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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死那朵白莲花 重槿 3262 字 1个月前

“施主所谓何求?”

“祈吉祛凶,所问平安。”顾怀瑜将签条放到案几上,道:“还请大师解惑。”

慧觉点头,细看片刻之后,缓缓道:“中签申宫,扫去当途荆棘,自有佳期。若问前程,大凶……”言罢,慧觉猛然抬头,盯着顾怀瑜看了半晌,“可否请施主伸手?”

顾怀瑜捏了捏手心,有些紧张,而后缓缓将手摊在案几上。

慧觉捻了捻手中的菩提珠,接连摇头:“不可测,不可测。”

“大师指的是……”

“夭折之命,本是不得善终,可施主福泽深厚,自有贵人相助,而今双生之命,已不可测。”

顾怀瑜心里猛地一怔,便听慧觉又道:“施主不必忧虑,命既已改便已消了夭亡之象,荆棘未扫,虽多遇波折,也因祸而福。”

“多谢大师。”顾怀瑜紧绷的心还是没有轻松下来。直觉告诉她,这几日还会有事发生,多遇波折?难道与之有关?

慧觉淡笑着摇了摇头,而后起身出了禅房。

……

御书房内

李玉将接到的东西递到皇帝面前,低声禀告:“二皇子因连日不眠不休诵经礼佛,身子垮了,现下已经卧床不起。”

皇帝面色发寒,看着桌案上厚厚一叠佛经,估摸起来抄了近百遍。

“可请太医看过?”

李玉答道:“太医已经瞧了,说是偶感风寒,开了两副方子仍不见好,方才护卫来报,说二皇子今日突然呕了血,情况怕是不大好……”

情况不大好?皇帝不着痕迹勾了勾嘴角,只怕不大好是假,想要借机出来是真。

“派院使去瞧,既卧床不起,便好好养着病。”

李玉点了点头:“奴才这就去办。”

皇帝挥了挥手,不耐道:“将这些东西拿去烧了。”

厚厚的一大叠佛经,入手颇为沉重,李玉将之抱起,弓着身子往外走,刚才跨出殿外一步,就与人撞了满怀。

“六公主恕罪。”李玉忙道。

卫清妍脸白了白,一双脚好巧不巧都被砸了,还砸在脚趾上,钻心的疼。

“无碍,是我莽撞了,李公公见谅。”她忍着痛柔声道。

李玉颇为意外看了她一眼,打个个千后,招呼了旁边的小太监过来将洒落的册子捡起。

卫清妍前些日子虽一直被禁足,可发生那么大的事她也知道,如今德妃已经去了冷宫受折磨,无人敢求情,符家一门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连二皇子也因此被囚禁于府中。

宫里头的人大都拜高踩低,失去了往日荣光父皇宠爱,她受了不少冷待之后,自知时移世易,不得不忍气吞声。

现下连一个小小的太监都敢搬着东西砸自己的脚,她虽很想像以前那样罚了他,但看着御坐上的皇帝,又生生忍了回去。

“儿臣拜见父皇。”卫清妍跛着脚,泪盈盈说着,企图缓气一点皇帝的同情心,最好是将李玉拉下去仗责。

“不好好呆在宫里,跑到这里来作甚?”一看到她,皇帝便会想起德妃做的缺德事,所以语气有些生硬。

卫清妍拭了拭眼角,而后磕了一个头:“请父皇允我去看皇兄一趟,儿臣方才听说,皇兄……”

皇帝冷眼瞧着她,面上粉黛未施,衣着还是夏日的制式,褪去了往日孔雀似的花枝招展,倒真有两分可怜。

“父皇,儿臣自知以往做了诸多错事,此番禁足儿臣想了许多,桩桩件件都惹了父皇生气,儿臣以后再不会了。”

卫清妍磕了一个响头,“皇兄虽犯了错,可他是儿臣的亲哥哥,所以儿臣恳求父皇,允了儿臣。”说着说着便抽噎了起来。

皇帝看着她良久,挥了挥手。

“父皇答应了?”卫清妍眸光闪闪。

“嗯。”皇帝语气冷淡。

待她出去之后,皇帝忽然道:“派人盯着她!”

第134章

半个时辰后,卫清妍到了二皇子府。

昔日车水马龙不再,府门两侧十数名佩刀的侍卫睥睨而立,牌匾上的金字蒙了一层灰,卫清妍抬头看着,眨了眨眼中落进的砂砾。

她不过是被禁足了两个月,出来后天就变了,高高在上跌落泥潭,不过瞬息而已。

两把长刀夹着金鸣相交挡住了卫清妍的去路,禁卫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站住,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二皇子,违令者斩。”

“这是令牌。”卫清妍咬着牙将气忍下,拿出牌子方才得以被放进府中。

正院里,卫峥半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从枕头下摸出一张帕子猛地咳嗽起来,音带急喘,有齁鸣,那架势简直连肺管子都要咳破了。

“你们先下去吧。”

卫清妍进门之时,正巧看到他举着帕子颤抖,雪白的锦帕上一滩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整个人憔悴的不成样子,脸色蜡黄,唇色苍白,大有一种命不久矣的的感觉。

“你来了。”卫峥匆忙将帕子藏在身后,定定地看着她。

浓厚的药味入鼻,卫清妍蹙了蹙眉,“哥,你到底怎么了?”

