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一样。”她真心说道,“这条比我小时候的小丑鱼好看多了!”
秦安插言道:“跟人一样,混血的往往更漂亮?”
“可能吧。”张子安不是遗传方面的专业人士,只能如此回答。
“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为什么你这鱼缸两侧会贴着报纸?”柳莹疑惑地指着鱼缸两侧,那里用厚厚的旧报纸遮挡着。
“我也不明白。”蒋飞飞说道。她正在一点点地对水族生物的饲养增进了解,但仍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又不好意思总问,因为张子安挺忙的,她打算攒多了再一起问。
“很简单,就是为了挡光,营造出如身处海底洞穴的氛围,能带给小丑鱼安全感。”张子安解释道,“小丑鱼是很敏感的动物,它们的视觉对于光线和颜色很敏感,鲜艳而明亮的色彩会把它们吓到,过于黑暗又会令它们感到恐惧。不过,养小丑鱼的乐趣在于,一旦养熟了,它们就能认识你,甚至能够像小猫小狗一样亲近你。”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带着大家来到另一条健康的小丑鱼旁边,取了一点碎虾肉,用手指捏着探进水里。
原本静静潜在缸底的小丑鱼闻到食物的味道,甩动尾巴浮上来,围着他的手指游了几圈,一口将虾肉叼走吞下,显得毫不怕人。
吃掉虾肉之后,它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意犹未尽地徘徊在他手指周围,甚至还凑上去吸了几下他的手指。
“我也试试可以吗?”柳莹羡慕不已,她小时候可没有这么喂过小丑鱼,全是把碎虾肉扔进去,然后看着它们自己抢食。
“我劝你最好别,因为它们是认人的,你把手伸进去,它们要么吓得不敢靠近,要么张嘴就咬——小丑鱼是有牙的,就算咬不破皮肤也会挺疼的。”张子安劝道。
“可惜。”她惋惜地说道,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急忙问道:“那……我那时见到的,鱼缸里的微弱反光,可能确实是它们在盯着我看?”
她指的是在台风离家避难的前一刻。
张子安默默点头。
“这样啊……”她也默然。
秦安见她确实很喜欢小丑鱼,又有那么一段经历,便撺掇道:“要不你就买几条吧?回去以后养熟了,也能这么喂它们。”
柳莹犹豫不决,这里的小丑鱼确实漂亮,种类也很少见,又有张子安的名气和口碑背书,是购买的好机会,若等奇缘水族馆正式开业,说不定很快就会卖光了。
“好,那我就买两条吧,作为礼物送给自己。”她终于下定决心。
秦安诧异地说道:“两条?为什么不多买几条?你1米5的鱼缸,养两条算什么啊?空荡荡的多难看!”
她依然坚持道:“就养两条,包括这一条。”
她指的是患上白膜病的这条。
第812章 热闹的绿地
柳莹的决定出乎其他人的意料,普通人买宠物,肯定是要买健康的,起码不会特意去选择一只正在生病的宠物,但她却选择了这条患有白膜病的小丑鱼,白膜病对小丑鱼来说十分危险,死亡率很高。
她明知如此,但依然这么决定。
“这条小丑鱼可能会死。”张子安提醒道。
“我明白,但我想救活它,亲手救活它。”她说道。
张子安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多劝,除了这条小丑鱼以外,还让她挑选了另一条健康的。
由于采访还未结束,柳莹暂时没办法带走它们,只能等采访结束再说。
张子安拿来一小瓶鱼药送给她,“我知道你想试试用以前的低盐度海水疗法来治疗它,不过这个方法并不能一定能起效,如果不起效的话,在水里滴一些这种特效药,应该可以治好。”
她接过药瓶,发现瓶身上全是英文,粗略地看了一下,这似乎是一种高级铜药,用法比较复杂,使用时需要配合铜测试液,以防水里的铜离子含量过高。
不等她开口询问,张子安又给她一瓶铜测试液和一包吸铜棉,“是药三分毒,往水里滴的时候宁少毋多,滴多了就用吸铜棉吸收掉多余的——如果不确定剂量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
