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1 / 1)

话未说完就准?李修缘愣了一愣,随即看到陛下抬手比了个手势,没过多久,就看到门外候着的李德全跟那个钦天监官员走了进来,陛下脸上重新现出了笑意。

仿佛方才所言不过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罢了!

这……或许大家说的没错,县主已不再是原来的县主了,陛下待县主早不如前了,甚至提到县主如此敷衍了事,县主的地位甚至还不如李德全跟那个钦天监官员。

此事一了,这个自出生起就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县主未来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圣心易变啊!李修缘俯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第321章 信呢

天还未亮,长安城的大街上人还不是很多,除了早起,做早点生意的小贩开始准备了之外,其余商铺还未来得及开门。清扫大街的小吏一边搓着手,一边甩着扫把,时不时打个哈欠。

这个时候,很多人还未从睡眠中醒来,破晓时分,正是人睡意正浓的时候。

扫街小吏甩着扫把,却见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其中一个话很多,边走边说。

“那么早起来做什么?”

“明明可以睡个懒觉的。”

“你看看,街上连个人都没有。”察觉到扫街小吏望来的目光时,说话的人又夹了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是路上连行人都没有。”

“那么早起来做什么呢?”

“我已经有一个半月未收到信了。”回以他的是一声清亮的男声,带了些许困惑的味道。

扫街小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听得如此清楚,甚至连其中的困惑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或许单纯是因为好听?还是因为别的缘故?

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那个说个不停的弓着腰,缩着肩,这个姿态算不上优美,不过也不奇怪,因为天冷,很多人都是如此出门的。本也不奇怪,但同他身旁那个人比就有些奇怪了。那个人也裹的很严实,却挺直了背,大步向前。

人走路都是两条腿,能有什么奇怪的?扫街小吏支着大扫把有些不解,但偏偏不知道为什么,他走起来却看出了几分风姿,或许是跟身边那个人做了对比?

扫街小吏甩了甩脑袋,真是一时懵了脑子,这一切关他什么事啊!他好好扫他的大街就好了嘛!

……

驿站还没有开门,黄石先生站在门口跺着脚,看向一旁的裴宗之,他站在那里,神情犹自带了几分困惑。

“喂,”黄石先生拿胳膊肘捅了捅裴宗之,“想想拿完信我们一会儿吃什么吧!”

平日里,这个裴宗之就知道吃吃吃,这次他主动提出来,裴宗之应该很高兴吧!

“我没有胃口。”裴宗之蹙着眉,“你自己吃去。”

难得他这么给面子,这个裴宗之居然不给他面子?黄石先生瞪圆了眼睛。

“我不高兴,别瞪着我。”裴宗之侧了侧身,拿后背对着他。

黄石先生看的一愣一愣的:哟,他还会不高兴了!连胃口都没有了,这还真少见啊!

“喂,”黄石先生不甘心的干咳了几声,拿胳膊肘捅了捅裴宗之,“你为什么不高兴啊?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啊!”

原本只是开玩笑的,估摸着裴宗之也不会理他。没想到他竟然深吸了一口气,出声了:“好像有些事情我不知道了,不受控制了。”

“这世上不知道的事情,不受控制的人和事多了去了。”黄石先生的手指戳着他道,“你这就叫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不一样啊,那些事情我应该知道的,却不对劲了。”裴宗之摇了摇头,身后驿站的大门打开了,他大步走了进去,就在开门的小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径自走了进去。

“我的信呢?”裴宗之伸手,“滁州来的,寄给裴宗之的。”

驿站小吏看怔忪了,他本就只是一个普通人,每日来他这里取信的可不少,他自然不会每一个都记的清清楚楚。但是有些人偏生就长的出色,不管男女,长相出色的人总是更容易让人记住的。就譬如眼前这个,再譬如前不久的那个。

黄石先生干咳了两声,小吏这才回过神来:“裴……裴宗之?”

“对,滁州来的,信呢?”一只干干净净的手伸到自己的面前,这是在问自己要了。

信啊,他不知道啊!小吏待到反应过来,脸色白了不少:“取……取走了!”

“谁取的?”

“一个……一个同你长的一样很好看的,叫裴……裴什么来着,名字跟你有点像。”小吏焦急的敲着脑袋,偏偏名字他记不清了。

“裴羡之。”

“对,对!裴羡之,他说他是你兄弟。”反应过来的小吏连忙说道。

那人没有再说话,转身便走,同他一道来的人连忙追了上去。

小吏后知后觉的拍了拍胸前,眼前已晨光乍现,不过转眼,两个人的身影便一前一后大步离去了。

走的如此匆忙,仿佛一封信能引起惊涛骇浪一般。他摇了摇头,平日里信件寻附近朋友家人帮忙带的多了,有什么奇怪的么?

……

……

“大表兄。”真正的表兄来了,不能再喊一句表兄了,柳闵之失望不已,改口喊上了大表兄。

眼前被他称为大表兄的人虽说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却不知为何让他心头一慌,直觉有些不对劲,转头去看一旁的黄石先生。

黄石先生朝他摇了摇头,却是什么都未说,神色有些凝重。

裴宗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裴羡之呢?”

“出去了啊!”柳闵之一边回答,一边小心注意着他的脸色,“大表兄,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回以他的是一声面无表情,听不出喜怒的询问:“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柳闵之说道,看他脸色不善,连忙又追加了一句,“不过应当很快就能回来的,他说中午等他吃饭。”

“好。”裴宗之点头,走到一旁坐了下来,双唇紧抿,两手放在石桌上。

柳闵之见状,连忙寻了个措辞,去给两人沏茶去了。

沏茶沏到一半,黄石先生从门口溜了进来。

“你来的正好。”柳闵之一边沏茶,一边说道,“他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觉得他好像在生气。”

黄石先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问你,裴羡之是不是拿了他的信?”

