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1)

昭和看着他喝羊奶的样子,虬髯的黄胡子上沾满了白色的奶沫儿,她扶着额头,真是难以想象,皇帝居然让这么一个人来竞选驸马?若是她真的嫁给这个回鹘毛子,岂不是变成野婆子了?真亏皇帝想的出来。

皇帝抛出了第二个金简,太监念出来“比试联句!”

昭和往后一靠,揉了揉眉心,皇弟啊皇弟,你果然不按牌理出牌,就爱跟我反着来!

比赛规则亦是简单,诗文联句,首尾字必须相连,还得自作,不能是名家诗句。

这局结果昭和心里有数,回鹘王子三局输两局,气的嗷嗷大叫。

两局,聂缙和蔺辰各胜一场。

现在接下来,便是第三场。

宣和殿中,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元和帝的脸上,只见他眼底划过一丝得色,一胜一负,他心中有数。到底谁能入驻皇家,成为皇家的乘龙快婿,恐怕就看这第三场了。

他从袖中摸出了第三根金简。

昭和心中一紧,她亦看到对面同样紧张的蔺贵妃,双目紧紧的盯着他手中的金简。

皇帝保密工作做的太好,连她在他身边都没能逮到这几枚金简。想要先做准备简直是妄想。

“既然你们都想成为长公主的驸马,长公主的心意自然十分重要,朕一向是很尊重皇姐的。

昭和讥讽的看了他一眼。

“第三场,比赛名叫做‘心有灵犀’”。元和帝扬起眉毛,唇角带着笑意,“长公主先退下。”

昭和不知道他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一个宫女过来搀扶她,她只得退入幕后。

场上的宫女太监忙碌起来,不一会便架起了一道屏风,那屏风之后围满了幕布,众人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元和帝到底要搞什么鬼。

“请三位先背过身去!”元和帝道,三个人转了身,片刻之后回转来时,屏风后多了三个影子。

众位宫妃大臣都没瞧见这几个女子是怎么出现在屏风后面的,只因为她们走进来时两边也高高的遮挡着帘幕,如此一来,所有的人相当于都不知道这三个人究竟是谁。

元和帝有几分兴奋,三个女子四面被屏风围起来,他笑道:“这三个女子之中有一个是长公主,倘若你们谁能猜出来,朕就算他赢!回鹘王子,你原来是客,虽则输了两场,但是朕给你一个特赦,倘若这一次他两个人都没猜中而你猜中了,驸马就是你!”

回鹘王子大喜,雀跃道:“大燕皇帝,好样的!”

“陛下!”蔺贵妃不满之极,怎么能给这番邦机会,这样对已经赢过一场的蔺辰太不公平!

元和帝举起手,制止了她的干涉,“一切就这么定了!朕给你们每个人一次机会,可以向屏风后的三名女子中的一个发问,对方只能点头或者摇头,不许出声。记住,每个人只有一次发问的机会!”

所有的人都安静了,地上仿佛掉落一根针都可以听到。这高大的屏风后,只有三个模糊的影子,看起来都是女子的影子,只是那影子无论从身高装扮胖瘦似乎都没有任何差别。

不管是聂缙也好,蔺辰也罢,都皱起了眉头。

提问的机会只有一次,还听不到对方的声音,而猜的机会也只有一次,只要错一次,就什么都没了。

这是一次真正的赌博,而这次赌博,对于三个人的机会都是均等的,无疑还是很公平的。

蔺贵妃希望对堂兄有所帮助,奈何她瞪大眼睛看那屏风后的黑影,如何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聂缙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三片屏风,下颚绷的紧紧的。

蔺辰看了片刻,终于使用了他唯一一次的发问权利,他走向第二个屏风低声对那里面的人问了一个问题,里面的人摇摇头。

问完,他的眼底疑惑依然未解。

接着,回鹘王子挠了半天的脑袋也去问了一个问题,问完依旧是一头雾水。

“简直是太难了!你们中原人老是喜欢捉弄人玩儿,真是的!”回鹘王子抱怨着。

终于,聂缙也走过去问了其中一个问题,然而那答应并不是他想要的。

元和帝悠闲的说:“行啦,写出你们的答案吧!”

