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飞就跟没听见一样,抓着王寅的手腕不放,眼睛里都是没有安全感的质问。王寅叹了口气,亲了一下陆鹤飞,搂着他说:“起床吧,一会儿带你去吃饭好不好?”他好话说了不少,陆鹤飞的态度才软了下来,撒了手。
王寅先是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把自己昨天的衣服翻出来看了看,感觉根本没法儿再穿了。还好这房子里还放了他的备用,挑出来套上,能叫他出门。他们各自收拾了一番已经临近中午,这才出去找地方吃饭。
中途王寅给王辰回了个电话,说晚上就回家,陆鹤飞听见了,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去干嘛?”王寅头都快炸了,“我求求你了你可别再给我添乱了。”
陆鹤飞问:“你不知道王辰对你存的什么心思么?你跟他单独相处我能放心?”
“他是我弟他还能怎么着?”王寅说,“我看你原来不也挺放心的么?”
“那是原来。”陆鹤飞说着说着脸忽然红了,然后嘟囔了一句,“现在能一样么。”
王寅说:“地球还是围着太阳转,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
陆鹤飞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你第一天认识我?”王寅就是嘴上不饶人,话说到此处他也觉得没意思了,便换了个话题,说,“听说你给于总发请帖参见你们周家的年会?”他刻意强调了一下“周家”这两个字,然后冷呵呵的笑了一声。
“对啊,有什么问题么?”陆鹤飞端着杯子喝水,气定神闲地说,“我替我哥签字,问题不大吧?”
“哎呦喂!不行,头疼!”王寅做作的掐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就看不了这种兄友弟恭的戏码!”
陆鹤飞笑道:“怎么,你跟我面前玩的不是这套?”
王寅说:“我可没叫王辰掺和进来恶心你吧?周澜,你哥,是人么?”
“我也觉得他不是。”陆鹤飞说,“他是个非常利益至上的人,哪怕他非常看不上我,对我深恶痛绝,也会因为利益的问题把我扔进公司里。我并不是说湛林,而是香港那边的集团,都是姓周,总比被别人占了便宜强,对吧?”
王寅嫌弃地说:“你们这些香港豪门啊,个个儿都跟TVB里演的一样,我可看不明白。”这番话陆鹤飞当然知道是在开玩笑,他不揭穿,只是微笑着说:“一开始我也不是很懂,慢慢学一学,好像就有点门道了。我唯一不太能才明白的是周澜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方面他好像对我非常放心,湛林现在的股份都是我持有。另一方面,我不清楚他这种放心是基于他觉得我可信,还是另有打算。不过这对我来说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事儿。”他说话的时候没注意王寅的表情,等他说完了再看王寅,发现王寅挂着一种奇怪的笑容也在看他。
“怎么了?”陆鹤飞问,“你怎么笑的这么恶心?”
“小飞。”王寅说,“我觉得你长大了,你那股聪明劲儿也终于用对地方了。”
陆鹤飞嗤笑:“以前你就没觉得是么?”
王寅说:“昨天之前我都觉得你失心疯。”
“确实。”陆鹤飞坦白的说,“只要不是关于你的问题,我都可以保持理智。面对你,我什么办法也没有,可能就是关心则乱吧。”
王寅低下头笑了笑,觉得年轻人炽热的感情不是他这种中年人一时半会儿就能够习惯的。
吃完饭之后他就要回家,陆鹤飞死活要跟着,王寅心想带陆鹤飞回去还不如带个原子弹回去,家里得鸡飞狗跳成什么样啊。两个人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以王寅要陪陆鹤飞过一个星期为条件达成共识。
王寅到家的时候王辰正蹲在电视前打游戏,他抬头看了王寅一眼,就这一眼,让王寅有种背地里偷腥第二天再灰溜溜回家结果被发现了的错觉。
“你去哪儿了?”王辰问。
“昨儿有应酬。”王寅说,“喝多了,就外面开了个房没回来。”
王辰说:“你昨天不是穿这身儿出去的。”
“吐了,现买的。”王寅说,“你还有什么问题?”
王辰摇了摇头,站起来说:“你还难受不?以后别总喝那么多了,对身体不好。”
王寅一下就没了脾气,说:“没事儿,也是偶尔会这样。怎么,你今天没去图书馆了?”
“我想等你回来。”王辰说,“最近老是看不见你。”
也许小孩子的特长就是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王辰是这样,陆鹤飞也是这样,偏巧王寅还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便觉得分外棘手。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弟弟,一个是自己中意的人,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两块肉还就爱以此拿捏他。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王寅累了一天,半躺在沙发上,“不出门了。”
王辰坐在他身边靠着,动了动鼻子,小声说:“哥,你身上的味道不对。”
王寅觉得后背一凉,开玩笑地说:“你属狗的?”
“你用的不是这个味道的。”王辰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一些猜测,问王寅,“你是跟陆鹤飞和好了么?”他单独接触过陆鹤飞,自然是觉得熟悉的。他跟王寅又是亲生兄弟,彼此之间多少也有一些所谓的心灵感应,他看一眼王寅就知道事情不对,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辰辰。”王寅说,“这是哥自己的事儿。”
“我知道。”王辰听出来王寅这是默认了,只得说,“你觉得好,那就是好的。”
王寅揉了揉王辰的头发:“你是个好孩子。”
王辰看着王寅笑了笑。
好有什么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其他的一切都是借口。他大约只能往后退一步,扮演好一个安分乖巧的弟弟角色,然后听他哥的话,过往前尘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大家彼此闭口不提,一切交于时间。
王辰搂着王寅的手臂,抱怨一样的嘟囔了一句,他知道,他的任性也仅仅止步于此了,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王寅为了补偿王辰一样的下午陪他去了超市,晚上又亲自下厨准备了一大桌菜,不过他们就两个人,吃也吃不了多少。饭后两个人又在楼下溜达了一会儿,这才回家准备休息。
没过两天,王辰就跟王寅说自己最近上语言课的事情,王寅想,这个傻弟弟似乎是想开了……又或者没想开,但是不还是得活着么?活着就要向前看,不能跟过去拧巴着,无论心里是否还残存着痛苦与难过,都应试图有一个改变生活的举动。
在这一点上,可能王辰要比王寅想的明白一点,也成熟一点。
王寅搬去之前给陆鹤飞准备的那处房子里履行跟陆鹤飞同居一周的诺言,他的生活在此之前都是白天上班晚上回家睡觉偶尔出去应酬的节奏,并且觉得陆鹤飞应该也挺忙的,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然而现实远比他想象中的麻烦许多。
两个人先前在一起时候身份地位不一样,多半是陆鹤飞顺着王寅的意思来,王寅对待陆鹤飞如同宠物一般。可是现在关系明确了,两个人颇有点互看不顺眼的劲儿,而陆鹤飞又神经非常敏感,动不动就是三句话。
你怎么回事?
你想怎么着?
王寅你是不是骗了我?
他就差抓着王寅的领子再加一句“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搞的王寅头都大了。他向往的生活就是两个人都差不多得了能岁月静好就岁月静好,但是陆鹤飞年轻,正是疑神疑鬼爱闹腾的年纪,白天说完了,晚上还不撒手,一定要反复确认,逼着王寅说喜欢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