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节(1 / 1)

“是啊!”杨公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苦笑,“我隐隐有感觉应该同天谴有关,叫你来也是为了印证是不是当真是因为天谴。”

“杨筠松!”孙公停下了脚步,此时他距离杨公不过半步之遥了。

杨公本能的回应了一声:“怎么……啊!”

殿内突然响起的惨叫声,将外头守着的两个小太监吓了一跳,忙慌慌张张的跑进殿来:“杨公,您怎么样了?”

“没……没事!”杨公捂着眼睛说道,此时眼周烫的惊人,隐隐还能感觉到眼周冒出的热气,孙公那符也不知道拿什么画的,快烫死人了。

见那两个宫人紧张的浑身发抖又不敢离开,孙公让了开来。眼见杨公除了上半脸有些红之外,确实没什么事,两个小太监这才重新退了出去。

“一把年纪了,这点疼也忍不得?”待到两个小太监退出去,孙公翻了个白眼,虽然杨公现在也看不到他这个白眼,他却不吝自己的鄙夷,“叫的跟杀猪一样,让两个小太监看笑话!”

“你自己来试试?”杨公拿手背贴着眼周降热,“你到底拿什么画的符?”

“普通的驱邪符罢了,你却痛成这个样子。”孙公点了点头,“看来你这老儿猜的不错,确实是天谴。报到你身上来了。”

不等杨公说话,孙公便站了起来,语气中满满幸灾乐祸的味道:“这个不是小老儿我不帮你治,是真没法治。待到因果报了,你自己就好了。正好趁这时候,和你隔壁的病友聊聊天什么的,她一个人也怪无聊的。”

“病就病吧!”杨公摸到一旁案几上茶杯辨了个孙公大概的方向扔了过去,“你这般看笑话,这里还空一个侧殿,我杨筠松等你一起进来!”

孙公闪了闪身,躲过了茶杯,将碎片踢到一片,转身走到门口时却又停了下来:“你就安心养病吧!像隔壁那位一样不是挺好的么?既然病了,外头的事还是不要掺和了。”

待到孙公离开之后,杨公才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有些无奈:“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老儿一样,敢放手不管的?这件事,我就算想不管,陛下也不会准许的。天谴天谴,不是不说就不会来的,提前告知天下此事,是杨某该做的事啊!”

枯坐了片刻之后,他开口将外头的小太监叫了进来:“这位公公,老夫如今有眼疾,行动不便。劳烦你去向陛下通禀一声,就说杨筠松有要事禀报陛下。”

第919章 归来

日光穿透窗户照入佛堂之内,天光大师坐在日光之中,口中不急不缓的讲经,座下的小和尚听的无比认真。

直到有人站在窗外遮住了照入窗内的日光,天光大师身上的亮光暗淡下来,有坐不住的小和尚瞥眼偷瞧站在窗外隔断日光的那个人:裴先生。这实际寺里也只有他有这个胆子敢打扰天光大师讲经了。

裴先生并未等多久,因为今日的早课早早结束了。

等小和尚们走出佛堂,裴宗之才走了进去,而后转身拉上了佛堂的大门。

见他如此“贴心”,天光大师冷笑:“鬼鬼祟祟,非奸即盗,你又想干什么?”

“辞行。”裴宗之捏碎了手里揉成一团的纸条,说道,“我让你看看我怎么把她治好的。”

天光大师瞥了眼碎裂一地的纸片,依稀从中拼出了两个字:离开。

“那我等着看你妙手回春。”天光大师的声音波澜不惊,“对了,京里来消息了,杨公的眼睛看不见了,你帮忙一起治治吧!”

裴宗之道:“这个我治不了。”

“你连孙公束手无策的难题都能治好,杨公的眼疾怎么就治不好了?”天光大师嘲讽了一句。

裴宗之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只是看着他道:“你有什么要我做的么?”

居然问了这个?天光大师脸上的嘲讽之色僵住了,半晌之后,没好气挥手赶人:“你还能做什么?走走走!”

裴宗之看了他片刻,忽然双膝一屈,跪了下来。

这个举动……天光大师脸上的惊诧更甚,两人虽为师徒,可自始至终,这对师徒却更像是剃头猴子一头热,他抱来的孩子,他按着脑袋去教授,裴宗之自始至终只是默默接受而已。

平日叩拜这种繁文缛节,他知晓自己这个徒弟情况特殊,便不曾要求过,跪拜不是没有过,但更仿佛是在行一种任务规矩,像这样突如其来的叩拜还是头一回。

天光大师目中的光芒渐渐转暗,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他磕了个头,而后坐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护着我……”

天光大师心头一滞,忽然生出一种别样的情绪来:养了那么久,也算没白养一场。

“我有你,有实际寺护着,所以过的舒心;她无人相护,所以步步为营,过的艰难。”裴宗之道,“见她如履薄冰,方知我的自在。所以这一跪是谢你师恩,不过,我也不是孩子了,也没有我这么大的孩子了。所以,有什么事,你要说。”

眼底有些发热,天光大师闭了闭眼,再睁眼时便是一声怒斥:“谁敢对为师不敬?”

裴宗之道:“那天半夜里来的两个客人……”

“滚!”

裴宗之看了他片刻,见他当真不再说话,这才站了起来,默默地施了一礼,走了出去。

……

快要进五月了,长安城的天也愈发炎热,守城门的官兵带着官帽,站在门边的荫蔽处检验入城的行人。城外途径长安城附近略作休整的商队排起了长队准备入城。

住在长安城郊外每日进出城的百姓一边看着这长长的队伍一边拭汗闲聊。

“……已经好久不下雨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呢,再热下去怎么办……”

“……莫不是老天爷发怒了吧……”

……

城门边巡逻的官兵经过听到这里的嘈杂,呵斥声当即就响了起来。

“不得聚众喧哗!”

