝思是听令堂之令行事,毒害白氏,因为郑氏若早知令堂会被毒杀,又何必多此一举,往令堂身上泼污水呢?”

凶犯的目的很明确,这就是先害白氏,再害周氏,坐实三姑娘为母报仇毒害嫡母的罪行。

虽说凶犯为了让人相信三姑娘有足够的动机,少不得嫁祸周氏毒害白氏此一过程,可这个嫁祸的人,当然不能是凶犯自己,否则周氏身亡之后,惊动了官衙审讯,把涉案人员统统鞠问,假设郑氏是真凶,她哪来的自信凝思及她自己定然挨得过刑问?而且就算郑氏坚信自己能够挨过刑审,逃脱杀人的指控,但却有犯诋毁周氏间接导致周氏死亡的罪过,律法上周氏为妻郑氏为妾,虽说郑氏没有直接杀害周氏,但追究起来也逃不过刑责。

杀敌一千自损五百,郑氏要真如此蠢笨,又是哪来的手段策划这起迂回的毒杀案呢?

这根本就是自相矛盾。

王平安好不容易明白过来,勉强接受郑氏“清白无辜”的说法,却又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中:“可要是真凶并非郑氏,恕在下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如此仇恨家母。”

关于这一疑问,春归也暂时无解,她只建议道:“要想察明真相,唯有引蛇出洞。”

而需要紧盯密防的人,当然就是最大的嫌犯凝思。

春归好不容易才和王平安达成共识,却又疑惑兰庭太过平静了些,直觉兰庭的察探要比她有更大的进展,难道他已经锁定了幕后真凶?脑海里这想法刚刚掠过,春归的好奇心就再难抑制了,虽说她也有好胜心,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察明真相,不过这个案件实在太多匪夷所思的地方,让春归疑惑不已,她迫切的想要得知兰庭的见解。

但兰庭这回却把高深卖弄到底的模样,只敷衍道:“我若把见解相告,岂不太没趣了?辉辉还是废些思量才好,毕竟,也拿不准那凶犯究竟要等多久才会动手。”

于是春归只好作罢,想着静待毒蛇出洞,抓个罪证确凿,不料这一日傍晚,负责盯梢珍姨娘的渠出却有了重大发现。

说来渠出对这回的差使,起初实在没有放在心上,是因她根本就不认为珍姨娘能够指使得动看上去确然像是个死心眼的凝思,在渠出看来,指不定凝思就是个被愚忠思想侵蚀得魔障了的蠢人,不愤白氏掌家而主人周氏倒手无权柄,才自作主张害杀白氏,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幕后真凶。

于是当几日下来,渠出发觉珍姨娘和凝思确实楚河汉界,毫无瓜葛的时候,就越来越三心二意,不屑春归这回的失算犯傻,硬要把简单的案情想得无比复杂,怎么就不相信世上真有这样愚蠢极端的仆婢呢?

不过渠出到底还是个机智的魂灵,不屑归不屑,却真让她发现了珍姨娘的一点异常。

那就是珍姨娘的感观也异常敏锐,和顾门宗家的吴氏有得一拼。

表现为只要渠出和珍姨娘共处一室,珍姨娘都会警觉,推开窗户往外窥望,分明是疑心有人在监视着她。

又说周氏自从病重,连王久贵都时常过来看望,为了表示对嫡母尚且不失孝敬之心,王三爷也只好日日过来露上一面,谁让他可以轻视出身贫贱的嫡母,却不敢不敬一家之主的父亲呢?要是激怒了王久贵,他们家虽然只是一介商贾,却在发迹后也是备制了一根极为结实的“家法”的。

便是这日,王三爷前来问候嫡母的途中,迎面便见珍姨娘从廊庑的另一头过来,他立即拉扯了嘴角,把双原就细长的眼角笑得像一条线缝,偏那目光似带钩子一般,往珍姨娘的身上刮蹭着。

原本心不在焉远远坠在珍姨娘身后的渠出,窥见和珍姨娘在僻静之处“狭路相逢”的王三爷竟然是副这样的神色,立时警觉起来,飘得老高直接跨越了珍姨娘的头上,落在王三爷的方向,她便惊见寻常在周氏院中,对王三爷不搭不理的珍姨娘,此时竟然也是一副双目含情的模样。

有奸情,必须有奸情!!!

