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节(1 / 1)

“胜楚衣……”她缓缓张开眼,看向四周,空无一人,也不知自己在哪里,于是木然起身,顺着歌声的方向,出了房门。

空荡荡的戏台下,摆了几个座位,却没人听戏。

月生独自在角落坐下,望着台上的戏码一出接一出。

演到萧云极被海皇囚禁,生下两个孩子,又被海皇将两个孩子夺走时,她猛地一惊!

不对,以前的戏里没有这一段!

是谁加上去的!

那戏接着往下演,转眼十年生死两茫茫,前尘尽忘的萧云极与心如死灰的芳尊在秋猎之上重逢,近在咫尺,却两不相识,一时不能相认。

后来,萧云极今日不记前日之事,芳尊便每日与她重新相识。

接下来,一幕幕,一曲曲,都是她不曾看过听过的。

月生瞪大眼睛,一直看到曲终,却没看到结局。

她正要上去问个明白,那戏台子上,却又鸣锣开唱,新的一轮又开始了。

扮演萧云极的女子,一身风骨,鲜衣怒马,神采飞扬,从堕天塔一直唱到神都秋猎,勇夺十尊黄金爵。

接下来,便是两人深夜怒而诀别,芳尊忍受血幽昙之痛,扬帆出海,远赴东煌寻找解毒之法。

“原来他离开她,是有原因的,他不是有意要扔下她,伤害她的。”

她坐在角落里,认真地看戏,许多从前戏文里没有的情节,不知为何,都被人加了进去,于是这一场荡气回肠的故事,就顺理成章了。

月生望着戏台,而胜楚衣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阴影中,望着她,静静地等着她。

她就坐在那里,不吃不喝也不动,将整场戏看了一遍又一遍,从清晨看到日暮,又看到清晨,泪珠潸然而落,湿透了衣衫,也全然不觉。

敖薇悄然现身,坐在月生身边,向她微微一笑,“这场戏,真好看,我看了好几遍,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月生茫然看向她,“少什么?”

“少了萧云极。”

“萧云极不就在戏里?”

“那是别人眼中的萧云极,却没人知道,真正的萧云极,是什么样的。”

月生垂头,“是啊,写戏的人,该是也没见过她。”

敖薇双眼明亮,湛着精光,“那你呢?你见过真正的萧云极吗?”

“我……?”月生抬起头,凝眉思索,似是在问自己,又似是在重复敖薇的话,“我见过吗?”

敖薇的纤纤玉指在她眉心一点,“十年大梦,该醒醒了!”

说完,转身偏偏然离去。

月生坐在椅子上,被她冰凉的指尖这样一点,一股冰凉如泉水的气息如醍醐灌顶涌入脑海,浑浑噩噩的思绪顿时如洞天大开。

萧云极!

我见过啊!

而且,刚巧还很熟!

她眉峰一挑,站起身来,茫然四顾,不知身在何处。

“怜怜?”胜楚衣立在她身后的树荫下,小心地轻唤她一声。

萧怜猛地回头,“胜楚衣!”

说着,飞身跃过椅子,三步并作两步,扑了过去,直接跳到他身上,双手双脚并用,整个人盘在他腰间,捧起那张脸,狠狠狠狠狠狠地啃了下去!

萧怜冲得劲儿太大,胜楚衣便示弱地下盘不稳,被她咚在树下,撞落了满树的金黄树叶。

“怜怜,好久不见,真凶猛啊!”

第192章 我那两只小兔崽子呢?(1)

广木兰神宫,这几天,动静特别大,除了一日三餐送饭的,是真正的生人勿近,闲人免进。

现在,整个圣朝三十余国都知道,圣女回来了。

几位圣尊闲来无事坐在一处喝茶,谈及此事,不禁颇为忧心,两个紧迫的事情要跟至尊请示一下。

第一,既然十年前神迹显现时,众所周知,芳尊才是真正的九幽天入世,那么与圣女完成一场天嫁大典,该是名正言顺之事,就是这大典要什么时间搞,怎么搞,搞多大,得问问他老人家的意思。

还有,按照以往惯例,圣女天嫁时,所有亲族必须全部处死,但是几个人掰着手指头算一算,圣女真正的亲族也就是跟芳尊生的俩孩子,所以这一道手续就可以免了。

第二,为了圣朝的长治久安考虑,芳尊与圣女是不是应该节制一点?

这都三四天没出门了,就算再多的相思,也该解了。总归要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对不是吧?

实在是令人忧心芳尊的身体啊!

啊不!芳尊那么威武!

明明大家忧心的是圣女的身体!

这两件事,这么重要,可是,至尊到底什么时候才有空呢?

所有人不约而同喝了一口茶,“琼华尊,这两件事,你去说。”

琼华笑吟吟道:“好。”

广木兰神宫中,满室的旖旎、凌乱,寂静地只有绵长的呼吸声。

床边垂下一只纤长无力手,还有几许银白的发丝。

那指尖动了动,忽然,咯嘣一声紧攥成拳!

