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玻竟还有个私生子。
“在下肖擎天。”肖擎天傲然道;“这位姑娘,你不必惊慌,小爷要的只是任家、邓家的姑娘。”
陆姳脑子转的很快,“你要拿任姑娘、邓姑娘作诱饵,让任县令、邓参将自投罗网。”
这个肖擎天看来不知道内情,以为抓了庆阳侯肖玻的是任若光、邓飞,不知道背后出谋划策的是陆姳。
“还有张季青。”肖擎天笑得残忍。
凡是抓捕庆阳侯有功的官员,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陆姳迅速转着念头,脸色诚恳,“肖公子,令尊被捕的内情,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一些。”
第49章
“什么内情?”肖擎天有些吃惊。
陆姳微微一笑,“这个么, 说来话长。”
当然说来话长了, 内情什么的是不可能告诉肖擎天的, 就是拖延时间。
冬七回侯府报信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大哥很快会赶过来。只要拖到大哥过来,就有救了。
陆姳虽然存心拖延时间, 但眼前这个肖擎天傲慢又阴狠,一脸精明相,陆姳必须说点干货来, 让他相信, “肖先生既然知道抓捕令尊的是任县令和邓参将,那有没有想过,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抓捕令尊呢?要知道,令尊是朝中宠臣,等闲无人敢动他。”
“任县令出身贫寒, 做官一直小心谨慎, 谁也不敢得罪。他这么小心翼翼的一个县令,人微言轻,为什么敢对令尊动手?和令尊这狮子般的威猛人物相比,他就是只蝼蚁。”
“邓参将一直想要出人头地, 想要升官,他名利心那么重,为什么会铤而走险, 冒犯令尊?令尊当时的地位,当时的份量,足以让邓参将退避三舍。邓参将求的是升官发财,不是找死。”
“为什么?”肖擎天逼近两步。
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陆姳喉头一紧,心跳加速,有意压低了声音,“这其中的原由嘛,唉,无非就是”
伸手往上面指了指,“无非是上面的意思。若非接到上峰指令,任县令、邓参将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敢跟朝中要员叫板。”
肖擎天眼神变得阴郁暗沉。
他双手齐挥,两边出现了两排蒙面黑衣人,手持长刀,浑身上下尽是凶悍之气。
陆姳浑身冷汗,幽幽叹了口气,“唉,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果然是她。”肖擎天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陆姳凭直觉知道,肖擎天说的应该是一个女人,是刘太后。
庆阳侯肖玻原来不就是刘太后的人么?
陆姳苦笑,“知道主人的秘密太多了,下场大多……唉,有时候啊,庄子说的还真是挺对,‘树不成材,方可免祸;人不成才,亦可保身也’……”
陆姳已经开始乱说话了。
对着个突然冒出来的煞神,心慌啊。
肖擎天紧纂着拳头,骨骼咔咔作响,“贱人,果然是她!我父为她做了多少大事,扫除多少障碍……”
急促的马蹄声。
肖擎天蓦然警觉,厉声道:“全部带走!”
救兵就要到了,陆姳心中激动,哪里能让他如愿,高声呼喝,“后面来的是官兵!你们还不快逃?”
利箭破空之声频传,接连有数名黑衣人中箭倒地。
肖擎天伸手来抓陆姳,陆姳一脸焦急关切,低声催促,“快走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走,肖侯爷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点骨血便是你了,如果你也被抓,肖家无后。”
肖擎天愣了愣,“你为何对我如此关切?”
陆姳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去,但武力不及他,不得不虚与委蛇,“追兵到了,来不及细说,快走!你若能安全离开,记得后日子时,到黑龙寺相见。”
马蹄声渐渐近了,黑压压的一片,不知有多少官兵。
肖擎天知道来了劲敌,向陆姳点了点头,“好,后日子时,黑龙寺。”跳下马车,叫声“扯忽”,带着他的下属要逃跑。
“妹妹,你怎样了?”陆千里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
“我没事。”陆姳忙道。
扬景澄的坐骑随后赶到,面无表情喝道:“杀!”敬王府的侍卫听令掩杀过去。
他仰头望着车上的陆姳,见陆姳身上并无血迹伤痕,心里安宁了不少。
“没事吧。”他柔声问道。
“没事。”陆姳微笑。
陆千里跳下马,张开双臂接妹妹下了马车,“大哥快被你吓死了。”
陆姳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担心婉婉么?唯恐不能找回她,误了吉时。大概是太着急了,没有想清楚,上了当。”
“误了吉时也无妨。”扬景澄道:“莫说误了吉辰,便是裴家已经将人娶走了,也得换回来。”
陆姳不由的笑了,“对,就算花氏已经将她亲生女儿任婉柔嫁到裴家了,也得把人换回来,不能如了那恶女人的愿。如果她敢不听话,或是裴家有话说,你便出个面。”
有时候以势欺人也挺爽的,扬景澄是摄政王的儿子,顶着摄政王的名号,吓也把花氏吓死了。
