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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还是位留洋受过高等教育的小姐。”隔着远的,有人私下议论道。

像秦禹这样的地位,清心寡欲根本不可能,光是这两年顾宛宛所见,就换了三四任女伴了,虽然都待的不久,也连个女朋友的名分都没有承认过,但秦七爷对待女伴一向不错,哪怕分手了,那些女人也能得到不少补偿,所以想成为秦七爷身边人的女人一直是前赴后继。

顾宛宛还欣赏了一下那位新女伴的长相气质,嗯,站在秦七爷旁边小鸟依人的还挺般配的。

这时忽然出现一个穿着长衫的男人,冲了过去,朝秦禹身边的女伴痛苦喊道,“白鹭,你不能离开我,白鹭。”

当然还没靠近就被秦禹的人拦下了,而以他文弱的身材,刚才那一冲似乎用尽了他的力气,但仍然面露悲伤地看着他昔日的恋人,阮白鹭。

“一定是他逼你的,对不对,白鹭。”那男人又痴又愤怒道。

“孟怀礼,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对我纠缠不休。”名为阮白鹭的女子露出不耐烦嫌恶的神色,说完又转头看向秦禹,似乎是怕他不高兴,还特意解释道,“七爷,我不知道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秦禹神色倒是淡淡,没有什么不悦,当然也看不出多少情意来,“你若有事,可以先留下来。”

第84章 民国万人迷

阮白鹭怎么可能留下来,否则被笑话的就是她这个秦七爷的女伴, 阮白鹭果断道, “我与孟怀礼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我也不想再见到他。”

阮白鹭决绝的话显然深深伤害了孟怀礼, 甚至不用沈要推,他就自己瘫软在了地上。

顾宛宛旁观看了场戏,在不知道秦七爷女伴和那个男人的爱恨恩怨的情况下,看上去阮白鹭的选择也没有错, 不论地位, 光是容貌气度, 秦禹就胜了那个男人不止一点。

至于爱不爱她, 或许人家就是有自信,能成为秦七爷的最后一个呢。

秦禹似乎不在意自己是否成为闲话的中心,他既不关心,而且上海也没人敢笑话他。

至于孟怀礼这个名字,顾宛宛只是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没多想过脑便忘了, 转身就进了饭店, 她也是需要应酬的人啊。

等到宴会结束, 酒意微醺的顾宛宛走出来, 发现那个倒霉男人还在呢, 啧啧叹了一声,路过的时候,那个男人却抬头看到了她, 眼中闪过震惊和不可置信。

孟怀礼想了一下,眉头微蹙,似是有些惊讶,“你……你是顾宛宛。”

顾宛宛看清了他的脸,一下子想起他的身份,然后,极为冷漠道,“抱歉,我不认识你。”

孟怀礼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呢?”

其实孟怀礼心里也有些犹疑,在他几乎快要淡忘的记忆中,顾宛宛是个大字不识,庸俗无知的封建女人。

而绝不是现在眼前这个年轻漂亮,打扮时髦娇俏的女子。

“要我帮忙吗?”是沈要的声音。

他没有陪七爷进去,而是待在饭店外停靠的车里,看见了这一幕,以为顾宛宛是在被人纠缠,便下车问了一声。

认识这么久,还是有些交情的。

看见沈要,孟怀礼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连忙道,“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看样子吃过沈要的苦头。

顾宛宛是真的把孟怀礼给忘了,当然对孟怀礼和孟家她也没有任何好印象,那大概是她穿越以来过的最苦逼的日子了,哪怕当秦七爷挡箭牌的时候,好歹也是锦衣玉食,没什么身体上的折磨,而在孟家却是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

孟怀礼还说什么他被困在孟家这个囚笼里,被封建压迫,明明被压迫的更惨的是她好不好,虽然原来的顾宛宛没这个意识,逆来顺受吧。

不过孟怀礼突然出现在了上海,还有阮白鹭,不会阮白鹭就是他当初追求自由恋爱的对象吧,那怎么落到现在这个境地了呢。

顾宛宛还是忍不住八卦了一下,好奇心害死猫啊。

***

孟怀礼的真爱的确就是阮白鹭,两人是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很快就坠入了爱河,得知孟怀礼已有妻子,阮白鹭就不怎么情愿,孟怀礼便立刻为了他的真爱回国反抗他的封建家庭,摆脱他的旧式婚姻。

