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1)

☆、羞辱

阎良事先得了吩咐,在对上夏棠的时候自然是毫不留情,而且还是怎么嚣张怎么来。

夏棠一鞭子抽过来,他直接空手接住了,然后又带着内力还了回去。夏棠控制着鞭子没抽到自己身上,但虎口却被震出血来。

她一向是被捧着的,即使是这样的比试,大家对上她也不会下重手,都是客客气气的,岂料今天这个人竟然一开始,就让她受了伤,还这样落他的面子,夏棠心里记恨,出手更是招招狠辣,竟是完全不顾及点到即止的规矩。

阎良做出吃力的样子,挨了她几鞭子,眼见着夏棠的鞭子竟使了全力向他的脖子卷去,在上位上的人坐不住了,这样一鞭子受下去,脖子是肯定断了,此人虽然桀骜,却也是个好苗子,万没有就此折了的道理。

“棠儿!”夏时对自己女儿喊道,希望她就此收手。

若是一般时候,夏棠兴许会听他爹的话,可刚才这个人比武时竟用刀伤了她的脸,这万万不能容忍,所以即便听见了他爹的声音,她手上的动作也一点都没收。

就在所有人都为阎良可惜的时候,他一个侧身,躲过了夏棠的鞭子,而且似是忍无可忍的大刀用力对着夏棠用力一挥,从她的头上一直落到她的身侧,转瞬间,夏棠的满头青丝落到地上,外衫也碎裂开来。

夏棠在对手刀锋向她挥来时便被他的气势骇住了,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没有受伤,一时有些庆幸,可随即看到自己只到脖子的短发,以及满地的裙衫残骸,这种羞辱比杀了她更甚,她立时便跟发了疯似的,只想取了眼前之人的性命。

夏棠绝不是对方的对手,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眼见着她还不自量力,夏时直接用轻功上了比武台拉住了夏棠,“胜负已分,棠儿,住手!”

夏棠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还欲挣扎,便听自己爹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还嫌不够丢人吗,如今这个样子还不先去换身衣服。”

她外衫被破,如今这样子在外面简直跟没穿衣服一样,想到这一点,夏棠立时失了力气,乖顺的随他爹离去,只是这恨却记在了心里。

到此时大家也算看出来了,人家再糙的汉子也有怜香惜玉的心,这一开始哪是打不过人家,分明是让着对方,若不是夏姑娘步步紧逼,甚至还欲取人性命,这西域汉子怕是也不会出手。

也难怪,人家可是打败了沈少庄主的人,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打不过呢,只是最后这一招没有伤人,却伤了姑娘家的颜面,不知是被夏姑娘激怒了,还是心存调戏之意。

就在大家乱七八糟的想着这些的时候,比武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巴札巴是毫无悬念的第一,第二名是衡山派的许如林,也是这一辈中颇有盛名的一位,第三名则是被带下去换衣服的夏棠了,此时她已经换了衣服回来,整个人看起来也梳洗打扮了一番,只是脸上的一道伤痕,和那刚到脖子的头发,让她再没了往日的明艳。

夏棠眼神怨毒的盯着阎良,等说话时,她的眼神又随着说话之人落到坐着的人身上,粗略扫了一圈后,她的眼神突然在一个地方定住。

觉察到对方的眼神,忍冬皱了皱眉,目露不悦的回视过去。

她对夏棠连假笑都做不到,何况对方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可一点善意都没有,她这样也不算突兀。

这样的眼神绝不是那个乡野村妇,那个臭丫头看自己的眼神永远是自卑中带点艳羡的,而不是这样仅仅是有点被人盯着看的不高兴,而且能和爹爹他们坐一块儿,身份也定是不低的,夏棠这样想着,眼神却还是一直落到忍冬身上,甚至暂时忽略了巴札巴。

忍冬在沈延平身边呆了多久,她便记恨了她多久,即使她使了一点小计把对方除去了,可沈延平的目光也没有落到她身上来,她前段时间竟还看见他在书房画她的小像,这让她怎么能不恨。眼前之人和那个乡野丫头仅仅是五官有一点相似,可她就是忍不住觉得她就是那个人。

