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骇然:“那他……”
顾晏想起方才靖和帝的样子就觉得心头畅快,嘴角微微勾起:“他气得险些背过气去,话都说不出,只得打发我走了。”
叶梓听得心惊,低声道:“子承,你这样也太危险了,万一他怀疑你知道了二十年前的真相……”
“无妨。”顾晏摇摇头,“他今日在我面前提这事,就是想试探我究竟知不知道过去的事情。无论我怎么说,他都会怀疑。其实,他怀疑我与否并不重要,有六皇叔在前面挡着,他暂时还动不了我。”
“太子如今册封在即,他可不敢贸然做什么。”
叶梓若有所思:“子承,我总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若那毒花真是靖和帝交给冯逸海的,他为何要让冯逸海在江南散布瘟疫,只是为了害你么?还是说……另有其人。”
顾晏取了两个软垫放在叶梓身后,将他搂进怀里:“六皇叔当初可没说过那位医者是靖和帝请来长安的。”
叶梓怔愣一下:“你是说……”
顾晏目光飘向窗外,淡淡道:“当年那件事的确是靖和帝所为,但我猜,知道这件事的人,却不一定只有他。”
叶梓低声道:“那还会是谁……”
顾晏道:“虽然如今是我去了江南,但你还记得,前世去江南的是太子。前世江南同样发生了瘟疫,这样来看,那人似乎并非只是想让我栽跟头,对方也不希望太子太过顺利。你还记得前世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叶梓想了想,道:“太子回到长安,因为治理水患瘟疫不当,被靖和帝治罪。满朝文武对他越发不满,没过多久……”
顾晏道:“没过多久,靖和帝就下旨废太子,改立顾晅为储君。”
“顾晅……”叶梓思索片刻,抬眼看他,“你是想说……是瑜贵妃做的?”
“阿梓,你还不明白吗,那人是谁与我们而言其实并不重要,也很难查证。”顾晏道,“重要的是,当瘟疫被我治好的那一刻开始,靖和帝头上就悬上了一把看不见的利刃,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知情的人都将成为那利刃的一部分。”
顾晏嘴角缓慢勾起一个笑意:“他会每日坐立不安,难以入睡,时时担忧当年的事情被揭露。”
叶梓定定地看着他。
他实在有些不明白,顾晏心中究竟有如何打算。顾晏从不吝于在叶梓面前表现对靖和帝的恨意,可除此之外,他又并无任何真心想推翻那人的行为。
相反,他暗中帮着顾晅夺权,也帮顾翊隐瞒反心,他将自己搅和进去,却又像是游离在这些纷乱之外。
这长安如今还是一派平静,可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该变得血雨腥风起来。
叶梓想到这里,心中忽然起了个念头。
难道这就是顾晏的目的吗?
没等叶梓想明白,马车很快行至王府外不远处,叶梓远远看见王府大门,下意识从顾晏怀中脱离了出来。
顾晏皱了皱眉,斜睨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叶梓缩到马车的另一头坐下,心虚地不敢看他:“没什么。”
顾晏根本不信,他起身凑到叶梓身边,从身后将他搂住:“爱妃忽然与我闹什么别扭呢?”
低哑的气音恶意地顺着叶梓的耳廓往里钻,叶梓瑟缩一下,推了推他的手:“别闹,快要到了。”
“到了又如何。”顾晏道,“我在自家王府里抱我的王妃,有人敢管我不成?”
抱还不止,他这么说着,手指隔着单薄的衣袍,使坏地在叶梓摩挲,像是想沿着衣摆下方往里滑。
叶梓局促地拉住他的手腕,声音颤抖:“子承,别……”
顾晏不再动了,却仍维持着擒住他的姿势,道:“那就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叶梓抿了抿唇,支吾半晌,才道:“昨日太王妃说……”
“说什么?”
叶梓耳尖微微红了,小声道:“说你身体欠佳,让我……让我别老缠着你……”
顾晏:“……”
顾晏深吸一口气,还没等他说什么,马车车身轻轻震了一下,停了下来。叶梓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率先下了马车,朝他伸出一只手,像是要扶他。
顾晏被他面上那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表情气得心痒痒,可无奈在场这么多人看着,只得强忍下心头的火气,伸手握住了叶梓的手,被他扶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