在三片屏风上依次有“天”“地”“人”的编号。

三人交上了字条,元和帝打开蔺辰的,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天”字,回鹘王子交上来是个“人”,而当他打开聂缙的字条时,愣了一下,抬头问聂缙:“你果真确定?”

聂缙点头:“微臣确定。”

元和帝有些不可置信,终于笑了:“果然是,天命不可违,朕倒是没想到,昭和长公主的驸马居然是这么一个人!”

他高声道:“昭和,你可以出来了!”

宫殿的帘幕后,豁然走出来风华绝代的长公主殿下,众人哗然出声,原来那屏风后的三个女子,竟没有一个是长公主!

此时此刻,聂缙双拳握的紧紧的,嘴角划过一丝欣喜之色。

元和帝有些感慨的望着昭和:“去见见你的驸马吧!他已经站在那里等你了!”

其他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皇帝,驸马是谁?驸马已经出来了吗?

“聂缙!愣着做什么?!上前一步,驸马听封!”

第72章 v72

一声落下, 众人皆惊。

难道如此难的题目,聂缙居然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昭和欣喜极了,这真是意外之喜, 连她都没有把握的事情聂缙居然做到了?她提着裙子飞快的走过来,双手扶着他的胳膊, 四目相望,仿佛周遭的人都变成了空气。

蔺辰望着他们, 心中的郁怒冉冉升起, 怎么会这样?那样的题目聂缙怎么可能猜得出来?这原本就该是个无解的答案,不是吗?

他想起了他跟昭和的赌注,一旦他输了,他便要离开京都再也不要回来,那是多么大的赌注啊!

如今想来,他太莽撞了, 满以为蔺家和贵妃可以控制住皇帝, 可是谁想到关键时刻皇帝一反常态, 如同玩游戏般耍了他们一通。他真的太过自信了,自信的有些盲目。那样一次莽撞的赌博,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蔺贵妃急了, 问皇帝:“陛下, 聂缙的字条上到底写着什么?他怎么就胜了呢?我不信!”

元和帝笑道:“正因为他什么都没写,所以他胜了。”

蔺贵妃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什么都没写?他当这是玩笑吗?

“这或许就是天意吧。”元和帝叹道,“你忘记了吗?朕的第三关就叫做心有灵犀, 倘若两个人真的有缘,恐怕是拦都拦不住。不如就顺水推舟,成全皇姐吧。”

司徒召站出来劝道:“陛下,聂缙曾经为奴,怎么能有资格娶公主?”

元和帝冷笑瞥了他一眼:“朕早已销了他的奴籍,从今日后,还有人敢质疑的,那就是质疑朕的决定!”

皇帝脸色一变,司徒召倒是不好说什么。只可惜,他们暗暗铺设这么久的棋子,竟然就这么废了!

驸马人选既定,满堂皆欢。因这驸马乃是皇帝亲自考校出来的,自然十分重视,一时间赏赐不少,皇帝又恩准了驸马半月假期,特地用来准备举办婚礼。

昭和悄悄的问他:“你怎知那里头的都不是我?”

聂缙脸上浮现一丝薄红,压低声音道:“只因你的气息,与别人不同。”

昭和咬着唇瞪了他一眼:“怎的与别不同?”

“一股甜香。”他的声音愈发低哑。

昭和啐了他一口,便笑着不说话了。

若非朝夕相处,又岂能辨别得出?而他因久习武功,五感更胜人一筹,这也算是聂缙在此方面得天独厚的优势了。

皇帝赐了婚,婚礼今日便要开始筹备。

聂缙拜谢了皇帝回到羽林卫中,羽林卫各个军士一听他封了驸马的好消息,顿时沸腾起来,一时间各处军士纷纷来祝贺道喜,唯有楚离看他的眼神酸不溜溜的。

“果然如愿了啊。”他酸溜溜的说,“我倒是真没想到你有这本事,居然驸马都给你做到了。往后,我还得抬起脖子喊你一声驸马爷了。”

聂缙大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必如此说?都是兄弟。记得来喝喜酒就是了。”

楚离撇撇嘴:“敢不去吗?驸马爷大人!”

