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1)

胡明河也是知道他们俩人的官司的,伸手拍了拍他说道:“走,我们去看看成绩,我就不信那家伙永远都是第一名,哼,第一名也没啥用。”

偏偏不巧被徐晖听见了这句话,他脸色阴冷的瞪了一眼两人,冷笑道:“第一名却是没什么用处,但有些人一辈子也别想拿到第一。”

胡明河的成绩一般,连增生都不是,还是靠着家里头的关系才进的县学,听见这话自然脸色也好看不起来,但是他先背后说人,只得先吞下了这口气。

“名次出来了。”有人高声喊道,县学为了让生员们适应发榜,每一次都是直接贴出来,而不是让先生们读书来,当然这也就是一个形式问题。

“第一名竟是赵九福!”又有人大声的喊道,喊出来之后就注意到身边就是徐晖,顿时讪讪的走开了一些,去看自己的名字排在哪里。

徐晖不可置信的看着那高高挂在榜首的名字,目眦尽裂,最后竟是怒吼一声:“不可能!”

赵九福早就知道名次,所以这会儿表现的十分镇定,更加凸显了徐晖的失意,他只是微微笑道:“看来这次临场发挥的不错,徐兄,承让了。”

一直被人找茬,赵九福也不是没有脾气的,这会儿既然第一名是他的,他自然也要让徐晖知道知道被人奚落的感觉,省得他老是没事找茬。

徐晖却不肯就这么认了,要知道这次考试题目特殊,是与乡试有几分类似的题目,也就是说这题目他之前是做过,回来之后也再次解过的!

从这一次的成绩不难发现,但凡是去参加过这一次乡试的,成绩都比其余的生员好一些,这正是因为他们对题目的熟悉。

但偏偏赵九福的成绩不降反升,这实在是让徐晖接受不能,他几乎是失去理智的喊出了一句:“谁不知道几位训导最喜欢你,说不定是评分的时候有失偏颇。”

赵九福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对他冷嘲热讽他可以不在意,但因为一点小事牵连到他尊敬的师长却是不行:“徐晖,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几位先生向来公正,这一点同窗们都可以作证,怎么,你能拿得第一,旁人拿不得,不然就是不公平吗?”

胡明河也在旁边说道:“明明是你自己退步了,不自我反省倒也罢了,还诬赖先生。”

赵炳生这一次考的十分不错,第三名的成绩就在徐晖之后,听见这话也皱眉说道:“徐晖,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别口无遮拦。”

徐晖脸色涨得通红,原本他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犯了众怒,但见众人都站在赵九福这一面,反倒是凸显出自己的形单影只,平时他不喜欢与人交际,一直是看不起人的样子,这会儿倒是有些怨大伙儿都不帮忙了:“赵九福这是灌了你们什么迷魂汤,一个个都帮着他说话。”

“赵九福没给大家灌迷魂汤,倒是你,莫不是喝了二两黄汤撒酒疯了。”一个声音冷冷的传来,众人回头,却见是极少出现在县学里头的孔教谕。

只见孔教谕脸色不虞,冷冷的盯着徐晖说道:“这一次的评卷是老夫亲自看的,莫非你觉得老夫不公正,既然如此,胡训导,待会儿把所有人考卷都贴出来,让他们自己看看。”

孔教谕冷冷说完,也不看徐晖的脸色如何,转而对赵九福点了点头:“你很不错。”

说完这话孔教谕就直接离开了,他是进士出生朝廷安排的教谕,虽说怀才不遇,但也不用在乎一个地方小官员的子嗣,就是县太爷的面子他有时候都不乐意卖呢!

等孔教谕一走,胡训导果然把所有人的卷子都贴了出来,县学的地方不够大,最后直接贴在教室的墙壁上也总算贴完了。

作为第一名,赵九福的卷子贴在最为明显的地方,而他旁边就是徐晖的,徐晖的卷子确实是写得十分不错,但两相对比之下,赵九福的却更显眼一些。

一来是赵九福的字越来越不错,他有用不完的纸张,每日不吝惜的练字还是有效果的,后来又有顾训导的指点,写出来的字初具风骨,完胜了徐晖的。

再说内容,虽说生员们有些也看不明白谁好谁坏,但能看得出来的是赵九福的文章引经据典,文意通透,至少是不比徐晖的差。

这么来了一招,徐晖不但没有得到第一名,反倒是在孔教谕那边也落不着好,更有生员觉得他心胸狭隘,并不是可交之人,原本关系略可的几个人都与他疏远起来。

徐晖心中恼怒不已,却也拿孔教谕和赵九福毫无办法,只能心中恨恨,下定决心下一次一定要夺走第一,把这一次的羞辱全部还给赵九福。

作者有话要说:阿福:终于拿到第一名,美滋滋

第84章 甜蜜蜜

徐晖的想法很好,却不料从这一次开始,之后县学的第一名再也没有落到他的手中。

赵九福厚积薄发,不断的学习中已经超越了曾经的第一名,他看的书越来越多,眼界也越来越广,甚至开始写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来。