柳莹轻叹一声,“科学的进步真是日新月异,都有针对白膜病的特效药了,怪不得张先生你听到小丑鱼患病后根本不担心……这些药我也一起买了吧。”
张子安摆手,“药是送你的,算是本店的售后服务,毕竟这是本店第一次往外卖患病的宠物,若是这条小丑鱼死在你手里也挺可惜的。”
“那就谢谢了。”柳莹也没客气,暂时把药与小丑鱼全都寄放在这里,等离开时再拿走。
既然来到水族馆,她和秦安干脆在馆里拍摄了一圈,张子安陪同,向他们讲解不同种类水族生物的特点。
如果这段视频通过剪辑能进入本地电视台的专题报道,对水族馆的销量肯定大有裨益——听说某大型美食系列纪录片在央视播放后,片子里出现的铁锅都能卖断货,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
拍完了水族馆,接下来就是这次专题报道的主要内容——在户外亲眼见证飞玛斯的演技,让期待《战犬》上映的观众们先睹为快。
张子安牵着飞玛斯来到店后那片荒寂无人的绿地,柳莹和秦安跟在后面。
冬天的时候,这片绿地几乎成了荒地,只有常青的松柏勉强维持着浓郁的绿意。
不过随着春天到来,草木复苏,不知名的荒草顽强地破土而出,给原本枯黄的地面增添了许多绿色。
柳莹很意外。
她虽然不是本地人,但自从进入滨海电视台入职并定居于此之后,她已经在滨海市度过了好几年,在采访工作中几乎跑遍了滨海市,却从不知道东城区的老城区里还隐藏着这样一片荒芜的绿地。
张子安也很意外。
以前他经常牵着战天来这里进行训练,从奔赴德国之后就把这项任务交给王乾和李坤负责,此后由于他为水族馆的开业而四处奔波,这是他过年以后第一次重返这片绿地。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印象中有不少流浪野猫在这片绿地里生活,饿了就去翻居民区的垃圾箱找吃的,每次他带着菲娜一起来,都会将那些野猫惊得四散而逃,等菲娜离开后它们又会重新聚集于此……然而,此时的绿地里很闹腾,荒草间似乎聚集了很多野猫,绝对比以前更多。
放眼望去,荒草间各种颜色的流浪猫在互相追逐撕打,争夺地盘,不时发出凄厉的叫声。
他不由地想起蒋飞飞说的,滨海大学里的流浪猫数量在减少,难道那些流浪猫都聚集在这里了?
有可能,毕竟这里离滨海大学直线距离很近,野猫翻墙头过来不需要多久。
不过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流浪猫们舍弃了可以轻易得到食物的大学校园,宁愿挤在这里争抢地盘呢?
扛着摄影机的秦安对画面细节格外敏锐,他也注意到这点,奇怪地说道:“为什么这么多野猫?是不是有人在这里喂它们?”
张子安低头望向飞玛斯。
飞玛斯会意,围着绿地小跑了一圈,回来向他微微摆头,意思是没有陌生人的气味。
换言之,野猫们是自发聚集在这里的。
柳莹看到飞玛斯的动作和表情,惊喜地拉了拉秦安,“刚才那一幕拍到没有?飞玛斯难道听得懂咱们说话?”
被她看到了,张子安只得含糊地承认:“多少能听懂一些吧。”
“太厉害了!”柳莹赞叹道,“怪不得飞玛斯能荣获柏林电影节的影帝,就凭它如此通人性,就比其他狗强太多了!”
秦安将拍摄的视频回放了一下,确认拍到了。
这段飞玛斯与张子安交流的细节肯定能成为专题报道里不错的素材。
得不到答案,张子安随口说道:“不知道,以前这里没这么多野猫,可能是最近聚集过来的。”
“奇怪了,野猫为什么会聚集在这里?难道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秦安用镜头随意一扫,就看到墙头上有好几只野猫在打闹。
“不清楚。”张子安实话实说。
柳莹若有所思地小声说了句什么,但张子安和秦安都没有听清。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张子安问道。
“啊……没什么,我只是又想起小时候那次台风的事了……”柳莹不好意思地挥手,让他们别在意。
“想起什么啊?”秦安契而不舍地追问,“说话别只说半截,什么臭毛病!”
