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1 / 1)

这个状况的确被她料到了, 她来看元和帝,元和帝却顾左右而言他,完全不提赐婚的时候。

到了末了,发现她神思不属的样子,终于他仿佛恩赐一般终于提起了这件事,问她该如何考校那三个人。

“第一条, 便是武功, 武功不好的我不喜欢。”昭和道。

元和帝一笑, 心里有些明了,这明摆的是偏着聂缙, 武功难道不是聂缙的长项吗?身为羽林卫右军统领, 日夜训练从不放松, 比起那养尊处优的安阳侯和回鹘王子,毫无疑问的,自然更胜一筹。

“那第二条呢?”他偏头似笑非笑的看向昭和。

“不要考校诗文,我不喜欢那些酸不溜溜的玩意。”

元和帝心里发笑, 昭和虽然算不上绝顶的才女,但是吟诗作对不在话下,他也曾经看她研读诗书手不释卷,突然就不喜欢酸不溜溜的玩意了?呵,还是为了聂缙。

“那第三条呢?”元和帝继续问,他倒是要看看昭和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昭和眼眸一转,笑眯眯的说:“陛下何不考考他们何人更晓得我的心意,送的礼物更能讨得我的欢心?”

元和帝听完哈哈一笑,拍着手掌笑道:“皇姐真是个妙人,妙人啊!”依着她,三场比完,他就不信,除了聂缙还有谁人能胜出?

他脸上露出神秘之色,道:“皇姐且回去休息,三日后三人当堂比试,届时朕会派人去接皇姐的,到时候你就知道朕的比法了。”

昭和面色一僵,定定看了他一眼,她就知道,她早就知道他不会听她的话。

她的眼底划过一丝冷意,清淡的道:“也罢,既然皇上想自己做主,昭和听命就是。”

看着她郁郁离去,元和帝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狡黠的浅笑。在他制定的规则下,必定有一个人会胜出,这个人,到底应该是谁呢?

一想到他成为了这个规则的制定者,他突然高兴起来,因为有了一种玩弄他人于鼓掌之间的快乐,这种快乐可是不容易得到的。

昭和出宫后心情不好,便到了邵阳郡主府上喝酒,正逢着她又在跟元贞吵架,心情失落的紧。

本当是昭和找邵阳诉苦,反倒变成她来安慰邵阳了。

邵阳立即备了酒宴,拉着昭和大吐苦水。昭和听完,这才明白,元贞要去游学,打算离开京都,邵阳不肯,两人大吵一架之后元贞负气而去。

昭和想了想,问:“你为何不干脆将元贞召为郡马?他若要游学,你大可以跟他一起去。”

邵阳蹙眉:“郡马?”她立即摇头,“为何要招郡马?我这样一个人逍遥快活,自在的很。何况,倘若真的召为郡马,我那后园里十几个面首该怎么办?元贞还不得一个个活剥了他们。”

昭和笑了起来,她脑海中元贞那么腼腆文弱的人,能提着刀子活剥了人?说出来她都不信。

说到底,邵阳还是无法放弃她一向习惯的风流潇洒的日子。

邵阳脸上带着薄红,仰头喝了一杯酒,满脸苦涩:“我知道他早就想去游学,因为我的缘故一直耽误至今,可是……可是我总觉得他一旦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昭和沉吟:“我并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我只知道,我第一次见你这么长久的喜欢一个男子。倘若你要得到一些,必定会失去一些。如果你想真正的得到元贞,那么你后园那些面首以及你逍遥浪荡而又快活的日子,怕是也要失去了。倘若你舍得元贞,不愿意为他放弃这些,那么就放他走吧。”

邵阳撑着头,表情痛苦,仿似在挣扎一般,半晌,她叹气道:“我是怕,怕我就算放弃了这一切,也留不住他。毕竟他是那么在乎声名的人,而我,又是这么一个声名狼藉之人。”

昭和叹了一口气:“试试又何妨?若是他不理你,你再把面首召回来吧。”

