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端木夜扯起嘴角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海棠抬头,刚巧见姚炳对她笑了笑,她一愣,也忙回以一笑。刚要抬脚跟上世子,李长顺却扯了扯她小声道:“海棠姑娘,方才你也真是胆大,不怕人直接拿刀砍了你么?”

海棠微微一笑:“他敢砍我,世子就能砍他全家,我怕什么?”

李长顺一愣,却见海棠已经跟上世子离去,他也忙加快脚步跟去,心里却琢磨开了:海棠跟世子在马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就忽然多了底气似的?该不会真如他所想吧……

李长顺看看前方海棠的背影,再看看世子,心里更加坚定了要讨好海棠的决心。

☆、38|5.1

外头是如同铜墙铁壁,但里面的守卫就放松多了,跟刺客事件之前没什么不同。端木夜进去后,海棠照旧跟李长顺他们待在外头。

李长顺笑嘻嘻地说道:“海棠姑娘,你方才可真是帮我出了口恶气啊!这么没眼力见的,我还是第一次瞧见!”

海棠看看李长顺,意有所指地说道:“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没人帮我出头,我这不就只好自个儿动手了么?”

她说的,自然是当时李长顺跟着世子一道走远不管她的行为。

李长顺笑容瞬间变得尴尬,他谄笑道:“海棠姑娘,我也有我的难处,你晓得的……”

海棠扯了扯嘴角:“说的也是。”

跟李长顺闹脾气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他完全看世子的眼色行事,因此刚才的事,她完全可以怪在世子身上。

姚炳看着海棠,脸上浮起一丝歉意。

海棠对姚炳笑了笑,反正她已经决定将这事归咎于世子了,跟他们都没关系。

近来端木夜都没提练字一百遍那个事,海棠也不会傻到去提起,故意将那件事给忘记了。

因此,待在外头的海棠,只好发呆了。这种无聊的情况持续到中午吃饭时,巧儿找了上来。海棠主动跟巧儿打了个招呼,笑道:“巧儿姐姐,几日未见,您更加容光焕发了呢。”

好听话谁都爱听,巧儿脸上带笑:“几日不见,妹妹的嘴更甜了呢。”她上下打量着海棠,露出了放松的神情道,“我听李公公说,遇刺那日妹妹受了惊吓,落了湖,回去后就发了热,想来此刻已痊愈了吧?我瞧着妹妹的脸色尚算不错。”

“多谢姐姐关心,妹妹的身子已然无恙了。”海棠笑道,“多亏世子为我请了大夫。”

巧儿一听,立刻凑近了暧昧地笑道:“想来,这几日妹妹……很是顺遂?”

海棠羞涩地一笑:“尚可。”

“那便好!”巧儿像是真心为海棠感到高兴,笑道,“那姐姐便等着妹妹的好消息了!”

海棠害羞地捂住了脸,嘴角的那抹弧度却带着苦笑,什么好消息啊,她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就是最高兴的事了。

说完了海棠的事,巧儿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担忧:“那日太子回来后便开始彻查刺客的来历,可惜却全无线索,连唯一抓住的活口都自尽身亡了。”

海棠的表情也随之沉了下来:“只望那幕后黑手能今早被抓出来。对方实在是太胆大了,竟敢对几位皇子和世子下手,实在是无法无天!”

“说得可不是吗?”巧儿道,“海棠妹妹,世子那日可有受伤?”

“得老天庇佑,世子并未受伤。”海棠道。

“那便好。”巧儿扶着胸口像是松了口气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何人竟如此大胆。”

“是呢,那幕后之人,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海棠一脸赞同地点头,心里却想,可惜那些刺客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然一根毫毛都没伤到这些皇子和世子。

“咱们不说那些事了,这事儿自有主子们去烦恼。咱们啊,也无需多费心。”巧儿笑道,“姐姐瞧着妹妹好事日近,将来可不能忘了姐姐。”

“姐姐请放心,妹妹无论如何也忘不了您的。”海棠一脸真诚地回道。

巧儿摸着海棠的手,笑容亲切动人。

下午宗学放学的时候,海棠见到了三位皇子,他们跟世子一道出来。海棠照常走到世子跟前伺候,太子笑问:“堂弟,海棠姑娘这可是大好了?”