有此发现的渠出极为雀跃,也顾不得是否触发珍姨娘的警觉了,因为她隔得太远,根本听不清两人间的交谈,眼看着“干柴烈火”就要遇上,渠出只能靠近。

她立即便见珍姨娘的步子一顿,神色忽而端凝,只这回却没有东张西望,但俨然从一枝探出墙头的红杏,变换成一窝风吹不动的芦荟,要多一本正经有多一本正经。

只是论得珍姨娘的感知多么敏锐,也不可能看见渠出的魂影,她纠正了神态,并用语言提醒王三莫太失格:“三爷这是前往看望太太?婢妾是往内厨,看一看晚餐有没准备那道当归獐肉,这些天因为侍疾,大爷可累着了,太太惦记着大爷的滋补,交待婢妾关注着些,防着内厨那些人马虎大意,一时忘在了脑后。”

奈何王三爷却没有这样的警觉,仍旧嬉皮笑脸:“姨娘说这笑话?那老虔婆病得七萦八素的,哪里还想得起老大要吃什么,巴巴地支使你跑这一趟?姨娘分明就是特意想来会我。”

珍姨娘应是没了法子,只好压低声气:“三爷仔细,此处有人窥视,三爷谨记,明日巳初,三爷务必前往老爷所在之处,切记不可落单。”

说完就与王三爷擦肩而过。

渠出见没了艳事可看,再度和珍姨娘拉开距离,像风筝一般飘浮在半空,这下子视角更广,便见这个僻静之处的一排花篱后,果然是有人在那儿窥望,不过这距离,压根就没法听清珍姨娘和王三爷的交谈不说,甚至连两人的神色都看不清楚,这个窥望的人,万万不及渠出这魂的收获。

继续说这珍姨娘,还真走了一趟内厨,才回去正院,偏偏在服侍周氏喝水的时候,失手砸了碗,引得凝思把她喊出去,大声怒气的喝斥一番,珍姨娘小声嗫嚅的话,渠出根本就听不清,而当她尝试逼近,珍姨娘立即便是一脸警觉紧蹙眉头,凝思的喝斥就更大声了。

此时渠出对春归说道自己的判断:“珍姨娘和王三之间,摆明了就有眉来眼去,说不定早就勾搭成奸了,且她也太过警觉,比吴氏的感知还要敏锐不知多少倍!吴氏那类人,虽有感应,却不笃定,可今日珍姨娘却分明确定了我的存在,要说她打算和王三幽会时,还可能是被凡人的盯梢惊动,那么当她被凝思呵斥的时候,虽说是处在众目睽睽之下,但那些仆婢分明都觉得司空见惯不以为奇了,没有谁格外注意,只有我接近的时候,珍姨娘神色就有变化,硬是没让我听清她嗫嚅的话,也不知这其中有没有蹊跷。”

渠出甚至还加上一句:“我自从成了魂灵飘荡世间,除了遇见一个锦衣卫的镇抚使有此般敏锐的感知,再无余人能和珍姨娘相比了!”

第59章 蛇已出洞

“你还见过锦衣卫的镇抚使?”春归忽尔关注到一个离题万里的细节。

渠出便立刻有了警觉,脸上就罩上了矝傲冷淡的神色:“这也值得大惊小怪?我在尘世飘荡了这么久,除了皇宫不敢进,就没有不敢到的地方,凭着这便利,我往镇抚司衙门开开眼,也算得上件稀罕的事?”