聂缙哈哈一笑捶了他胸口一拳。

昭和在宫门口再次遇到了蔺辰,她讥讽的望着他,按理说他此时的样子该像是斗败的公鸡一般,可惜她还是没能如愿。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你赢了。我很意外。”

昭和扬眉:“意外?怎会意外?我早已料到我会赢。你别忘了,你跟我赌了什么?”

他轻笑:“至少让我喝完你的喜酒,难不成这么想赶我走?我以为至少我们还有那么一丝情分在。”他向她乌黑的发伸出手去。

昭和警惕的后退一步:“别做白日梦了,蔺辰。你还是早点醒醒吧。我建议你趁着喝喜酒之前的这几天,好好同你的堂妹道一道别吧!”

她拂袖而去,他遥遥的看着她的背影,心如针扎。

做驸马的确是他们蔺家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可惜他失败了。这件事同父亲不好交代。

她可以阻止他留在京都,却不能阻止他继续实施他其他的计划。

蔺辰清冷的眼底划过一丝狠厉之色,昭和,咱们还没完。

皇帝封驸马的消息一时间传的满京都都知道,这一日之内,满城上下大多数百姓都知道了一个名叫聂缙的四品羽林卫,竟然过关斩将战胜了安阳侯和回鹘族王子,成为了当今昭和长公主殿下的乘龙快婿。又有人传出了元和帝那奇葩的比试关卡,听着个个惊叹,这样的考题居然也能胜出,还当真是天作之合。这一段佳话不失为一个传奇,一时之间添油加醋更编成了话本子在市井中传扬。

据说婚礼会在十日之后的良辰吉日举行,广大百姓们个个雀跃都想着那日去凑个热闹,即便是站在路边围观围观也好。

皇帝赐了聂缙宅子,又赐了金银玉器、锦缎百匹、金银千两。成婚前他便在自己宅子里,直到成亲当天才入住公主府邸。

聂缙入住宅子的第二天便有不少从前认识的不认识的人纷纷上门拜访,大小官员从朝中大员到七八品的芝麻小官不等,各色人等捧着礼物过来奉承。

其中也的确有他从前见过的,不过在聂家垮台之后所看的多是冷眼再无来往,这些人过来他也只是淡淡一笑。这些人所送的东西,不过是期望着从你这里谋取更大的利益,眼中的贪色,是那么的□□而坦白。

新婚夫妇成亲之前本不应该见面,不过这对昭和可不是什么规矩,她想来便来了,只是她来的较从前更为低调。

没有坐公主府的八宝马车,而是坐了一乘小轿,头上戴着白纱帽帷到了聂府门口。

才要下轿,却见一个浅紫色锦衣的少妇从那屋里出来,少妇似乎还轻擦了眼角的泪痕。

昭和心中一凛,眼皮跳了跳,那女子好生眼熟,分明……分明就是洛颜?

她心里揪了起来,脑海中浮现出女子靠在聂缙怀中哭泣擦泪的情景,顿时火星儿就从心里冒出来。

待得洛颜上了轿子走了,昭和立即大步的向着府内走去,有新来的小厮不认识昭和的立即上前拦着说要去跟驸马通报,昭和恼的咬牙,春华立即斥道:“长公主殿下亲自驾到,你竟敢拦驾?!”

那小厮是刚来的没见过世面,一听是长公主倒是吓懵了,昭和心里更是着恼,大步就跨了进去。

进了大门,只见那宅院很是宽敞雅致,一路过去花木扶疏,昭和可是没心思看这些,一个劲的往里走。

只见前花园的小轩里,一个玄衣男子,双手负着,背对着她对着亭子边芙蓉树一时低头叹气一时又痴痴凝望树上芙蓉,仿似黯然神伤的样子。

昭和气不打一处来,这副神情难道真是郎情妾意藕断丝连?

“聂缙!”她提起裙子走上去,“看你现在有何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