他成功的从没有任何自由的婚姻中解脱出来了,虽然被父母亲戚埋怨,但是他不在意,转身又回到了阮白鹭身边,两人在国外过一段浓情蜜意的日子。

直到孟家不再提供经济来源支持孟怀礼的留学,孟怀礼才知道,家里的生意越来越不好,父母年纪又大了,更加没有心力,想叫他回来掌管生意,但孟怀礼根本就对生意没有任何兴趣,甚至觉得父母这是想再次安排他的人生。

所以毅然和家里断绝关系带着阮白鹭来到了上海,

上海的繁华程度不输于国外的任何一座大都市,阮白鹭也很快喜欢上了这里,并且参加各种交际活动。

两人的开支很大,阮白鹭家里每月给她寄的钱也只有那么些,更别说孟怀礼是与家里断绝关系来的,很快就捉襟见肘了起来。孟怀礼在国外读的是文学,想当个诗人,给文学杂志投稿。

他的诗倒是被收了,但稿费不高,更何况写诗歌这东西本来就是靠灵感的,不可能想写多少就写多少。他一边为钱发愁,一边又希望阮白鹭减少出去交际的花销,光是买新衣服,还有化妆品首饰,每月就能花掉一大笔钱。

阮白鹭却不高兴了,认为孟怀礼是想将她关在家里,束缚她的自由。

两人的生活不断出现争吵,而每次都是孟怀礼先妥协,但阮白鹭却对他越来越没了好脸色,回公寓的时间也越来越晚。

某天,孟怀礼醒来后就只看到阮白鹭留下的一张字条,说她已经不爱他了,所以走了,让孟怀礼不用再找她。

孟怀礼伤心欲绝,却又不相信这是真的,他打听了许久,才知道阮白鹭成了上海秦七爷的女伴,又纠缠了两三次,还追到了举办宴会的饭店外。

孟怀礼再次受到打击,失魂落魄地回到租的房子,除了因为白鹭的决绝而感到痛苦,还有就是心头一丝疑惑,那个女人真的不是顾宛宛吗?

他专门投稿的报刊见他许久没有新的诗歌,担心他出事或者已经不在上海了,特地让人来找他。

那人听他诉说了一番痛苦后,安慰了几句,心里却是啧啧叹道,居然敢跑到秦七爷面前纠缠他的女伴,希望他能命硬一点,别拖累了报社。

孟怀礼犹豫了一下,问起顾宛宛的事,“你是说顾小姐啊,她是两年前来到上海,人家可是厉害啊,白手起家建立服装公司,开设自己的服装品牌,我们这小报社想找她访谈都难呢。”

报社的人也就随便说了几句,也不久留就离开了。

而孟怀礼则是知道了那个女人就是他记忆中的顾宛宛后,就呆住了。

……

顾宛宛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降,她还没找人去查孟怀礼这些年的经历呢,报纸就刊登了她和孟怀礼的事,她还是附带的,报刊上的新闻主要关注秦七爷和他的新女伴。

孟怀礼和阮白鹭一夕间被全上海的人都知道了。

一个的前妻是如今知名服装公司的老板,小有地位生意已经开始面向海外的女大亨,一个的现任情人是在上海叱刹风云的秦七爷,所有人都好奇起这孟怀礼和阮白鹭两人有多大的魅力了。

而此时顾宛宛在戏楼里木然地吃着凉瓜,瓜在戏楼里的井里冰镇过,甜丝丝的,又凉的能沁到心里去。

“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秋铃看了看报纸,又抬头望向顾宛宛好奇问道。

顾宛宛放下已经吃的干干净净只剩一层青白色的瓜皮,

“他啊,”瞬间换了副语气,似是感叹道,“他是我的前世,我已经遗忘的前世,他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顾宛宛觉得下一句应该接,“你怎么忘掉我,又怎么能忘得掉我?”

可惜秋铃不懂她的梗,没有接这句话,而是微笑道,“需要我帮你解决他吗?”