这话里不是没有漏洞,但春归明知就算她刨根问底,除子惹得渠出恼羞成怒之外,不可能有更多的收获,于是也不再急着追究,嘱咐了渠出仍然紧盯着珍姨娘,她自己个儿琢磨着渠出禀报此二惊人的发现。

珍姨娘有染王三爷,这一件事基本可以确定,虽说大违礼教,甚至可以论上是桩乱/伦的丑闻,不过单从情理而言,其实并不算多么令人震讶的事——王久贵早已看穿珍姨娘的野心贪欲,故而克意疏远,珍姨娘既有独守空闺的寂寞,又有欲望受挫的沮丧,但凡墙外春风摧,红杏还能不延伸?

王三虽然是个庶子,却也是主人的阶层,相比王久贵而言,更有年富力强的优点,且又不似王平安那样一本正经恪守德礼,深染粘花惹草的浪荡习气,珍姨娘把他当作“退而求次”的目标,旋即也就一拍即合、干柴烈火,真不是什么咄咄怪事。

可是关于第二件蹊跷,也即珍姨娘和凝思暗中勾联的猜测,春归就很不确定了。

因为无论是白氏,抑或郑氏、三奶奶等人的反馈,珍姨娘和凝思是从两年之前就已经“反目为仇”,春归实在无法相信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是装模作样,要从这一假设反推,结论便是早在两年前珍姨娘就计划着先害白氏再毒周氏,可这两人对周氏哪来如此强烈的恨意?就连王三,也大无必要担当杀人偿命的风险,铲除于他而言,并无利害攸关的嫡母。

所以春归的认为仍是,就算珍姨娘和王三之间关系暧昧,这件事多半也与白氏遇害的案件无关。

而珍姨娘悄悄私会王三,叮嘱他明日巳初务必去见王久贵的事,怎么想都不能和毒害周氏的行为关联起来。

春归把这些事前前后后思索了几遍,虽则总觉得有些怪异和不踏实,但到底不能梳理出清晰的头绪,又实在是无法向兰庭解释她怎么得知珍姨娘和王三的私话,最终决定暂时隐瞒这一发现,以为只要让渠出、白氏紧紧盯着珍姨娘和凝思,又当兰庭和王平安已经有所布置的前提下,不至于再有节外生枝。

到次日,恰好是入中伏,按汾阳的习俗,是要熬制袪暑益气的茶汤分饮,王家的生活一贯讲究,那益气汤里加入了太子参、沙参等药材,大早就要浸泡熬制,却是要等到午膳前才能分饮,春归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分管这事的人正是三奶奶,她又一贯热衷显摆,故而一大早便来邀约春归,说道益气汤的配方,可以追溯是从前朝大内里流传出来,废了重金才购入,很大方的要和春归分享。

春归只好和三奶奶又往内厨去一趟,学习这道“价值千金”的益气汤配方,实际上是观赏了一番三奶奶像个女将军,把数十仆妇指挥若定的气势,因着心里隐隐的预感,直觉这日会发生什么事,到底还是没忍住,等到两口大锅被盖上,春归提出要去看望一下周氏,关心一番改用了乔庄的药方,病情究竟有没有好转。

路上的时候,三奶奶尚且喋喋不休:“大太太犯的就是心病,连乔小郎中不是也说了,其实他开的药方,也就比外头的大夫更加温和一些,关键还是要靠大太太平心静气的休养,不过呀,大太太又哪里能平心静气呢?莫问道长这一开坛超度,她就且等着孽报吧。”

直到这时候,三奶奶仍然不遗余力往周氏的身上大泼污水。

春归省度她的神色,当真没有一丁点心虚,确实像是笃定了凝思是得周氏的指使,把白氏陷害毒杀。

而三奶奶当然也不知道经乔庄诊断,周氏实为中毒并非患病的事,“引蛇出洞”的计划,前提就要把此事瞒得密不透风,打消凶犯的顾忌。

此刻已经将近巳时,院子里早是明晃晃一片金光,还不到一日间最暑热的时候,仆婢们却就提了桶,把甬道和走廊浇洒湿凉,周氏在养病期间,论是天气如何酷热,屋子里都不能用冰盆降暑,也只能敞开窗户通风,先把院里的暑气降下来,屋子里才能清凉几分。

