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为什么要来骊山!你又为什么要救萧霁宁!”
“你可知你救了他,他也不会放过你,你救下他,今日死的就是我们!”
七王爷仰着头,怔怔地看着珍太妃,许久之后才自嘲一笑:“你只想要我坐上那个位置,那你有没有问过我……问我想不想要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真是我的吗?”
七王爷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红着双眼吼道:“若不是我,今日坐在皇位上的人应该是大皇兄才对。他是太子!他才是储君!”
“若不是父皇偏宠于我,大皇兄就不会死!是我逼死了他!”
珍太妃闻言呼吸一窒——是了,若不是她的出现,宸妃生下的太子才应当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是她的出现逼死了宸妃,再后来她的儿子,又间接逼死了太子。
“我不知道我今日救了九弟我会不会死,但我知道我不会后悔。”七王爷低下头,不愿再看珍太妃,他痴痴笑着,“你和我说,九弟他让我离京,是怕我在京中会使他帝位不稳,可是如果让我自己选择,我只想像三皇兄那样,今生今世都不愿再踏足京城一步。”
“那我呢?”珍太妃终于跪下了,她跪在七王爷面前,“你对得起你大皇兄,对得起你九弟,那你对得起我吗?我汲汲营营那么多年,都是为了你。”
“我都是为了你啊……”
珍太妃是七王爷的生母,她这一跪,几乎就是把七王爷逼上了绝路。
可七王爷还是不肯松口,他对着珍太妃深深叩拜,叩头之后便伏在地上,不肯起身。
珍太妃泪涌如泉,连嘴唇都在发颤,只是她也不肯改口,对着京渊喊道:“京渊,你还在等什么!快杀了萧霁宁啊!”
京渊闻言缓缓掀起眼皮,目光落向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的萧霁宁。
在场有些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比如八王爷,他见状立刻拨开禁卫军,走到他们面前不解道:“解药?什么解药?”
京渊开口,淡声为八王爷解释道:“先皇为控制京家,曾命人研制了一种毒药,名为‘谢皇恩’,凡是京家人,皆身中此毒。”
“而此等密辛,唯有登上帝位者,才会知晓。”
说到这里,京渊的目光转向七王爷,七王爷却并未抬头。
京渊笑了笑,说:“七王爷未登帝位便已知道了这个秘密,而谢皇恩的解药不在皇帝私库,竟在珍太妃手中,看来先皇对七王爷,当真是偏爱的狠。京钺待我若有云鸿帝三分,他与我又何尝会有今日之战?”
八王爷听着京渊的话愣在了原地。
难怪……
难怪京家氏族并无什么人,难怪京渊和京钺明明是父子,却更像是不死不休的宿敌,整个京家就算在朝中如日中天,近乎权倾朝野一手遮天,可不管是云鸿帝、二皇子还是再后来的四皇子都不曾忌惮过京家半分,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样。
如果是常人,被自己的父亲这样利用,又被皇室以毒药威胁役使多年,恐怕这人定会恨极了亲父与皇室。
可京渊却毫不避讳他中毒的事,还能将此事语气轻快,犹如谈笑一般道出,众人望着他脸上的笑容,只觉得遍体悚然,叫人不寒而栗。
“哈哈哈!”珍太妃仰天笑着,“你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倒不如说说你们京家是如何中的这毒。”
“的确,说来也是惭愧——”京渊唇角的笑容更深,开口道,“此毒并非云鸿帝亲赐,而是京钺为求荣耀向云鸿帝求的赏。京氏血脉薄稀,也不是因为谢皇恩,是京钺为打消云鸿帝对他私藏京氏血脉的担忧,亲手戮尽除他一脉的京氏族人。”
“没错,这毒既是你京家所求,便与皇室毫无干系。”珍太妃催促京渊道,“今日只要你杀了萧霁宁,我便给你解药,放你自由,从此你京渊就不必再受皇室桎梏。”
“自由?”京渊将这两个字放在唇齿间细细品味了一番。
珍太妃说道:“是,这是萧霁宁给不了你的东西。”
京渊渐渐敛了脸上的笑,而后抬手握住腰间的佩剑,将其缓缓抽出。
七王爷听见剑出鞘的声响不禁睁大双目,随后立刻起身道:“不——!”
“京将军,我母妃没有解药,解药在我手中,我把解药给你。”七王爷从腰间掏出一个蓝色布样的小锦袋,快步走到京渊面前道,拦住他道,“请你不要伤害我九弟。”
七王爷虽然没有打开小锦袋,可是珍太妃看到那个锦袋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瞠目震惊地望向七王爷,似乎并不知道七王爷是何时拿到的解药,即便她很快就调整了神色,可她方才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七王爷说的话,有九成可能是真话。
他手里那个蓝色的小锦袋,里面所装之物便是谢皇恩的解药。
七王爷刚才被刺客伤的不轻,他肩上的伤因着突然起身的激烈动作被撕裂得更深,缓缓溢出鲜血。
京渊的剑已出鞘,但是却还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七王爷见他不为所动,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所言,便咬牙道:“你们刚到郦行宫那日,出现在摘星殿热泉旁的‘野狼’便是我。”
“京将军……”七王爷几乎都要落下泪来,“你知道的,那日你见过我,我没有说谎,这的确就是谢皇恩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