“劳太子费心。”端木夜扯了扯嘴角。

海棠瞥了世子一眼,低头恭敬道:“多谢太子殿下挂心,托您的福,奴婢已好多了。”

太子笑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三皇子叫着“皇兄等等我”也走了。

二皇子避开端木夜的眼神对海棠扯了扯嘴角,也并未多做逗留。

回去的路上,海棠照旧跟世子一起待在马车里,只听世子忽然道:“‘托您的福’?”

海棠一怔,她想起刚才跟太子的那句客套话,哪里想到世子连这种茬都找?她都替自己觉得委屈,却只能抬头直视着端木夜道:“是的,爷。一个人的福气那是有定数的,奴婢托了太子的福气,他的福气便少上一分,福气少了,人就会变得不幸。到时说不定会平地里摔跤,骑马掉下来,用膳都会噎死!”意思就是,她托了太子的福,世子还应该感谢她呢!

听着海棠胡扯,端木夜先是挑了眉,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愉悦的笑,看样子心情大好。他道:“海棠,来之时你说得对,将你留下比李长顺有趣多了。”

海棠腼腆地笑笑:“多谢世子爷夸奖。”这种一点都不靠谱的迷信还这么高兴,世子爷您一定是朋友圈谣言的有力传播者!

“过来捏肩。”端木夜说完便换成了斜倚的姿势,背后给海棠留了个空间。

海棠心里微叹,想起上回捏腿后的惨剧,只希望这回能不那么倒霉。想来捏个肩膀而已,总不会像上回那么乌龙了吧?

海棠边想边利落地挪到端木夜身边,她知道只要她不死,身为端木夜的贴身丫鬟,像这种活,她都得习惯的。

有了上回的经验,一开始海棠就用了刚刚好的力道,捏揉了一会儿,没听到端木夜发表什么意见,她放了心,继续按着这力道揉起来。

两人的距离不可避免地拉近,不过好在端木夜背对着海棠,她不像上回他凑那么近时那么紧张,边揉还边无聊地看他几眼。她一直知道他长得好看,要是搁现代,他这邪魅狂狷的霸道总裁范或许会引起不少无知少女的尖叫,这其中甚至包括穿越前的她——如果她没在他手下生生死死这么多次的话。现在,就算他长得再好看,再迷人,对她来说他就只是个可以随时决定她生死的人,她对他只有恐惧和厌恶,不会有其他的感觉。

手上忙着,海棠的脑子也没闲着。如果现在有条时空隧道把她和世子一起吸回现代,她一定虐得他不要不要的,看他还怎么嚣张。一想到他被现代那个光怪陆离的社会吓尿的场景,她就开心得不得了。

海棠这按摩师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回到齐王府,下车的时候,端木夜回头对她赞了一句:“手法不错。”

海棠顿时就有点悔不当初。她就应该乱按的嘛,这样世子觉得她按得不舒服,他不就不让她再动手了?不过也不好说,她要是乱按的话,他生起气来又罚她怎么办?算了,多按按就多按按吧,讨好了他对她大有好处。

海棠觉得自己已经被世子的反复无常弄得没有脾气了,她跟着下了车,一道回了书房。

世子不说话,海棠就跟着李长顺一起在一旁站着,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也不觉得太无聊。到了晚膳时间,她又被李长顺赶着去为世子布菜,伺候他吃完了这餐。之后世子继续回书房看书,她和李长顺轮流着吃过晚餐,又侍立一旁。天色渐晚,李长顺提醒世子该歇息了,世子倒也不熬夜,起身离开书房,海棠便也跟着过去。