在赵九福看来,县学同窗之间的一些小摩擦不算什么,这些事情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也许是上辈子的经历问题,赵九福看似温和,在人与人之间却是有明显的划分。

若是被他认作好友的,比如赵炳生胡明河孙光宗等,他愿意花时间和精力来交往,若是划分为普通人的,也不是过一个面子情分,并不多花心思。

中秋之后天气慢慢变凉,赵家的蜜饯错过了中秋送礼的好时候,过年却不能再一次错过,不然这东西就得积在手里头到明年了。

蜜饯毕竟是吃的东西,放陈年了总归是不好,于是这几日赵老二和赵老四频繁出门找买家,试吃的蜜饯一小袋一小袋的送出去。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灵泉和金坷垃的作用,两相作用叠加下,原本第一年就算挂果也不好的果树来了个大丰收,味道也十分不错。

果子成熟的时候,鲜果子其实已经卖出去一茬收获了银钱,剩下的这些都让老陈氏带着几个媳妇孙女做成了蜜饯。

那段时间赵九福只觉得一回到家都是甜蜜蜜的味道,蜜饯的香甜味道充斥着整个赵家,就连从他们家门口经过都能闻到。

做蜜饯这样的事情老陈氏是坚决不让小儿子插手的,事实上赵九福也帮不上什么忙,那本《蜜饯大全》虽然是他拿出来的,但不管是摘果子还是削皮之类的,他都干不习惯。

不说老陈氏和小陈氏了,就是向来不太干活的丁氏都比他利落许多,下头菊花桂花兰花等几个侄女更是利落的很,没一会儿功夫就能刷刷刷削好一堆果子。

赵九福帮忙不成,还被侄女菊花吐槽:“小叔,您就好好看书去吧,您要是在这儿我们还得照顾你,桂花,你给小叔洗两个桃子,让小叔看书累了吃。”

得,这位小陈氏的大闺女深得真传,分分钟就把事情安排妥当了。

赵九福只得回到书房里头,一会儿桂花果然拿着两个桃子过来,笑嘻嘻的放在一个盘子上说道:“小叔叔,我给你选了两个最红的,保准最甜,你吃好了再喊我。”

这种时候赵九福站在书房中,打开窗就能看见院子里头热热闹闹的,连一贯喜欢偷懒的邓氏也忙着干活,乐呵呵的跟其他妯娌说话。

那种和和乐乐的气氛让人高兴,小孩子们也高兴,因为果子多,大人们也不会拒着他们吃,要知道这果子味道可不错,是往年想吃都吃不到的好东西。

不过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如今赵九福回到家中,能看到的都是一个个的小坛子,那是老赵头找了人定做的,一个坛子能装下差不多十斤的蜜饯,这样的坛子放了满满的一屋子,就是赵老大之前一家子住的那间厢房都放满了。

蜜饯的数量超乎预料,赵家人开心过后又有些发愁,他们都没想到蜜饯的产粮会这么大,这要是散卖的话得卖到什么时候去,要是一块儿出货的话,买家也不好找。

所以在丁氏和温氏出了月子之后,赵老二和赵老四不得不出门找买家,他们俩是兄弟之中最能说会道的两个,这事儿只得他们来。

连着跑了好久也没消息,赵九福都开始担心蜜饯的销售了,心里头琢磨着要不要找孙光宗问问,只是老赵头不答应,不愿意让儿子因为家里头的事情欠了同窗的人情。

这一日,赵九福又从顾训导家换了一本书回家,刚进门就听见邓氏扯着大嗓门的声音,想不听见都不行:“二哥四弟,你们说的是真的,这么多蜜饯那大老板都吃下了?”

