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过去,老人每个月都会来此焚香烧纸,在六年前见过孟知安一次,孟知安告知他自己已经进入玄隐剑派内门,自此之后再未见过对方。
如果孟知安真是木竹,那木竹当初怎么也不应该落魄至州东村,而是该千方百计回门派才对。
木竹说他是被魔头打至重伤,当时还有荀笙在侧,可老人说孟知安是在孟家被灭的后一天回来的。
颜旭之谢过老人后告辞,在老人高呼“神仙啊”的声音里御剑离开依庆。
有些崩溃,难不成我去了碧羽苑后又要去玄隐剑派打听?
木竹和孟知安身上无法划等号,矛盾的地方太多,要这些都是假的,那颜旭之就真的被木竹狠狠戏耍了。
可如果是真的呢?
木竹是有什么原因才改变了一些说法呢?
听起来荀箫对孟知安确实有杀亲之仇,可木竹为何又对杀荀邵如此憎恶?
颜旭之满脑袋疑问,他仿佛掉进一团迷雾,他的高超功力被封印,只能用智商一步步从迷雾走出去。
对于找到木竹后要狠狠教训对方一同的想法更加强烈,而颜旭之准备先回巽风观,木竹身上带伤,说不定哪天就会传信来让他救治,他至少得待在门派才行。
这时的颜旭之还是这么想的。
雪落纷飞,颜旭之站在剑上,就着酒囊大口大口的喝着酒,冷冽朔风夹杂着雪花毫无遮挡直接吹在脸上,几滴酒液顺着壶口漏出来,被风一吹往下坠落。
雪白的山谷中,村落里的顽童唱着乡间小调,堆着雪人后又开始互相砸起雪球,欢笑嬉闹的声音在小村庄里回荡,一个背着竹筐的紫衣男子走在路上,此人长得神清骨秀,孩童看到来人连忙停下动作,乖巧地打招呼道:“药先生,你采到药了吗?”
药元思笑着道:“采到了。”
女孩放下雪球,跑到男子面前,天真地问道:“药先生,我和我娘说看到你屋子里有个大肚子的男人,娘说男人怎么可能大肚子,肯定是女人,娘还说早知如此,一定趁着那女子怀上你孩子前给你说亲。所以那个女子是你的夫人吗?”
药元思蹲下身,摸了摸女孩的头:“小巧,回去和你娘说,那人就是我路上救的病人。说亲可以有,但必须是我认为世间最好看的人,否则怎么配得上我。”
“药先生,你脸皮真厚。”旁边的男孩做了个鬼脸。
药元思笑得开怀,又和小孩子聊了会儿天,在天没黑前回到家中,刚打开门就闻到一阵饭菜香,他走到厨房,看到荀箫正扒着饭菜,看到他出现招呼也没打继续吃。
这段时间荀箫除了睡就是吃,药元思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住感慨:“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看到魔头荀箫会因为饿肚子给自己做饭,我还以为你们这种人只知杀人,不知饥饿。”
荀箫快速地吃完碗里的饭菜,终于抬眼看向紫衣男子,冷声问道:“我同意你的交换条件。”
药元思似乎早就知道荀箫会同意,脸上并无惊喜,仍旧笑嘻嘻道:“让我给你接生,如此简单的要求来换一本让你重回巅峰的洗髓易筋秘籍,我没想到你会纠结十天。”说着,药元思将秘籍放到桌上。
男子生产绝无仅有,药元思实在是好奇,但荀箫认为自己身为男子,之后要如同女子一般躺在床上被他这个大夫研究简直是奇耻大辱,好在最后还是答应了。
药元思并不怕荀箫拿了秘籍重回巅峰后反悔,反正人生在世都有一死,他看得很开。
心愿将会实现,药元思脚步轻快,走到灶台边,往里面瞅了瞅,果然没看到他的那份。
他撩起袖子,一边做饭菜一边设想男子生产该如何,想着想着又想到让荀箫怀孕的男人,那个有过一面之缘,惊为天人的颜旭之。
这个在他人眼里被传作凶神恶煞、杀人不眨眼的男人,竟然身怀六甲,虽然那天他救下荀箫后,在荀箫醒来后说过一句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保不住,对方也是神情平静,但经过一番休养后,荀箫得知孩子坚强地存活下来时,却也没有一丝怀有身孕的难以接受。
这些天还每日给自己做饭,也不知是怕饿着自己还是饿着孩子。
从药元思遇到这个如鬼神般的男人开始,荀箫唯一一次表情有变化,便是在颜旭之出现的那天晚上。
那天荀箫听到对方的声音,表情第一次凝固,错愕中有着难以置,还有极度紧张。
当然,最终荀箫碍于堂堂男子却怀有身孕,还可能有其他理由没有见颜旭之。
为了防止颜旭之听到屋里面说话的动静,还写了数张纸告诉药元思见到对方要说什么。
药元思为了给平淡如水的生活增添一份乐趣,冒着巨大风险救下荀箫,没想到会一连遇到这么多有意思的事,尽是意外之喜。
另一边,荀箫给自己洗完碗筷就回到这段日子休息的隔间,他坐在床榻上,手摸上肚子,脸上并无温情,茫然更多一些。
……还是活下来了。
这几日,荀箫偶尔会感觉到肚子里的生命轻微地动起来。
按照药元思的话说是,荀箫吃过什么大补之物,所补元气大部分都给了胎儿,才使得孩子异常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