邵阳眼睛一亮,眸光闪闪的望着她:“你说的对呀!”并非一定要放弃一样嘛。得不到元贞,她还有面首呢。

昭和啼笑皆非,看来,她是打算演一场戏给元贞看,自己这个狗头军师果然出了个馊主意。

不一会儿,邵阳已经喝得烂醉如泥,昭和没有要她送,何况她也爬不起来。她便自己坐了马车回到公主府,自己的心事没有说出来,反倒替邵阳解决了一个问题,倒是不算没有收获。

她需要好好的想一想,沐浴过后,独自入了后院的棋舍。春日多雨,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她懒洋洋的斜靠在椅子上,低头看了自己的腹部,三日后就要考校,即便是怀孕,哪里能有那么快?至少也得一个月以后才能有反应,这个法子恐怕不行了。

她同蔺辰打了赌,然而,她并没有十成的把握,她相信蔺辰的把握也是虚言。倘若她今日可以左右皇帝,那么她的把握是真的。倘若蔺贵妃可以左右皇帝,蔺辰的把握也是真的。

然而,现在的实际情况是,他们双方都不知道皇帝的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

他们一向轻视的那个人,居然开始偷偷的打起了自己的主意,这样来看,大家就都不好过了。

提出什么考校的题目,在于皇帝一个人,而皇帝究竟想让谁获选,便会提出有利于谁的题目。

昭和一只手轻轻的撑在下巴上,烟眉蹙起,那么问题来了,皇帝到底是想选谁呢?

聂缙?蔺辰?还是那个如同天外来客一般的回鹘王子?

这着实叫人捏了一把汗。

春华打着伞从雨里走过来,亲手交给她一封信。昭和看那信封上写着十分娟秀的字体,“长公主殿下亲启”。

昭和打开了信,一字一字的细细看着,蓦地双眼放出了光芒,难以置信的又看了一遍。

突然,她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春华在一旁看的莫名其妙,有些担心的望着昭和。

“天助我也!”昭和眉飞色舞。

春华禁不住好奇:“殿下有什么喜事如此高兴?”

昭和抿唇得意的笑:“我逮住了某人的尾巴。”

春华听她说的如此隐晦,也不敢多问,微微笑了起来。不管怎样,公主高兴,她就高兴。

昭和摆了摆手,春华自觉的退了下去,看来长公主殿下还有许多事情要细想。

昭和站了起来,在棋舍里走了几步,叶思怡只是告诉她蔺贵妃有了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她并没有说,亦或是不知道。

昭和坐在棋盘前,目不转睛的看着盘面的棋子。

她落了一颗子在中间,那么这颗子最近的会是谁?一个深居宫中的女人,最容易找到什么样满意的对象?

那个男人,必定会一个容易隐匿于人群之中,不知不觉的出现在她的身边而又不会引起注意的。

最好还是一个武功高强可以飞檐走壁的,这样比较方便幽会,亦是一个长相俊朗身强体壮的青年男子。

昭和不自觉的排了三颗棋子,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还要跟宫里头的女人有所接触的,昭和仰头,看向那闪烁的烛光,心中豁然开朗。

她立即书写了一封信,叫了春华来,赶紧的连夜送到羽林卫亲自交给聂缙。

聂缙深夜接到昭和来信不敢怠慢,看到信上所写的,第一句话便问,最近有没有哪个羽林卫军士升官了,哪个羽林卫得了许多赏赐,哪个羽林卫时常行踪不定的。

来人是公主府的秦管家,正等着这个回答。

聂缙想了想,便在信上写了一个人的名字并大概的情况交给了秦管家。管家得了消息立即回去了。

他这才慢慢的看她接下来的信上内容,她告诉他三日后会在殿上考校,让他养精蓄锐好生应对。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看来昭和也猜不透皇帝到底想考什么。

昭和依旧在棋舍里,已经快到子夜了,秦管家将聂缙的答复交给她。她是特意等这个答案,若是不等到她连觉都睡不着。

她抽出信一看,只见聂缙写道,近来一月内,其余人等皆无变化,唯有一名叫崔玉的左军羽林卫,越级晋升,已为左军羽林卫副统领。他晋升那日封赏尤其优渥。

昭和豁然站了起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那几行字。简直是太有价值了!