“信?什么信?”柳闵之手里的动作一顿,抬头想了片刻,猛然想起,“我想起来了,前几日他去取信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裴羡之说了要给他送去的,大概这几日忘了吧,能有什么大事?”

“当然有,我认识他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看到他整整两个时辰没有吃一颗糖豆……喂喂喂,茶水溢出来了。”那头说话忘了手里动作的柳闵之茶水已经漫了一桌子了,两人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拾,这才端着茶水走了出去。

也是出来的巧,便在此时,裴羡之推门而入,回来了。

第322章 无关

“大哥。”走进来的裴羡之神情变了变,却随即若无其事的喊了一声。

裴宗之起身。

柳闵之和黄石先生往后退了退,退到了茶水间里,向外看去。

“我的信呢?”裴宗之伸手。

“我不知道。”这似乎是裴羡之的本能回答,待到反应过来,才无奈的叹了一声,又道,“算了,我进去拿给你!”

“你看了么?”裴宗之向前跨了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裴羡之微微挑眉:“没有,怎么会?”

“骗人!”裴宗之突然变了动作,一手往前一伸,裴羡之向后躲避,却未料到他这手上一招是虚招,一躲之下,腿上就挨了一脚,裴羡之一个不防,单膝跪地,顺带被他从胸口抽出了那封信。

蜡已划破,这封信,裴羡之看过了。

黄石先生看的直摇头:“哟,偷看哥哥的信啊!这真是……诶,毕竟裴宗之二十来岁的人了,也总有自己的想法,这偷看哥哥的信件,确实不好啊!”

柳闵之拍了拍他:“那训斥一顿就可以了嘛,但我感觉现在情况不对啊!”

确实不对,裴羡之单膝跪地,脸上的神情变冷:“裴宗之,我若是没有看到那封信,还不知道如此大的秘密。你先前为何从来不提?”

“你偷看我的信。”裴宗之将信收好,“君子可不做此等举动,你刚刚去哪里了?”

裴羡之抬头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去了哪里?自然是去该去的地方。你说我去哪里了?”

这个回答,裴宗之再次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出声:“你偷看了我的信,等同利用了我。”

“是啊,若是没有这封信,我也不会知晓这么一个大秘密。”裴羡之看着他,神情肃然,“你姓裴,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家里从来不知道?”

质问,这是在质问他。

“与你无关,我有我要做的事。”裴宗之神情淡漠而固执,再一次重复道,“这一次,你们利用了我。”

“那又如何?”裴羡之突然暴怒,“本应该是谋逆之族,本应该死光了的一族居然还有人活着,你这是知情不报!”

肩膀上瞬间被扣上了一只手,裴羡之动弹不得,冷笑起来:“你要怎么样?杀了我么?”

“杀?”裴羡之语调有些高,不知是在反问还是在自问,手从肩膀一路移到颈项处,扣住了裴羡之的颈项。

柳闵之连忙拉住了黄石先生:“怎么办?怎么办?我大表兄要杀表兄。”

“这个么,”黄石先生挠了挠后脑勺,“大族不是经常有么?兄弟相残,为了争家产,你要慢慢看,会懂得。”

“少插科打诨,你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么?”柳闵之急的团团转,“谋逆啊,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我等也听到了,大表兄会不会怕被人听到了,连我们也杀了?话本子上不是经常说么‘只有死人才能保密’。”

“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黄石先生拍了他一巴掌,神色也有几分复杂,“先看看再说吧!裴宗之不会杀人的。”

“真的么?”柳闵之松了口气。

“这个么?”黄石先生支支吾吾道,“大概是吧!”

谋逆之族,本该死光了的一族居然还有人活着,单凭这几句话,几个词,他已经可以肯定,信上的内容是关于张家的。若是说的张解,那就麻烦了,又要寻个地方藏起他来,而他自己也会成为被人通缉的重犯。杨公和他黄石,一个都逃不了;若不是张解,若……说的是她的话,那更麻烦了,都已经死去的人借尸还魂回来了。张明珠,光这个名字,就足以引起轩然大波,而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几乎可以预见的,麻烦会接踵而来。

也不知道,裴羡之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发现的有些晚了,今日裴羡之出去也不知道见了什么人,总之,是瞒不住了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而裴羡之跟裴宗之也明显陷入了僵持之中。扣住裴羡之颈项的手慢慢收紧,越来越紧,待到裴羡之快要支撑不下去时却突然松开。裴羡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待到稍稍恢复过来,那只手再次收紧,而后在他快要撑不过去的时候又一次松开。

如是再三,裴羡之终于受不了了:“裴宗之,你到底想干什么?杀还是不杀给个痛快的吧!”

别说裴羡之了,就是一旁看着的柳闵之跟黄石先生也觉得脖子一紧,这种要死不死的感觉看着就难受啊!

“我在想。”裴宗之的手扣住裴羡之的颈项,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我要不要杀了你。”

看出来了,看出他心绪随着他手里的动作起伏不定,只是苦了裴羡之这般在窒息与不窒息间来回徘徊。

裴羡之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冷笑起来:“你现在就算杀了我也无济于事,这件事现在可不止我一个人知道了,该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了,你说,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