收回自己的目光,夏棠决定去查一查这个女人的身份,即使不是那个丫头,有可能的话,这个人也绝不能留。

夏棠虽然被他爹宠的任性、刁蛮,却也不笨,台上比试时只是太过生气以至于失了分寸,现在她又表现的矜贵而又高傲了,至于那个巴札巴,她的身份让她也不必去和他多说什么,而且她迟早有一天会把今日所受的屈辱都还回来。

巴札巴得了第一名,按照事先说好的,他可以去静远山庄的内库随意挑一样武器,和去藏书楼挑一本内功心法,静远山庄的内库几乎收集了各种名兵利器,藏书楼的心法也是寻常所得不到的,这样的奖励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诱惑,这也是每年都有这么多无名之人都想过来试试运气的原因。

锦衣卫的武功不讲究招式,他们的武器也是专门定制的,不过即便如此,他们对这些也是感兴趣的,因为这也可以让他们探探静远山庄的实力。

他们此番过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要了解一些情况,并没有进一步动手的打算,这也是卫慎为什么把沈延平打成重伤,却又对夏棠手下留情的原因。打沈延平是为了示威,而对付夏棠的招式却是为了示好,当然羞辱她的那部分不过是为了替忍冬出一口气而已,但在寻常人眼里,那就是阎良被逼的没办法,为自保才出手的。

短短时日,他们不可能会打入敌人的内部,但他如此作为却够引起大家的注意了,而且他给人留下了行事莽撞,目中无人的印象,以后就算做一些过分的事,也说得过去。有了阎良在前方吸引注意,他们这些隐在暗处的人行事也会方便许多。

结果都出来了,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大家自然也就散了,剩下的时间便真的是互相切磋,互相拜访,攀关系了,当然还有各掌门之间互相探讨探讨未来武林的发展趋势,总之,每年的留秋会其实更像是一场变相的小型的武林大会。

静远山庄一向不用来招待外客的惊风院住了几位客人的消息也早就传出去了,除了沈延平之外,这些日子过来试探的人也不少,无非就是想弄清他们的身份,看一看能让沈庄主扫榻相迎的究竟是什么人。只是人家从不开门迎人,这让大家想巴结也不得其门而入。

不过,现在大比已经结束,大家就更有精力过来磨了,所以惊风院开始显得尤为热闹了。

大门大派有些上了年纪的知道无木的身份也不过来,就算是不知道的被人家拒绝过一次,碍于脸面也不会再三上门,剩下的那就是那种仗着脸皮厚最不好打发的了。

他们几乎是一天三遍的过来,忍冬听着脚步声都能知道来的是谁了,实在是太频繁了。

静远山庄对她来说太危险了,虽然易了容,但忍冬也轻易不会出院子,何况夏棠恶意的眼神历历在目,为了少惹麻烦,即使卫慎不在,她最多也就在院子里和小煦说说话,至于无木大叔,呵呵、、、、和他说话心好累。

不过,大部分时间无木大叔都不在院子里,她就算想找人也找不到,这也是惊风院不开门迎客的原因,正主都不在,迎什么客呢,至于无木大叔天天在忙些什么,大叔原话是“哪里有热闹,他就在哪里。”,呵呵,为什么觉得这话如此符合无木大叔的气质呢。

实际上,院子里就剩忍冬和一个小丫头,这也是卫慎能放任忍冬一个人的原因,不然,无木大叔在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出门的,至于安全问题,他们明面上是七个人,实际上卫慎身边是一直跟着两个暗卫的,他留了一个给忍冬,所以即便没有无木大叔他们打小报告,忍冬的一举一动他也是清楚的,不过忍冬对此就一无所知了。

这日,忍冬正在院子里一边吃着葡萄,一边数着谁谁谁是第几次过来的时候,突然下人过来了。

“申夫人,有人要拜访您。”下人得了主人的命令,凡是来拜访主子的一律打发走,但现在这个却是要拜访申夫人,所以他才会过来问一下意见。

忍冬和小煦大眼瞪小眼儿互相看了一会儿,也是有点惊讶,“来人有说是谁吗?”