陆姳上车安慰过陆娟、邓琪华等人,被陆千里叫了过去,“这车里有两个人。”陆姳忙过去看了,任家的车里有两个人被绑了扔在地上,一个是任婉然,另一个是脸色黑红的陌生年轻人。
“婉婉。”陆姳忙为任婉然松绑。
陆千里给那年轻人松了绑,扔出车厢。
任婉然呆愣愣的,一幅万念俱灰的模样,“呦呦,多谢你。可是晚了,就算你送我回任家,这会儿任婉柔也顶替我出嫁了……”
陆姳抱着她柔声安慰,“不怕,就算任婉柔已经顶替你出嫁,咱们一样有法子把人换回来。”
“怎么可能。”任婉然不信,“同样是任家的姑娘,任婉柔如果真的替我上了花轿,木已成舟,没办法了。”
“怎么没办法了。”懒洋洋的、玩世不恭的声音,“把心放到肚了里,本世子替你主持公道。”
陆姳和任婉然一起向外看过去,只见四名侍卫抬着宝座,宝座上坐着位年轻公子,红衣胜火,美得有几分邪气。
“大表哥,多谢你啦。”陆姳欢声道。
扬景序意气扬扬,“不讲理的事,欺负人的事,都交给本世子。”
扬景澄不同意,“其实我也可以欺负人的。”
扬景序不许,“弟弟你就像高山上的白雪,不能沾染一丝一毫的污点。这种事交给哥哥就好了。”
任婉然听呆了,看呆了。
陆姳拍拍她,“这位红衣公子是敬王世子,很霸道的,你放心吧,他一定会把你的婚事抢回来。”
任婉然过了半晌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高兴得哭了。
邓琪华也过来安慰她。
三位姑娘抱在一起,任婉然快冻僵的身体渐渐暖和了,心也暖和了。
陆千里命人把那个名叫庄夏的年轻人叫过来,问前因后果,庄夏是村里人,见了这个阵仗浑身啰嗦,说话结巴,“表,表,表,表婶说……”
扬景序不耐烦,“再结巴把他舌头割了。”
庄夏吓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个激灵,还真就不结巴了,连喘口气也不敢,高声说道:“表婶说裴家看上的是二姑娘,让我带大姑娘回乡成亲。我见大姑娘是绑着上车的,我也不敢带,表婶骂了我一顿,逼着我非带不可,结果才出城便被人劫了!”
陆姳叹气,“花氏想的只是换亲、替嫁,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肖擎天给劫了,连庄夏一起绑了,等着琪华来救人。要把任家、邓家的姑娘都掳走。唉,这回花氏摊上大事喽。”
邓琪华忙点头,“就是就是,如果只是替嫁,那不过是家务事,但和肖玻老贼的余党扯上干系,她吃不了兜着走。”
任婉然嗓子嘶哑,脸上全是恨意,“我从小到大在她手上讨生活,小心翼翼,简直连睡觉都不敢闭上眼睛。到我出嫁的这一天,她还要来这一手,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恨不得亲手撕了她。”
“那就撕。”陆姳和邓琪华同时道。
任婉然鼻子一酸,又流下眼泪,“我任婉然何德何能,能有你们两个这样的好友。”
邓琪华谦虚,“我和呦呦对你的心是一样的,不过我可没有呦呦本事大。婉婉你看看,平远侯府,敬王府,全是呦呦的人。”
任婉然往车后望过去,感慨万千,“当年在闺学的时候,同窗们都说呦呦是穷家娇女,身份太低了,家里那么平常居然也来上闺学。可是谁能想到呢,呦呦才是身份最高的人。”
邓琪华亲呢抱住陆姳,“我最有眼光,最早抱了呦呦的大腿。”
任婉然忙道:“我第二个抱,也还不晚。”
陆姳一乐,“成啊,给你们抱。”腿往前一伸,三个女孩儿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任婉然的愁苦烟消云散。
一行人到了任家门前,只见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
由扬景序打头,众人一起去了喜堂。
身着大红喜服的新郎和“新娘”正拜别父母。
“别拜了。”扬景序讽刺,“新娘都弄错人了,傻呼呼的拜什么?”
“任伯伯,婉婉在这里。”陆姳和邓琪华忙把任婉然带上前。
任若光笑容僵在脸上,惊愕万分,“婉儿?你怎么会……”看看眼中含泪的任婉然,再看看身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实在难以接受。
花氏端坐不动,一张脸板得跟棺材似的,“新人已经拜别父母,快上轿吧。”
任若光怒道:“花氏,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氏把心一横,豁出去了,“横竖都是你的女儿,柔儿和婉儿有什么分别?柔儿和女婿已经拜过父母,名份已定,没办法更改了!”
“你胡闹,婉儿的婚事是我中进士那年便定下的。”任若光训斥。
花氏撒起泼,“就算定的是婉儿又怎样,和女婿一起拜别父母的是柔儿,这婚事便是柔儿的了!夫妻名份已经定了,更改不了,你再训我也是更改不了……”
“啪!”的一声,扬景序拍拍宝座,声音巨大,厅内刹时安静。
“莫说只是拜了女方父母,便是连男方父母一起拜了,便是庙见过了,本世子说换回来,便一定要换回来。”扬景序傲慢又自负,“任若光,把那个假新娘赶走,真新娘赶紧换装。”
花氏垂死挣扎,“不能换,老爷,不能换……”可任若光眼见得扬景序、扬景澄以及陆千里等人都在,哪里肯向着花氏说话。
花氏又向新郎裴乔求救,“女婿,你已是和我的柔儿拜过父母了,你忍心抛弃她么?柔儿,你求求你父亲,求求你夫婿……”
任婉柔心里焦急得跟火一样,只是不知该如何行事,这会儿听了花氏的吩咐,取下盖头,泪水盈盈,“父亲,姐姐是您亲生的,我也一样啊,为什么姐姐便要嫁入官宦人家,我便要嫁给一个村夫?不要,我不要。”
任若光长长叹气,转过头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