赵九福听着话音走进门,就瞧见赵老二和赵老四都面带喜色,赵老二笑着说道:“可不是吗,这次也是运气好,带去的蜜饯正好合那家大少爷的心,听说咱家还有许多就包圆了。”

“真的假的,咱家可不是一斤两斤啊。”赵老大有些担心的问道,不怪他多想,实在是蜜饯这东西价值利润不高,并不会有大商人专门走南运北的。

赵老四笑着说道:“大哥,你还信不过我跟二哥吗,这定金都拿来了,明日他们就过来运货,到时候把剩下的银钱都一块儿给。”

赵老二也笑着说道:“那杨家我以前也听说过,确确实实的大户人家,总不会坑咱们家这么点蜜饯吧,听说他们家还是皇商呢,这次带队的大少爷虽然只是旁系,但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人物,就是觉得蜜饯好吃才要的。”

听完兄弟俩的话,赵家人才算把心放到了肚子里,既然是来路清白的正经商户,又给了押金,他们哪里有不卖的道理。

因为这事儿全家人都喜气洋洋的,这蜜饯一块儿卖出去可得有不少银子,算一算说不定第一年就能把压下去的银钱赚回来。

老赵头也高兴,抽了口烟说道:“行了,那你们早些回去歇着,明日都过来一趟。”

等兄弟几人都离开了,老赵头又拉着赵九福说道:“阿福,正好明日你休沐,到时候帮着大家伙儿看看契约,免得到时候被人下了套子。”

赵九福自然不会反对,到了第二天上午,那杨家人果然来了,大约是为了运货还带了五辆马车过来,虽然拉扯的马也一般,但这在戴河镇可十分少见。

车队直接就往老赵家去了,村人早知道老赵家的蜜饯要卖出去了,这会儿倒是也不奇怪,只等着他们生意做完了上门问问情况。

生意场面,家里头的女人都没有出面,赵家的儿子却都在场。

杨家这边带队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看着也是养尊处优出生的人,人倒是和气的很,进门之后吃了一颗盘子里头的蜜饯,就夸道:“老丈人,你们这做的蜜饯味道确实是不错。”

老赵头只是笑道:“就是自家人做的,用的都是好果子,做的时候也仔细,肯下好料子这味道可不就是还成。”

生意原本已经谈好了,杨少爷大方的将剩下的银钱结了,这才让下人一坛子一坛子的往马车上搬运,口中却笑盈盈的问道:“老丈人这话不实诚,没有好的秘方能做出这般好吃的蜜饯来?在南平那块我都没吃过更好吃的。”

“哪有什么秘方不秘方的,就是我家婆娘手艺好。”老赵头只是笑着并不接他的话。

杨少爷眼神微微一动,转而说道:“那倒是可惜了,若是有好的秘方的话,我愿意出二百两银子来买,可比你们辛辛苦苦的做蜜饯容易多了。”

老赵头只是说:“若是有这个秘方的话,我老头子也肯定赶紧卖了。”

另一头赵九福也已经看完了契约,确定没有任何漏洞之后双方就按了手印,最后一笔银钱交接完毕,屋子里头的蜜饯也都已经搬空了。

杨少爷对赵九福倒是带着几分兴趣,说话的语气也比对其他人客气一些:“这位想必就是赵秀才吧,果然是青年才俊,我这年纪也算是长辈,这个见面礼你一定要收下。”

论年纪的话杨少爷自然是长辈,赵九福见是一块并不特别名贵的平安扣,倒是也收下了:“多谢杨叔叔,杨叔若是觉得我家的蜜饯好,明年也可以再来。”

“一定一定。”杨少爷点头说道。

杨家人来得快走得也快,回去的路上他们自然会路过那个孝悌之家的牌坊,杨少爷撩开帘子看了看那高大的牌坊,眼睛微微眯起。

车里头的小厮忍不住问道:“大少爷,您不是说他们家的蜜饯口味特别好,肯定有秘方在,咱们为何不买下来?”

杨家人要买什么东西,即使对方推脱没有也是有的是办法,这种事情他们以前不是没有做过的,所以小厮才会有此一问。

杨少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说道:“真是没眼力见,你看看这牌坊,再打听打听那赵秀才的名头,一个蜜饯的方子可不值得我杨家冒险。”

