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了张嘴巴,却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甚至挪不开脚步。
刘钰鹤抬起眼帘,轻不可闻地说着:“你还在生我的气。”
“那是你活该。”白彦君充满怨恨地瞥着他,心里的委屈就像疯长的魔物一样。
他恨不得能做些什么东西来报复刘钰鹤,但是他什么都做不出来,他只会上前去抱着他。
带着怒气的拥抱袭来,刺激得刘钰鹤的心脏又酸又痛。
深冬的寒风吹迷了他的眼,这一瞬间竟然会觉得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你真的很可恨……”重新抱回刘钰鹤的时候,白彦君嗓音发颤地说着:“快对我道歉,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我不会饶了你!”
“好……”刘钰鹤声音压抑地说着,拉过白彦君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掌,从自己羽绒服的衣摆下面伸进去。
温热的掌心按在隆起的腹部上。
白彦君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他惊讶地反复确认了几次,颤抖着声音说着:“你生病了?”难道他离开的原因,就是因为得了病?
正准备解释的刘钰鹤,被他一句话噎得好辛苦。
“白先生……”
“钰鹤!”白彦君的抽气声打断了刘钰鹤的话,因为他摸到刘钰鹤的肚子会动。
刘钰鹤也感受到了,这几天孩子频频胎动,特别是有人抚摸肚皮的时候尤其调皮:“白先生……”
被掌心下的孩子,隔着肚皮踢了一脚,白彦君马上又倒抽了一口凉气,惊吓道:“它会动……”
再一次被打断,刘钰鹤用额头抵着白先生的肩膀,不可控制地低低笑起来。这个男人面对孩子的反应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但是并不讨厌。
笑完之后他推开白彦君,收敛起之前的温情和微笑,带点严肃地说着:“请到屋里去,我们坐下来谈谈。”
他看了白彦君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屋。
白彦君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绷着脸皮跟了进去。
再一次见到刘钰鹤的爸爸,白先生非常尴尬地喊了一声,道:“刘爸爸好,再次打扰,非常抱歉。”
“原来是你。”刘繁说着。
“对的。”白彦君应道,只见他俊雅的脸上充满不自在,一方面是对于上次的吵架感到抱歉,另一方面是为上次自己崩溃地离开,感到丢脸。
看到他之后,刘繁多少心中有数,原来这位就是孩子的爸爸,怪不得上次会这么吵起来,八成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说着:“你们年轻人聊,我回屋睡个觉。”当然他也会听着动静,要是这些人敢欺负自己的儿子,他立马出来撵人。
“好的,您去。”周助理小心翼翼地赔笑着。
“白先生,你跟我来一下屋里。”刘钰鹤看见客厅这么多人,就站起来说着。
白彦君踌躇了一下,这种气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害怕走进去之后会听到不好的消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宁愿刘钰鹤是个负心汉。
“哥,去吧,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坏。”白二少拍拍大哥的肩膀,低声说着。
连顾承允也投来同情的眼神,他们都以为刘钰鹤身体不好了。
白彦君瞪了白二少一眼,迈步跟上刘钰鹤的脚步,进了那间小房间里。
“白先生,请坐。”刘钰鹤穿得厚厚地,坐在床沿上显得像一座小山。
“不必。”白彦君拒绝道:“你说吧,别拖拖拉拉地,不管是什么消息我都能接受。”大不了就是刘钰鹤快要死了……呜……
突然鼻子有点酸,他略略转过头去。
同时恨死了刘钰鹤,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不说?
“你怎么了?”刘钰鹤见他这样,狐疑地探头张望,为什么他感觉白先生情绪不对。
“你是不是生病了?”白彦君忍着情绪,自己主动问道。
刘钰鹤直接愣住,然后摸摸自己的脸庞,问着:“你见过脸色红润的病人吗?”他知道白彦君彻底了误会了自己,于是也不打算拖拉,直接摊牌道:“我怀了你的孩子。”
“……”白先生终于扭过头来。
刘钰鹤也终于看清楚了他现在的脸,憔悴的面容,红红的双眼,还有蒙圈的表情。
“你刚才摸到的就是胎儿,现在快六个月了,还有两个多月到预产期。”这个预产期还是找熟人看的,没有记录资料,花费了孩子的奶奶不少关系。
刘钰鹤担心孩子长得不好,每隔一个月就去做产检。出门的时候必然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由老妈陪着一起去。
“我离开京城的时候,孩子才一个多月,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了。”刘钰鹤望着白彦君的脸,一件事一件事地对他托出来,说着:“上次你来我家,我爸爸口中说的那个孩子,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只不过你误会成我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所以才生气地离开。”
让他想想,还有什么,还有最初的那件事,既然说开了也一并说出来。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就由对方去考虑。
“从一开始,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怀上这个孩子。”刘钰鹤的双手搭着肚子,越来越口吻平静地说着:“我的本意是怀上孩子就离开你,然后自己抚养他长大,不管是我还是他,都跟你再无任何关系。”
但是中间出现了很多意想不到的意外。
没有算到自己会喜欢对方,更没有算到对方会喜欢自己。
白彦君从一开始的目瞪口呆地听着,到后来的懊恼万分地听着,到最后的感到荒诞不已地听着。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刘钰鹤计算中的一环,一个提供精子的工具。
“对不起,白先生,我今天把这些告诉你,不是为了获取你原谅。”这件事压在心里太久了,造成了很多原本没有预料到的不良后果,刘钰鹤翻来覆去地内疚着,也只想到了快刀斩乱麻的方法。把一切敞亮着来,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让彼此都不必再煎熬不已。
“不是为了获取我的原谅,那是为了什么?”白彦君冷声地问,他握紧垂放在身侧的拳头,没有血色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分外吓人:“刘钰鹤,你知道我现在的感受是什么吗?”
他望着眼帘低垂的青年,说着:“你让我感到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