“她说是您的故人。”下人自然也问了对方的身份,无奈对方就说了这一句,其他的也不说清楚,但好歹是做奴才久了,能爬到现在这个身份的,都是脑子好使的,他便继续说道,“来的是个姑娘,十五六岁的样子,看打扮应该是个丫鬟。”

她现在这个身份不可能有什么故人,来人连身份都不肯说,怎么看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忍冬便直接说道,“你去回了她吧,就说不见。”

☆、姐妹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了结了,岂料第二日,那人又过来了。

忍冬实在想不到会有什么人想要找她,便抱着看一看的心态把人放了进来。

“姐姐?”来的确实是一个小姑娘,但却不是什么丫鬟,而是她的继妹抱夏。她看着忍冬,声音似是有点不确定。

“你是?”忍冬做出一副陌生的样子问道。

岂料抱夏听了她的问话后,原本不确定的样子突然激动起来,“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抱夏啊,你被人抓住后,我和母亲一直为你担心,现在看见你平安回来,我们不知道多高兴,你怎么也不过去找我们呢?”

妹妹为了一个男人陷害自己,现在还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忍冬觉得有点膈应,她不懂那个单纯胆小的妹妹去哪了,还有继母上辈子对她不闻不问的样子,她都历历在目,作为亲人,她不想对她们做什么,可让她毫无芥蒂也不太可能。

看着面前一脸真挚的妹妹,忍冬一脸茫然,语带疑惑的问道,“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从来都不曾有过妹妹啊?”

她现在的身份不能暴露,而且她这副样子,抱夏居然还跑过来认定自己是她姐姐,若说其中没有阴谋是绝对不可能的。

小煦也在旁边睁着圆圆的眼睛,一脸天真的帮腔道,“对啊,董娘姐姐和我们一路走来,都不曾说过她还有什么亲人呢。”

抱夏毕竟也不是什么心计特别深的人,听一大一小说得如此笃定,她就有些慌,其实第一眼见到面前这个女人,她就觉得这不是她姐姐,虽然五官有些相似,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这个女人也比姐姐漂亮很多,但想到夏棠的威胁,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姐姐,我是抱夏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妹妹啊,我小时候你总是牵着我的。”

曾经姐妹情深的时光已经过去的太久,抱夏如今提起来,她竟是有些记不清了,所以她连脸色都没有变,反而用沉沉的眼神看着面前一脸着急的人,语气有些冷的问道,“姑娘,你冒充我妹妹,究竟有何企图。”

抱夏被忍冬冷冷的眼光注视着,感觉心里升起一股寒意,这绝对不是姐姐,她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为眼前的处境担忧起来,这个人看起来身份不低的样子,如今自己惹了她,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她噗通一声就直接跪了下来,“夫人饶命,我只是听人说我姐姐住在这里,所以才过来的,夫人和我姐姐确实长得像,我一时认错了,但绝对没有什么企图。”

若她们俩真的不认识,忍冬也许会相信这话,但现在明显不是什么错认亲人的戏码,她估计是有人想确认一下她的身份,沈延平已经多番试探过了,沈华鹤也不会在她身上费这个心力,唯一的可能就是夏棠,若是她的话,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或许可以将计就计?

忍冬内心有点蠢蠢欲动,但好歹还是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她站起来,扶起了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唉,你这又是何必呢,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被什么人利用,看你也是姐妹情深,我没有想怎么样你,你回去吧!”

抱夏似是没想到会这么轻易的就走了,刚被扶起来又跪了下去,一脸感激地磕了三个头,“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忍冬笑着把人送出了门,看着抱夏的背影若有所思。

小煦看了看渐行渐远的人,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人,凑上去问道,“姐姐,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么?”

眼前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一脸无邪,但忍冬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也知道这小姑娘简直和他师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来,看着天真无邪,内里不知道多黑,她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当然不认识了,我可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呢。”

“哦,我看姐姐刚才看着那个姐姐发呆,还以为你们认识呢。”小姑娘明显不太相信她的话。

忍冬也知道这种事越解释越乱,便说道,“我只是在想,她姐姐是不是真的跟我长得一样。”

……

这边忍冬在和小姑娘斗智斗勇,那边抱夏出了惊风院没有往自己住的地方去,反而转了个弯去了夏棠所在的院落。

夏棠早就在这等着抱夏了,见人回来,她直接就问道,“是忍冬那个贱人吗?”