若是寻常人家,他们强买了这个蜜饯方子也未尝不可,但这赵家有些名头在却不好下手,再说了,蜜饯的利润毕竟单薄,进价也还算公道,不值得他们冒险。

赵家最后的成品蜜饯大概有一千斤左右,每一斤蜜饯50文钱,这个价格其实是有些偏低的,但在大量出货的时候能得这个价格也尚且公道。

至于杨家加工之后能卖到多少银子,那就是不是老赵家能管的了,这一次蜜饯卖完之后,老赵家就得了50两银子,差不多就算回本了。

老赵头也没让这银子多留直接分了,按照当初说好的方式,他们老俩口拿五两银子,赵九福也是分到五两,其余兄弟都是一家十两,他们这都算完全回本了。

赵家兄弟们回了家一说几个妯娌也觉得惊讶,原本还想着三年能回本就不错了,谁知道第一年就回本了,明年这可都是净利润了,这么一想他们就更有干劲儿了。

第85章 鸡油黄

这五十两银子算是给老赵家打了一针强心剂,原本即使是镇定如常的老赵头,偶尔心里头也会嘀咕若是东西卖不出去,或者卖不上价格的话,说不准得五六年才能回本,赚钱的日子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也不知道这条路好不好走。

现在可好了,原本担着的心都放了下来,本钱赚回来之后就都是利润,这年头没有计算劳动成本的习惯,在所有人看来老赵家这都是要发达了。

赵老大从小到大都没一次拿过这么多的收入,在此之前他拿到银钱最多的一次,是跟着老爹去镇上帮大户人家做嫁妆,那一次他们父子三人总共拿到了八两银子,老赵头拿走了大头,却也给一个儿子分了一两银子。

他喜滋滋的将十两银子带回家中交给小陈氏,笑着说道:“我就说跟着咱爹干准没错,这不是本钱都回来了,咱阿德娶媳妇的本钱也有了。”

小陈氏也高兴,她早就知道家里头蜜饯卖了个好价格,但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跟之前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虽说这十两银子里头她还得还出去几两:“可不是,咱爹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多亏了阿福弄了什么秘方回来,不然咱们也做不出那么好滋味的蜜饯来。”

赵老大见媳妇美滋滋的样子,也跟着笑道:“反正阿德的亲事还没定下来,这银钱放着也是放着,你去镇上银楼里头看看,有中意的簪子就买一个,金的咱买不起,银的总可以的。”

这话一说,小陈氏的眼睛都红了,她感觉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道:“我都老了哪里用得到这个,家里头孩子一个接着一个,不是要娶媳妇就是要嫁人了,先紧着他们吧。”

赵老大却不同意,他总觉得自己没亲爹的本事,媳妇嫁进门之后给他生儿育女,好日子却没有过几日,坚持说道:“咱今年地里头收成也好,谷子买了也能得一些银钱,再说天亮了我也能出去打打短工,不缺你一根簪子的钱。”

不等小陈氏说话,赵老大难得温情的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我就觉得你带银簪子才好看,孩子们的事情也不急。”

小陈氏又是羞臊又是高兴,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口中却说道:“那我明日去镇上看看,也在买一些布回来,年底了给你跟孩子都做一身好一些的,给咱爹娘也准备一身,阿福的也不能少了,虽说分了家,但咱们也还是长子嫡孙呢。”

赵老大听了更加高兴,他就喜欢小陈氏万事不计较,做事情又大气通透,不像二弟三弟家的小心思忒多。作为赵家的长子,赵老大其实是有些大家长的心思在的,虽然爹娘乐意跟弟弟过日子,但他该孝顺的只多不少。

十两银子让赵老大家高兴不已,对于赵老二家却还是寻常,丁家最好的时候一个月也能有歌十两,对于见惯了银子的丁氏来说,这十两也就是垫个底儿罢了。

不过有了儿子的丁氏倒是比以前强了许多,对着赵老二也耐心起来,这会儿笑着说道:“没想到真的能赚到银子,等明年咱家的蜜饯更多了,说不准还能在镇上开一个铺子。”

当年丁老爷子中了道儿,不只赔光了家财还不得不卖了铺子回到乡下,这一直是丁氏耿耿于怀的事情,在乡下种田一年能有多少,更别提他们家就赵老二一个壮劳力,丁氏和丁婆子是万万做不了农活的,两个女儿倒是能干,但赵老二自己还舍不得。

赵老二一贯知道妻子的心思,就笑着说道:“咱家的银子加起来,怕也不足一百两,买一个铺子是不要想了,租一个倒是还能行,只是租来的房子通常不合意,咱家两个女儿都大了,不宽敞说不定还住不下。”

丁氏也知道这个道理,心中有些失落,但一瞧见旁边抓着布老虎啃的亲儿子,顿时又笑起来:“也是,咱们家现在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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