这一路上,海棠心里直打鼓,世子要洗澡的话……不会真要她伺候吧?反正利害关系她都已经跟李长顺说过了,只要世子本人不要求,她应该就不会有这个烦恼。

到了地方,李长顺伺候世子进内室沐浴,海棠则杵在原地当装饰。她也不敢直接跟世子道别,万一他想起她来就不好了。

好在端木夜并未想起洗澡这事还能让海棠伺候这一选项,在李长顺的伺候下洗完了。等世子躺下安歇,海棠才悄悄地长舒了口气,跟李长顺道别,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反正守夜这事儿也轮不到她。

除了马车上的那场生死对话,海棠觉得这一天过得还算顺利,睡下的时候想,要是今后都能这样顺顺利利的就好了。

顺利的日子如此过了几日,海棠也渐渐学会了怎么替世子穿衣脱衣,李长顺很快就当了甩手掌柜,将这事交给她。她新手上任的第一天,基本没出错,等到了晚上,她不由得夸自己果然聪明,学什么都快。

又过了两日,正是宗学旬休的日子,端木夜不用去宗学,就在书房待着,有人送来些信,他看信回信,表情时而冷笑,时而得意,时而吓人,看得海棠心惊胆战,只怕会波及到自己。

午膳之前,玉台来了书房,说是王妃请世子过去一道用午膳。端木夜有段时间没去王妃那儿用膳了,便没拒绝,带上海棠和李长顺,一道去了碧青居。

海棠对于来碧青居有心理阴影,可也不能不去,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到了碧青居,王妃对端木夜这个儿子很是热情,吩咐尚膳司做了不少他爱吃的菜,有点刻意讨好的意思。

等午膳毕,王妃拉着端木夜在厅里坐着,先是拉了会儿家常,说了些关于宗学之类的事,还说前段时间的刺杀事件让她这几日也睡得不好,总担心他。端木夜对于自己母亲直白表露的担忧之情,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母亲无需过于挂心。”

王妃又说了几句,终于进入今日将他找来的正题:“夜儿,你岁数不小了,也该娶妻了。母亲帮你相看了不少,那户部刘尚书家的女儿正是豆蔻年华,自小就有才名,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你若得空,我便安排让你瞧瞧。”

端木夜眉头微蹙,不耐道:“母亲,我暂时还不想娶妻,您不用费心。”

“夜儿,你这说的叫什么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母亲现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瞧着你成家,生个儿子继承香火。你瞧太子殿下,可比你还早就娶了妻。”王妃劝道。

海棠在一旁听着,心道不妙,这王妃还是太不了解她这儿子了,提谁不好,提太子。

果然,端木夜面容一沉道:“娶妻与否,我自个说了算,母亲不用忧心。”他这就是说,滚一边儿去,不用你管。

王妃的脸色也不好看了:“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夜儿,你是我儿,我能不管你吗?哪家的孩子,婚事都是父母做的主,其他事我都由得你胡闹,此事你可不能跟母亲对着来。”

端木夜最烦别人管束他,闻言他冷笑道:“母亲,我胡闹也好,不胡闹也罢,您都不用多费神。”

说着他站起身,竟直接走了出去。

“夜儿!”王妃愣了,忙叫道,可端木夜仿若未听到她的话,很快就走了出去。

海棠和李长顺见世子都走了,哪里敢再留在王妃跟前触霉头,赶紧跟了上去。

等几人离去,王妃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一脸悲伤:“夜儿大了,我这做母亲的,竟管不了他了。”

清溪忙帮着王妃顺气,劝道:“王妃,您也别太忧心,世子爷大了,有他自个儿的想法也是没办法。”

玉台也道:“您终究是世子爷的母亲,他晓得您对他的好。奴婢怕就是有人吹耳旁风……”

玉台话未说尽,王妃却已明白。想起跟在自己儿子身边那个亦步亦趋的丫鬟,她的表情便沉了下来。

“玉台,上回你让海棠多劝劝夜儿来我这儿,她可是应了?”王妃忽然问道。

玉台回道:“是的,王妃。当时海棠满口答应了。”

王妃一拍桌子,怒道:“然而那之后,夜儿也没见来得多勤,可见海棠那丫头阳奉阴违!”