被老搭档吐槽,柳莹无可奈何地说道:“我是说,会不会它们是在避难?就像是在台风那样的灾难到来时,像我们一样举家迁移到安全处去避难?”
秦安嗤笑,“胡扯什么?哪有什么灾难?”
柳莹也觉得自己过于异想天开,澄清道:“我只是随便瞎说的,千万别当真!”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张子安有不好的预感,柳莹可能无意间说对了。
第813章 不羡人间
“咕噜!”
浴缸里冒出一连串泡泡。
世华从水里钻出头和肩膀,睡眼朦胧地抹去脸上的水,张嘴打了个呵欠。
卧室的方向静悄悄的,除了那只猴子的打字声之外,没有别的声音。
她还没有完全清醒,若不是阳光透过浴室小窗口的窗帘射进来,恰好照在水面上,发生了小角度的折射,正好晒在躺在缸底的她的脸上,恐怕现在她还醒不过来。
以前,每天早上张子安进洗手间洗漱的时候,世华往往会被吵醒,但自从有了手机,她夜里睡得比以前晚,总要把电量玩得只剩1%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手机,招呼张子安给她充上电,等第二天醒来时,充满电的手机总是放在浴室柜上。
她点亮屏幕看了一眼时间,100%的电量令她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现在是上午不到9点,其实也不晚,只不过张子安和其他精灵总是习惯早起。
窗外的楼下隐约传来说话声,她撩起窗帘,抬手挡住阳光,眯起眼睛向下望,看到张子安牵着狗与另外两个陌生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其中一位男人扛着看起来很专业的摄像机。
她想了想,猜到这两位大概是电视台的人,因为她看过以电视台为背景的电视剧。
张子安跟他们出去了,去向未知,这也就意味着暂时不会有人上到二楼,因为她从未见张子安以外的人上过二楼,起码目前如此。
点击相机,她歪着脑袋比划出剪刀手,一言不合就来了张自拍。
“嗯,今天的我也是美美哒!”她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照片。
相册里已经有很多张照片,99%都是她的自拍,看上去有些雷同,因为自拍的背景很单调,全是浴缸和瓷砖墙,还有浴室置物架。
除了自拍以外,也有一些普通的照片,用后置摄像头拍摄的,角度几乎清一色都是俯瞰,是她从浴室小窗口向外拍的路上行人,也有临时落到窗台上歇脚的鸟雀。
后置摄像头其实比前置摄像头要强大得多,甚至还能将拍摄目标拉近,可以把想拍的东西拍得更清楚——学名是叫变焦吧。
在行人们毫无察觉的时候将他们的动作和表情拍下来保存,事后再细细揣摩,她有时可以从他们的脸上看到赤果果的焦虑和欲望——升职加薪、求偶生子、勾心斗角、患得患失,尽是生活的重压。
她有点儿羡慕人类的腿,好吧,是很羡慕,无论是长是短是胖是瘦,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甚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但是她不行,因为她没有腿,虽说可以来一场说游就游的旅行,但人类的“说走就走”并不是真的“行走”,而是乘车坐船上飞机,“走”在旅程中只占了极小一段,她却真的只能游……上次她“说游就游”的后果就是累瘫在德国的海滩上。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类都有两条健全的腿,她偶尔也见过坐着轮椅的残障人士或者老人从楼下路过,他们看上去没有怨天尤人的神情,反倒往往是一副乐观爽朗的样子,感觉比那些四肢健全的行人还要快乐——也许正是因为他们少了两条健全的腿,所以对生活和职场少了几分野心,也就不必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强迫自己承担那份额外的重压了。
知足常乐——张子安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