卫峥没答,反而勾了勾唇角,自嘲般笑道:“哥没能力,得不到父皇宠爱,也护不住你和母妃,以后你要好好听话,知道吗。”

从未有过的恐惧突然间攀上卫清妍的心脏,憋得她喘不过气。如果卫峥死了,她该怎么办!她是不是就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了?

“我原还盘算着替你和宋时瑾慢慢筹谋,总归能如了你的愿。现下,不止有顾怀瑜捷足先登,他摇身一变却成了大皇子。”卫峥叹了口气,虚弱道:“这些人,当真是瞒得我们好苦。”

卫清妍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眼下,最爱的人成了哥哥,还要娶她最讨厌的人,甚至沦落到如此地步,也是因为这两人,她如何能不恨。

果不其然,一提到顾怀瑜三个字,卫清妍的脸瞬间就绷了起来,双颊的肌肉抽搐,满目狰狞,将卫峥的状况抛到了脑后。

毁了他们,毁了他们,一个声音不停的在耳朵内钻来钻去。

“我要杀了顾怀瑜,你帮我杀了她。”卫清妍看着卫峥。

她是这世间最高贵的人,想要什么别人都会拱手奉上,唯独宋时瑾,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得到,凭什么顾怀瑜就能顺利嫁给她,日后甚至还要踩到自己头上。

卫峥握拳咳嗽好几下,缓缓道:“你瞧瞧我这幅样子,拿什么来帮你。”

卫清妍冷笑一声,“你若是怕了,我便自己去做!”

“清妍。”卫峥蹙眉:“别做傻事,她是未来大皇子妃,若被父皇知道了,连我也保不住你。”

卫峥越是劝说,卫清妍就越想要去做,特别是大皇子妃几个字,仿佛又在她心上狠狠插了一刀。

“你不想帮我就别管我。”

“你要去哪?”见她转身往外走,卫峥喊道。

卫清妍冷笑一声:“自然是荣昌王府。”

“她现在慈云寺,你去王府干什么?”说着,卫峥又猛地咳嗽起来,脸颊涨的通红,似乎喘不过气来。

卫清妍转身看着卫峥:“我要让她身败名裂,她不是喜欢狐媚子勾引人吗,我便让她勾引个够!”

待她走后,卫峥停止了咳嗽,将手中的锦帕丢到地上,缓缓笑了笑。

女人的嫉妒心是最锋利的刀,足以毁灭一切。

也足以,让她变聪明。

倘若失败,他劝过,再怎么查也查不到自己身上,他都被囚禁了,还能做什么呢。

……

日头渐斜,直至夕阳西下,香架上的蜡烛燃烧掉最后一截芯子,顾怀瑜才从蒲团上起身,往功德箱中添了好些香油钱,带着红玉和绿枝出了慈云寺。

马车沿着山道而下,绿枝将食盒里头的点心取了出来,“小姐您先垫着肚子,午膳用的是斋饭,不抵饿。”

顾怀瑜方才伸手拿了一块,马车剧烈一晃,往旁边载了过去,吓得红玉与绿枝齐齐惊叫。

车骤然停下,车夫的叫骂声隔着帘子传来:“没长眼睛吗,这么大架马车驶过来看不见,是不是瞎!”

“怎么回事?”绿枝打帘问。

车夫擦了擦惊出来的冷汗,回道:“不知是哪个府上的马车,直冲冲撞过来,勾着了轮子,车险些翻了。”

“人呢?”红玉问。

“跑了。”

绿枝看了一眼后方已经绝尘而去的马车:“可还能走?”

车夫跳下车,沿着轮子看了一圈,苦着脸道:“轴上的销子掉了,辐也断了两根,需得回府再调一辆过来。”

红玉皱了皱眉,担忧道:“这一来一回需得两个时辰,天黑了如何跑的山路。”

顾怀瑜望了望天色:“罢了,你先回去告知老夫人一声,所幸刚出慈云寺,我们暂且在寺内寮房歇一晚便是。”

山路险峻,车坏的又严重,也只能如此了。

红玉叹了口气,拿起凳上的包袱下了马车,跟着顾怀瑜徒步返回慈云寺,幸亏早上多带了两套衣服。

寮房不比府中那般精致,房间内铺着原木色的地板,除了一架床,也就只有一张桌子四张长凳。院子里一方荷塘,几株银杏,但因沾着禅意,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几人重新抵达慈云寺时,天已经开始灰蒙蒙暗了下来,小沙弥将人安置好了以后,便去端了斋饭过来,寺内常接待香客,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

简单的几样素食用完,红玉去了一旁整理床榻。

顾怀瑜却忽然说了一句:“绿枝,将房门打开透透气。”

绿枝依言照做,开门之后伸手在门框处扣了三下,两息时间不到,一个高大的男子便以极快的速度闪身进了门。

“夫人。”张全一身黑衣仿佛融进了夜色当中。

顾怀瑜低声问道:“查清楚吗?”

张全点点头,拱手回禀道:“查清了,马车是六公主的,她自称是来听慧觉大师讲经,现下就歇在隔壁,属下来之时,还发现了有人在院外探头探脑。”

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暗中还有另一拨人跟着,属下瞧着,有些像宫里头的路子。”

卫清妍?顾怀瑜似笑非笑,还真是阴魂不散啊,刚一解了禁足就迫不及待找上来,真当她是软柿子不成。

“约莫多少人?”

张全道:“三人,武功极高,恐怕是那位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