她衣襟上的白色蔷薇衬得她笑容温柔又娇美,好像只是在问顾宛宛今晚想吃什么。

顾宛宛嘴角微微抽了抽,

秋铃扑哧一笑,“开玩笑的,只是你若不喜欢,我可以让他永远不出现在上海。”

顾宛宛眨了眨眼,感叹道,“你对我这么好啊。”

秋铃理所当然道,“你帮青姐挣钱,我当然会保护你。”

自从收到过顾宛宛服装公司的分红后,秋铃对顾宛宛的态度大为改变,从人还不错的姑娘升级为了对青姐有益处的人。

秋玲最后还是宽慰了顾宛宛两句,刊登这东西的可能是想对付秦七爷,否则谁敢写秦七爷的笑话。

顾宛宛无奈道,“所以我是被误伤了吗?”

等到回去后,顾宛宛就振作精神,她也不是随便就能被拖下水的,不就是舆论战嘛,她在上海这两年也不是白混的。

第二日,另一家平时和顾宛宛交好的报刊就发表了顾宛宛的前半生论,顾宛宛又不会那么傻,用前生今世这么酸的话,而是作了修改,表示已经离婚,再无瓜葛,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虽说这世道,女子的名声容易受影响,但是到了顾宛宛现在这样有地位有公司的程度,这样的小花边新闻根本影响不到她什么。

期间,孟怀礼倒是来过几趟,还在外面苦苦求道,“我知道你和秦七爷认识,我求你,让我见见白鹭好不好?”

顾宛宛直接让巡捕房的人把他拖走了。

秦禹那边更是快刀斩乱麻,直接就换了个新女伴,而把事情告诉报刊的孟怀礼也在上海消失了。

阮白鹭倒是因为这件事出了名,即便被秦七爷舍弃了,也很快去拍戏了,还成了小有名气的女明星,无论是拍戏的收入还是交往的富家子弟,老板商人,都足够供应她挥霍奢侈的生活,至少她青春美丽都还在的时候。

第85章 民国万人迷

大抵是多事之秋,颜凤青隐隐有所察觉到有什么事会发生, 特地告诉秋铃段斐, 让楼里的人这几日不要随处走动了, 又让纪韶盯紧了上海的出入关口。

上海里面的人出不了什么大事, 怕就怕是外来的人。

但到底还是出事了。

颜凤青平静问道,“是什么?”

“是鸦片。”秋铃垂着头,有些不大敢看青姐的脸色。

鸦片这东西在很早的时候就被禁了,哪怕后面时局散乱, 流通进来的也只是一小部分, 而且都是在药堂医院这样的地方登记在册, 能查得到来处, 也能查得到去处的。

一处宅院里的某个房间,候着一些人聚在一起,脸色难看,但当看到走进来的人影后,立刻散开一条路出来,恭恭敬敬地低着头,

颜凤青解下了带着冬雪寒意的外套, 眸色微深,

“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段斐红着眼, “天怡是被下了套, 每次去收账盯梢的茶馆里,他喝的茶都被放了料,每次都放的不多, 但时间一久,就上瘾了。”

成天怡,听起来是个有些女气的名字,而实际上也长的眉清目秀,早年还在戏楼里学过几年戏,后来因为年轻不想总待在楼里,就跟在段斐那边外放出去盯梢。

颜凤青记得很清楚,可以说,这里每一个人的名字年龄经历,她都记得。

而那个还跟她学过唱几句花旦的长相女气的孩子,此时却成了副鬼样,四肢被浸了水的水牛皮绳绑在木板床上,却还挣扎着叫道,“给我,给我……”

其他人有些不忍,甚至不敢看。

鸦片这东西,以他们现在的能力,想弄到并不难,但却不能给,给了才是真正害了他。

颜凤青脱下手套,微凉的手放在天怡的额头上,声音沉静道,“天怡。”

天怡似乎还有点微弱的意识,认出了她的声音,“青……青姐。”

他嘴角微扯,像是想笑,但浑身疼痛发麻的感觉却又让他忍不住整张脸扭曲了起来。

颜凤青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对天怡说话,而是起身吩咐下去,继续这样绑住他的手脚,每隔两个时辰喂盐水和糖水,若是稍微好点后喂米汤,除了看守的人再安排个大夫陪同。

段斐问道,“一直这么绑着?”

颜凤青沉声道,“直到他彻底戒掉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