如雪的白发流水一般滑动,随着萧怜坐起来,垂顺在脊背上,将那狰狞的飞龙刺青掩映起来。

胜楚衣的手穿过白发,眯着眼轻抚飞龙的花纹,“感觉如何?”

萧怜双目微合,额间神印前所未有的清晰,玉色白莲,泛着淡淡银光,“前所未有的好。”

“公主曾说,那鲛珠与我同生,亦与我同在,现在,我替你将它融入血脉之中,与你的五行天赋合而为一,今后,你便是这颗鲛珠了。”胜楚衣似是欣赏一件杰作般看着她,“真好看,我的。”

萧怜恍然觉得最后这话,似曾在哪儿听过,却想不起来,回眸看他,嫌弃道:“贱人,也亏你想出这样的办法!”

胜楚衣坐起身,在她的银发上顺了又顺,“不过是与怜怜亲近几日,顺路就完成了,何乐而不为呢?”说着将脸埋进她的肩窝,耍赖般哑着嗓子哼唧,“只是,真的好累啊,我的怜怜,太凶猛了。”

“你嫌累,就一边儿歇着去,我还有正经事要办!”

她说着,将死腻歪死腻歪的人推开,要下床去,结果刚走了一步,两个人不约而同叫了一声。

纠缠了太久,那些青丝白发早就缠在了一起,理都理不清了。

胜楚衣得意,“看,结发夫妻,就是这样。”

“你故意的!”

“哪儿有?怎么会!”

“你不是累了?”

“为了怜怜,累死也值得,不如,再融合一次?”

“死开!”

“来啊,怜怜,死在一起!”

……

等到萧怜这次真的将胜楚衣彻底打败,才重新梳起银发,换了红袍与金腰封,戴上软皮护手。

她在沉睡的人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你乖乖睡觉,我很快回来。”

千丈崖上,萧怜满头银发,当风而立,额间的白莲神印的银光,忽明忽灭,随着心绪跳动。

“十年了,你们在哪儿?”

她望着远远的海天相接之处,却望不到尽头。

“不论你们是生是死,娘亲都一定会把你们接回来!就算深渊底下只剩了一根骨头,娘亲也要把这海水烧干,把海国翻个底朝天,带你们回家!”

她凝望大海许久,才收敛情绪,口中一声唿哨,远处蜿蜒绵长的海崖上就回应了她一声长啸。

只是转眼间,五只硕大的金雕翱翔而来,在她头顶盘旋下降。

萧怜仰头,朗声道:“好久不见!”

领头金雕一声嘶鸣,猛地俯冲下来,从她头顶掠过,被她抓了利爪,翻身借势跃上脊背,“走!去锦都!”

又是一声长啸!

巨大的金雕驮着红袍银发的圣女,五片阴影从神皇殿上空横掠而过,直飞西陆南国。

平常车马行进,要半个月的路程,金雕只用了小半日便已经盘旋在锦都上空。

孔雀王朝向来出产猛禽,可这样大的五只金雕同时在王都上空盘旋,也依然惹得人心惶惶。

“千渊,我那两个小兔崽子呢?”

萧怜来势汹汹,整个锦都如临大敌。

千渊却没有露面,以清带人上了高高的城楼,“傻子,你醒了?”

萧怜御着金雕,从以清的头顶上掠过,狂风直接将她发髻给吹歪了,“小渊渊三番五次曾说,我若来锦都,他的大门永远敞开,怎么老子现在来了,他却避而不见?难不成想拐了老子的闺女藏起来?”

以清扶着发髻,对着天上骂,“别说得那么难听!好像谁都稀罕你家小丫头片子似的!我告诉你,阿笙根本就没见她,她哭哭唧唧求了半天,连城门都没进来,最后带着北珩那个熊孩子走了!”

“去哪儿了?”

以清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嗖地又一阵狂风,这一次金雕的爪子尖差点勾了她的头发!

“喂!萧云极,我看你神经病压根就没好!你找打架啊!”

萧怜骑在雕上,“她是老子的大帝姬,心头肉!带着弟弟投奔你们锦都来的,如今你们将她拒之门外不说,还敢说不知所踪!是不是炎阳火没烧到你头顶上那一坨屎一样的发髻,你就真的不知道害怕?”

以清一听,火大了,插着腰,指着天骂,“你以为你会飞了不起啊!神皇殿的神机弩是谁改进的你知不知道?把天上会飞的打下来,那是我们家阿笙的拿手好戏!你那俩熊孩子说不在这里,就不在这里,你再骂骂咧咧,当心一箭把你射下来!”

两个人,一个恨对方耽误了自己弟弟这么许多年,刚好了精神病就又犯神经病,在自己头顶上咋咋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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