春归经过院子,依然瞧见廊庑一角,三姑娘坐在椅子里发呆,她的丫鬟守在炉子旁煽火,隐隐的,可以闻到几丝药草的涩息。

进了屋子,春归一眼就看见白氏,她倒没有为了女儿分心,盯梢凝思寸步不离。

周氏还是一脸病容,有气无力靠坐着,她是知情人之一,也因儿子的千叮万嘱牢记着要保守秘密,可显然心里忐忑得很,又根本没有装模作样的经验,不敢和凝思对视,倒是多数时间都在闭目养神,直到眼见春归,才露出几分迫切的神色,却又礙着三奶奶也在场,不得不把嘴边的话咽下喉咙,看上去比往常更加怯缩。

炕桌上已经摆着一碗温水,巴掌大小的白瓷碟里,有两粒药丸,正是周氏长期服用的养生丸。

春归只听周氏对凝思道:“我先和顾娘子说几句话,指不定心里的郁躁就能平顺些,才吃得下这丸药。”

原来为防万一,周氏已经停止服用养生丸,尤其今日还是凝思亲自去取的药,她更加不敢吞服,已经假扮了一阵胸口郁堵不耐烦服药。

凝思也并不生疑,只交待往常服侍周氏用药的婢女:“待太太好些,记得提醒,若耽延太久,只怕和午后的汤药就相冲了。”

她是周氏屋里的大丫鬟,寻常并不用寸步不离端茶递水,且春归虽然是客人,却很得周氏的礼敬,宾主间说话的时候,丫鬟们围着好几个在屋子里也不像样,凝思很自觉地就回避出去,专留了个端茶递水的丫鬟在这儿候着。

她也不担心周氏会耽延服药,因为她比谁都清楚,周氏是相当的惜命。

凝思转身出了屋子,自是不察身后跟了个魂灵,却是除了白氏之外,另有一双眼睛把她细细的观注着,不是旁人,正是那个还牢记着白氏恩惠的绮紫。

随着王久贵分别问话孙家的和凝思,四起的传言非但没有因为家主并未处治二仆而消减,反而有愈传愈烈的趋势,绮紫自从劝告了三姑娘前来侍疾,为防意外,更加把凝思密切监视起来,当她瞅见凝思鬼鬼祟祟出了正院,急急进了东角一处僻静的院落,绮紫越发感觉凝思不怀好意,于是也紧随在后。

这个院子,本是大姑娘出阁前的居处,虽说挨近正院,却已经空置多年,只是逢了年节,大姑娘归宁时在此小住,故而虽说多数时间都空闲着,院子里的草木还有人打理,有那一排花架上,篷篷勃勃攀满了藤萝,形成天然的隔障,透过花叶的缝隙,绮紫依稀能够看见凝思的身影,她站在花架那边,半挡了另一个人影,那人坐在石墩上,全然不见面貌,绮紫只能窥见宝蓝色的长袍下摆,和一双皂色浅口的鞋面,俨然男子穿着的衣履。

绮紫便越想把和凝思私会者看清,奈何那人的面貌却被凝思的背影遮挡严实,只听称谓,竟是“三爷”!

绮紫心跳急促,屏紧呼吸,直觉自己这一发现着实要紧。

她已经认定被凝思称作“三爷”的人,不可能是别个,只有郑氏所生的王三郎,才能够大剌剌进入王家的内宅和凝思私会。

凝思可是太太的忠仆,慢说对待王三爷,便是对待二太太郑氏都一贯不假辞色,防范忌备得很,真没想到私底下会做出暗会的事!