“散开散开!”

坐在商队最后头准备进城的马车中探出一只脑袋看了片刻,又缩了回去。

“热死了!”宋二拽起衣袍两角对内扇了扇,“长安城怎么那么热?”

对面的宋嫂子瞪了他一眼:“心静自然凉。”

“死人才心静呢!”宋二辩解了一句,低头拭汗。

章宁拿沾湿的巾子擦着脸上的汗,嘴努了努角落里抱着泥坛不吭声的张解:“张小公子不是好好的么?”

众人望了过去,果见他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脸上虽也流汗却比他们好上太多了。

宋二啧了两声,感慨道:“那是修身养性,我们学不来的。”顿了顿,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又嘀咕了起来,“也不知道要排多久……”

这一排一直从早上排到了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中午他们也不过是干粮充饥,好在是终于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

夕阳西下,没了白日里的炎热,车厢里也凉爽了不少。

马车不急不缓的在路上走着,街道上是零零散散做完工回家的百姓,两旁茶楼酒肆外头的灯笼已经挂了上去,长安夜市快要开始了。

虽然此时还不到夜市最盛时,但只光看这来往的行人和酒肆的炊烟还有风月之地的美人,繁华便可见一斑。

这不是他第一回 来长安了,但章宁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京师果然是个好地方啊!”

马车走过繁华的黄天道,终于在天师道口停了下来,听到外头赶车的李三喊了声裴先生,几人便走下了马车。

裴宗之已经等了很久了。

稀稀拉拉的几声问好声之后,裴宗之只是略略点了点头,显然对这些虚礼并不在意,他只是看向张解手里抱着的坛子,问:“东西带来了么?”

“带来了。”张解将抱了一路的坛子递到他面前,脸上是不合年纪的成熟,朝他微微颔首,“有劳裴先生了。”

他将济南张氏源头的水土抱了一路带到了长安,交到了裴先生的手中,接下来就要看裴先生的了。

裴宗之点了点头,接过坛子抱在手中,想要走,但看着他们却沉默了片刻,有些犹豫:“我现在有急事要做……你们可以住在这里。”

急事就抱在他的手里。

张解不等众人说话,便点了点头,朝裴宗之施了一礼:“裴先生去吧,我们先在这附近走走,待你回来再说。”

裴宗之将门锁的钥匙交给他,转身便走了。

还是一样的干脆,众人心道,而后跟在张解的后头跨入了裴园,裴园的门后,一景一石同他们离开时的几乎毫无变化。

章宁见状忍不住感慨了一声:“裴先生是个念旧的人。”

宋二想了想裴宗之连句废话都懒得说的举动,道:“可能只是懒。”

众人:“……”

“罢了罢了,懒又怎么样?正事不落下便好了。”章宁说着手一勾,勾住了张解的脖子,“方才在路中走着就已经饿了。这长安米贵,在章某找到活之前,得省着点花,张小公子请客吧!”

“你也好意思,欺负个孩子!”一旁的李娘子忍不住了,白了他一眼,将张解拉到了自己怀中,做保护状。

手里一空,章宁也不以为意,只笑看着面色沉静的张解:“张小公子可不是孩子……”

“他也没资格做个孩子。”

第920章 作弄

要在皇城禁军守卫的巡逻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宫中有多难?枣糕不知道,但想想也知道是困难重重。

这个认知直到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裴宗之时才被彻底打破了。

“裴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才帮小姐洗漱完,转身就看到了原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一个人。

裴宗之抱着坛子:“有密道。”

自古皇城内外总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密道,皇城之内有一条密道是冷宫到宫外的,这样的密道是帝王后宫倾轧所留下的。如今安乐登基,后宫连个人都没有,更别说冷宫了,要进宫不就轻而易举?

密道?小丫鬟一双眼睛瞪得浑圆,却还来不及惊讶,便被裴宗之出声赶人:“今晚你的事情做完了,可以去休息了。”

枣糕如梦初醒,忙点了点头,带着疑问退了下去,裴先生不是小姐,不会事事为她解答的。

屋里只在屏风外留了一盏夜灯,以防万一所用。这点亮光,对寻常人来说或许也就照个明而已,但对裴宗之,却足够看清楚床上的那个女孩子了。

尽管小丫鬟照料的再如何细心,床上的那个女孩子还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下去,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已经捏不到肉了。

还真瘦了不少,裴宗之心道。知道她听得到,便开口了:“我来给你治病了。”

“这是济南的土……这是济南的水,是张解从济南带过来的……那个孩子应该猜到你的身份了,不过却没有说破。”

果真是姐弟,都一样对于有些事情宁愿放在心里,也不愿说。

床上的女孩子不无意外的没有回应他,裴宗之也不气恼,只将湿泥涂到了女孩子的脸上,他伸手慢慢的帮她涂着,等到一坛泥涂得差不多了,才收手。盯着灯下女孩子微微震颤的睫毛,伸手戳了戳,很是满意:“照这样,明天应该能醒了,我明天再来看你。”

卫瑶卿在心里暗骂了他一句,她现在的感觉很微妙,就像人身体的一部分被什么东西强硬的粘在了一起一般。她不知道裴宗之这方法哪里弄来的,那种湿湿的黏腻的感觉让她疯狂的想要挣脱开来,却怎么也睁不开。力虽细小,却后力无穷。就好像身上栓了跟弹力十足的绳子,不管她挣脱着跑多远,在泄力的一瞬间又被拉了回去,跑的越远,拉的越狠。但她一贯不是什么肯放弃的人,越是拉的狠,越是跑的远,如是再三,直到神魂劳累不堪,她才睡了过去,准备明天再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