玉台和清溪对视一眼,玉台忽然道:“王妃,先前海棠为了情同姐妹的牡丹挨了十五板子,那时候咱们可都夸她来着。可奴婢瞧着,当初咱们都看走眼了,奴婢听说牡丹也想进红叶苑,便央求海棠,可海棠也不知是不是怕牡丹进了世子的院子跟她争宠,竟不肯,还跟牡丹闹翻了。奴婢瞧着牡丹那样貌比海棠好上几分,想来海棠有此顾虑也是应当的。”

听着玉台的话,王妃眉目微动,半晌恢复了平日端庄的模样,慈和地微笑道:“想来牡丹也是受了委屈的,玉台,你将她叫来,咱们好好宽慰宽慰她。”

玉台垂下视线,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是,王妃。”

海棠紧跟在端木夜身后,想着他在王妃那儿不高兴了,最后肯定会落在他们身上,心里就沉甸甸的。

而对于端木夜不想娶妻的事,她也没觉得多奇怪。他可是一门心思都在造反上的人,哪有空想那些事?当然,她也很庆幸,他对女色没什么兴趣。

回到书房之后,世子又看了会儿书,把姚千户召进来说了些关于边疆之事的分析。海棠对全国情势不太了解,也是有听没懂,只好兀自发呆。这一段时间,她发现世子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好学的人了,平日里他总在书房待着,看书,练字,画画,都不怎么出门玩。而在宗学里,她倒是有幸看到他跟姚千户在校场过招。他的剑术大概也就一般,看得出来姚千户一直在让他,但他的箭术竟是非常好的,很远的地方也能击中靶心。

海棠忽然想起那一天在船上,他大概是有信心一箭把刺客刺死才会拿起弓箭的吧。可那时候她要是不自救,他还是会连她一起射杀的。

惴惴不安地在一旁站了会儿,见端木夜并没有因在王妃那儿的事而迁怒自己,海棠慢慢放松下来。

时辰渐晚,端木夜在李长顺的劝说在不再看书,起身回房。海棠也习惯了前几日伺候他更衣睡觉,跟着一道去了世子的卧房。

端木夜有每天洗澡的习惯,他在李长顺的伺候下进了内室,海棠便在外头等着,可没想到她才刚开始神游天外,里头忽然传来一声怒斥:“你们是什么人?”

海棠听出那是李长顺的声音,心中一跳,想着不会这么倒霉又遇到刺客了吧,一时间呆呆地站住了,也不知道该掉头就跑还是冲进去展现她的忠心。

就在她犹豫之时,她听到里头传来了颤抖的女声,那女声,竟还很是熟悉!

海棠心头一跳,忙冲了进去。

这是专门用来洗澡的房间,里头的空间竟很大,靠里的位置有个满是氤氲水汽的池子。而就在池子旁,李长顺挡在端木夜跟前,两人前面,几个太监小厮押着两个小丫鬟。一个脸生,她不认得,另一个竟是牡丹!

海棠不知道牡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只瞥了端木夜脸色一眼,就知道她们两个要倒霉了!竟敢擅自进入世子沐浴的地方,还是在世子在的时候,真的是不要命了!

“世子饶命!奴婢、奴婢是奉了王妃之命前来伺候世子!”另一个脸生的丫鬟战战兢兢地回道。

“世子饶命!”牡丹只是垂头求饶,别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胆!世子的卧房,岂是你们随便进的?”李长顺对于处理这种事有经验,都不用询问世子的意思,就直接对小厮们道,“拖出去打死。”

王妃的命令?王妃为什么会让牡丹来?牡丹又怎么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