绮紫已经笃断,凝思和三爷之间必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很有可能凝思正是听从了三爷的指使才会谋害三太太,并且污陷让太太背负罪名。

绮紫恨不能竖直了双耳,奈何王三爷的嗓音太过低沉,说的什么话她听不确切,好在是,凝思的话她还能够分辨得清。

只是绮紫偷听了一阵儿,登即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就先一步跑出了这处院落,直冲仍在发呆的三姑娘过去,周氏院里不少仆婢,都目睹了绮紫慌乱的行为,凝重的神色,却不知她和三姑娘说了什么,只不多久,便见三姑娘带着贴身婢女也慌慌张张地离开,这个侍疾的女儿,不曾向嫡母禀知一声。

是绮紫接替了三姑娘,守着炉火为太太继续煎药。

有那心细如发的婢女,发觉了绮紫的心不在焉。

第60章 准备打蛇

自从周氏卧病,她的长媳又因为生产不能立时侍疾,虽说身边还围绕着珍姨娘、凝思等人,大不至于没人照顾,不过王平安这个当儿子的,为了体现孝道,就算不便守着床前寸步不离的服侍,日日午间、傍晚,也都会过来看望,尤其今日是入中伏,王平安还要受赐益气汤,比往常还要早些过来,故而春归只稍坐了一阵儿,并不方便再久留,当三奶奶略一摧促,她便提出了告辞。

也留心着廊庑一角,不见了三姑娘主仆,却是绮紫在负责煎药了。

春归的眉头微不可见的一蹙,抬眼望了一望欲言又止焦急不已的白氏,忍住仍与三奶奶寒喧。

好容易才摆脱了这人,回到客院,听汤回禀报道兰庭因为王久贵的殷情款待,怕是要留在外院共进午食了,春归便支开了梅妒、菊羞,听白氏告知她的发现。

“珍姨娘女扮男装和凝思私会?”

——刚听这一句,春归便大觉诧异,她把这话又反问一遍。

白氏因为心急,脚底离地虚浮半寸,连声地复述她的所见所闻:“珍姨娘确然是身着男装,克意压低了嗓门,话说得语焉不详,那声气我站在近处听着,竟和往常大有区别,依稀就像是个男子的嗓音,而凝思,竟然称呼珍姨娘为三爷!”

“一席话,主要是凝思在讲,说什么已经听从了三爷的叮嘱,会在今日动手,要毒害太太,而且早就买通了人手,在三娘的屋子里暗藏了草乌,只待太太毒发,煎药的人是三娘,又从三娘屋子里搜到罪证,就会坐实三娘为了替我报仇,毒杀太太的罪名!”

说到这儿白氏越发哽咽了,急得红了眼眶:“因着渠出也在,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再者我也没法子知会三娘,听到这样的密谋,也只能寸步不离凝思,待跟着她回到太太院里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三娘,换成绮紫在那里煎药,莫不是,绮紫也被凝思收买,串通好了嫁祸给三娘?”

见她实在着急,春归先是安抚道:“娘子先冷静些,大太太已经知道有人要毒害她,就算汤药不由凝思经手,也不会贸然服用。”

凝思是重大嫌疑人,除她之外,周氏身边还有两个可信的婢女,都得了王平安的叮嘱,周氏这几日真正入口的饮食汤药,必须经由这两个婢女的手,无论绮紫是不是有害人之意,都不可能得逞,只要周氏未被毒害,三姑娘就不会被陷害嫁祸。

且春归很快又梳理出了另一个疑点:“我听渠出说,珍姨娘十分警觉,怎么这回娘子和渠出在旁窥望着,她竟然毫无顾忌和凝思商议阴谋?”

白氏方才发觉这一蹊跷,但想不通其中的情由。

“只有一个解释。”春归分析道:“珍姨娘女扮男装,且凝思将她称为‘三爷’,就是为了误导另外的人,以为是凝思和王三私会密谋,珍姨娘因为明知隔墙有耳,才不在意是否有人窥望。”

“难道说,她们是想一箭双雕,嫁祸三娘和三爷?”白氏越发糊涂了。

“昨日珍姨娘密会王三,是为了告诉他今日巳初去见王翁。”春归似乎喃喃自语,但她显然已经梳理清晰两日之间发生的事,也猜测到了珍姨娘和凝思上演这一出的企图。

她看向白氏:“珍姨娘和凝思从来没有生过嫌隙,凝思两年以来,对待珍姨娘的厌恶鄙斥,确然是为了掩人耳目,事实上她们两人,早在两年之前,已经开始图谋不轨,而且主谋,也只能是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