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吗?问题不在于你说的是否真实,而在于我无法相信。我不在乎真假,只是没办法接受。”
不,她当然在乎真假,正因为在乎所以动摇。她将永远陷在这个真假的迷雾之中,只要看到赫胥猗,她就一定会猜,这一次她是否真的已经爱上自己。
想要相信又无法相信,这才是最痛苦的。她会因此反复记起过往的痛苦,也会因此生出怨怼,所以不如不信。
尹如琢很少会改变自己做下的决定,也很少会后悔。但和赫胥猗的关系,她必须要重新考虑。
“猗猗,这是你的错,你应该接受。”
对,这是赫胥猗的错。
如果她不说出那句话,如果她不让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复杂,自己就不需要做这样的决断。不需要放弃在她身边,也不需要对她说出这些话。
“……我知道了。”
赫胥猗呆愣了良久,最终能够说出的只有这句话。
是的,这是她的错,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都是她先犯下错误。如果尹如琢曾经就是这样强硬的态度,她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这两年她依仗的不过是尹如琢的纵容。
但对方的纵容已经到此为止,她不过是多做了两年的美梦而已。
她以为只要自己努力挽回,事情就有一线转机。仔细想一想就该明白,今天自己所做的事仍不过是出于自私。说什么没办法忍耐对尹如琢的爱意,事实上只是渴望再一次获得她的爱而已。越靠近,她就越怀念,尹如琢对她越好,她就越贪婪。
她想要的是尹如琢如同过去那样直白地说爱自己,想要不仅身体还有心灵的共鸣。还没付出什么,就开始期待回报,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赫胥猗没有继续挣扎,没有继续辩解,默默地接受了尹如琢的决定。
她已经足够直白地看到,自己究竟给对方带来了什么。尹如琢因自己的碰触而疼痛,因自己的告白而痛苦,她给对方带来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伤害而已。
“可你的身体……”
“这不需要你操心,我有最好的医生,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赫胥猗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我还能来看望你吗?”
“在这件事结束之前的话……”
“我明白了。”
尹如琢以为自己该松一口气,然而事实上,赫胥猗的顺从却让她心口发闷。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或许远离已经是她如今唯一能做的事。
尹如琢突然入院的消息没多久就已经传开,外界议论纷纷。她当时强势的发言尤在耳侧,结果晚上就被紧急送进了医院,所有人都在猜她是不是被气憋的,幸灾乐祸的人不少。
第二天、第三天,直到张景宣案第二次庭审,尹如琢一直没有出院。不过今天主要审理的是张景宣肇事逃逸的案子,原告是李霞苑,赫胥猗也没有出席。
这一次孙智兴倒是提供了不少新的“证据”,不仅几位证人翻供,而且邀请了法医对李霞蒲的死亡报告提出了质疑,认为他更可能是当场死亡。张景宣也改了口供,说是李霞蒲追着流浪猫出来闯红灯,自己才会撞上他,证据就是当时还有一只猫和李霞蒲一同死亡。
张申既然找人顶罪,街口摄像以及行车记录仪的录像当然已经全部销毁。能给张景宣定罪一个是确定了这款限量版的车型,另一个则是李霞苑找了大量当晚的路人,有人目击到张景宣慌张逃窜。
张申一案事发后,警方在张家仓库深处找到了那辆没有维修过的车,最终以此定案。
事情一下就对李霞苑不利起来,不止如此,孙智兴还提出了本案与赫胥猗的牵连。认为李霞苑故意接近张景宣是经过赫胥猗授意,有栽赃陷害之嫌。
这种臆测当然不可能得到法官的支持,然而他所提到的可能成功引发了陪审团和大众的猜想。
这一回对赫胥猗冷嘲热讽的声音大了很多,虽然原告是李霞苑,但这样的小人物是引不起话题的。能把两个案子扯上关系对这媒体来说再好不过,阴谋论更是比一般的案件有看头。
宋文泽看着直播,嘴角有一丝冷笑,他的身边坐着一位中年男子,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两个案子赢的可能性不大。”
“没事,能分散尹家父女的注意力就行。”
男子看向宋文泽,悠悠道:“看来宋总很有信心,你确定尹如琢会为了赫胥猗方寸大乱吗?”
“徐议员,你或许不太了解我这个外甥女,她可是很有本事的。至于尹如琢,她不是会为了利益联姻的人。当初她差点为赫胥猗没命,后面事情传得那么沸沸扬扬,她仍一直对赫胥猗死心塌地,大概可以称之为真爱了吧?”
徐恒轻蔑地笑了一声,似乎是记起了什么事。
“尹总向来怜香惜玉。”
“再说,这只是一个□□,原本就不是为了让她方寸大乱。倒是连夜入院让我有点惊讶,女人就是女人。”
“或许这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