在其他人都无变动的情况下,崔玉能够越级晋升,说明了什么?呵呵!人家付出了便是要有所得到的,而这些正是蔺贵妃为他所付出的。

“蔺妃啊蔺妃!你以为你所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你的小辫子已经叫人给抓住了,还蒙然不知呢。”

昭和很高兴,因为她手里多了一把致命的毒刺,但是何时扎下这根毒刺,那可是由她说了算。

第71章 v71

三日后, 比试如期举行。

宣华殿上坐满了人,从中央坐着的元和帝,到左边的长公主、右边的蔺贵妃, 珠帘后头还藏着一排八卦的嫔妃,攥着衣角竖着耳朵瞧外面的动静。下首坐着文武要员, 有位高权重的傅国公,几位尚书大人, 还有沁阳王王妃以及裕王司徒召。

宽敞的大殿之中间, 玉阶之下立着三个男子。左边的玉色锦衣身长玉立潇洒英俊,中间的身着绣金线玄色锦衣年少英武器宇轩昂,右边的则满脸虬髯深眼高鼻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缀满玉饰的回鹘衣服。

一股紧张的气氛在殿堂内弥漫,唯有一个人得意而自在。

昭和和蔺贵妃都抬眼看着元和帝。元和帝已经说了,比试项目三个。现在她们都等着他说出第一个来。

元和帝笑了笑,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金简交给了身边的太监, 太监急忙接过, 低头一看, 立即念了出来:“第一场,请各位候选人比试骑射!我大燕骑射得天下, 骑马射箭为第一要事, 百步穿杨, 优者过!”

昭和的面色微微放松,三个比试项目,第一个比试骑射,情理当中。她虽知聂缙骑射好, 但是蔺辰和回鹘王子的骑射却没见过,这一次倒是有机会好好的瞧瞧了。

宣和殿外便是一宽敞的汉白玉砖石的场子,太监们立即排了阵势,三匹好马等在场外。

场子四周被围起来,其他人只能在外围观,放了三人入场,元和帝又叫人抓来了一只白鹿放了进去。

白鹿胆小,一入场子便狂奔乱跑起来。

太监高声道:“本场规则,三人逐白鹿,各位背上的箭都是无头的,沾着不同颜色的油墨,第一个射中白鹿者胜!多人射中着墨点数多者胜!开始!”

一场定输赢,这个法则倒是不啰嗦。如此新颖好玩的比试倒是还未有过。

于是那些事不关己的嫔妃们一个个戴着面纱出来围观,锣声响起时,禁不住跳了起来。

两匹骏马如箭般射出,唯有那第三匹回鹘王子扯着马在原地打了个圈这才跃出,只是这打圈的功夫,人家已经跑出老远了。

回鹘王子着急,骂道:“这些中原人好生狡猾!老子还没出发,他们竟敢抢先,欺负外乡人吗?”

两骑骏马飞速追赶着那匹白鹿,骏马奔腾、衣袂翻飞,那场景真是漂亮。

白鹿惊慌失措,好在场子上还有几棵大树,白鹿向着大树奔去,想要做一个庇护。

马上两个男子生怕对方抢先,已经双腿夹着马肚子,双手已经抽了长箭拉起了满弓。

弦声响起,也不知道是哪个先射出的,只见两枚羽箭如同流星一般齐齐的射向了白鹿。

那白鹿一回头,惊恐的瞪圆了眼睛,竟然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保持着回头的姿势,动也不敢动。

第一箭首先打中了白鹿的头,将它惊了一下,它立即敏捷的跳跃了一下,第二箭却是强弩之末,没有打中白鹿落在了地上,只因为速度差了一秒,便造成了天壤之别的结果。

此时,场外已经一阵欢呼,因为这么短的时间内,第一个胜者已经出了。

“是蓝箭!是蓝箭!”有人叫道。

所有的人都为这惊心动魄的比赛而激动,那白鹿洁白无瑕,脑门上鲜明无比的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圆点。

元和帝似乎对于众人对他制定的游戏如此群情激动而十分得意,他笑着看昭和:“看来,聂缙胜了。”

昭和大喜,她站了起来,眺望着他,真想此刻就去拥抱他,不过她知道,这只是第一场,还有两场呢。

蔺贵妃懊恼的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三人回来,除了回鹘王子一脸恼怒,其余两人都面色无波。聂缙这样一个人物,第一次进入众人的视野内,谁也没想到他竟会是长公主驸马的竞争者。

如此沉着,少年大有可为。傅国公如是想。

这少年冷静的可怕,一个不容忽视的人。裕王皱起了眉头。

一场比赛下来,两个人不过额上唯有薄汗,那位懊恼的回鹘王子已经是满脸通红满头大汗,一面忙着让他的随从给他送一碗羊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