即便是在对方妹妹面前,她也毫不避讳对忍冬的厌恶。

“不是,那个女人肯定不是姐姐。”抱夏有些唯唯诺诺的答道,说的话却是很肯定。

对此结果,是夏棠意料之中的,她本来也觉得那个女人是忍冬的可能性很小,只是还是放心不下,所以才让人过去试探,只是想到调查来的消息,她脸色又变得不好起来,沈延平竟然三番五次的去了惊风院,她可不觉得他和那些人一样,是去拜访客人的,他还是心里念着那个贱人。

不管怎样,长着那样一张脸就让人想要毁了她,更何况她那张脸比忍冬那个贱人还要精致!夏棠想着想着,便觉得心里的嫉妒之情越来越被放大,想要除掉那个女人的决心也越来越坚决,即便她们不过几面之缘。

她已经调查过了,惊风院里的那对师徒不能惹,至于那个女人不过是和他们路上遇到的同行人而已,她丈夫也不过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对她来说,弄死这么两个人简直就是太容易了,而且只要她做的干净一点,别人也怀疑不到她的身上。

越想她就越觉得可行。

看着还一脸畏畏缩缩的站在她面前的人,她有些倨傲的吩咐道,“你,想办法把那个女人引到见亡林去!”

所谓“见亡林”是静远山庄西侧一处枫树林,虽然每年秋天满目红叶很是漂亮,但却很少有人敢过去,原因无他,而是凡是进了这片林子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出来的,所以也就有了见亡林这个称呼,不过若不是山庄的人是不会知道这些的。

夏棠也是抱着让人死在林中的想法,她自己连面都没露,即便人死了,也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抱夏闻言,有些震惊的抬起了头,但随即又低了下去,有些害怕的说道,“可是,听说申夫人从不出门,我要如何把她引到那边去!”

夏棠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她也不准备想,她有些无所谓地说道,“那就不是我的事了,你自己想办法!”

看到她的脸色似有不甘,她又说道,“想必你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就让我生气吧,你说要是延平哥哥知道是你暴露了我们的地址,害的你姐姐被捕,他会如何对你呢?”

“不要!”抱夏有些惊慌的说道,“我会想到办法的,求求你不要说。”

“算你识趣!”夏棠有些不屑的哼了声,“你回去吧,这些日子不要过来了,免得让人知道我们之间有联系。”

“是!”抱夏乖顺的离开,在夏棠看不见的地方脸色却是一片怨毒。当初这个女人引诱自己陷害了自己的姐姐,事后又故意留下了证据一直威胁自己,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也要让她尝尝自己如今的滋味。

☆、见亡林

卫慎一回来,忍冬就把继妹过来找她的事跟他说了。

连她都能嗅到其中阴谋的气息,卫慎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倒是没有忍冬那么小心翼翼,“这一次不过是个开始,如果真的是夏棠的话,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从忍冬说起这个名字开始,他就把人从里到外调查了一遍,对她的性格也算是了解了,“你若是想跟她接触也可以,我会陪着你的,在不出人命的情况下随便你闹。”

虽然卫慎没做什么动作,也没什么表情,但忍冬居然从中感觉到了宠溺的味道,真是惊出一身冷汗,不过又觉得心里甜甜的,忍冬嘴角忍不住咧开了些。

但她好歹理智还在,想到什么,她收敛了笑意,有些严肃的问道,“她既然对我有恶意,定然会选我单独一人的时候下手,你和我一起没关系吗?”

卫慎对忍冬这偶尔动一动脑子的行为还是有些欣慰的,他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你能这样想很好!”随即又有些无所谓的说道,“不过我们现在是预防她动手,并不是非要她动手,何况据我了解,夏棠有些自傲,恐怕我这样的小人物,即便多几个,她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就这样又等了两日,果然,她那个继妹又找了过来,因为有所准备,所以忍冬很干脆的就把人放了进来。

“郑姑娘,不知此次来,所为何事?”忍冬的态度摆的很好,有些客气的同时,又把疏离和防备写在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