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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昭华 柔桡轻曼 4001 字 1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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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氏昭华

作者:柔桡轻曼

文案

老话说的好,吃亏是福。

上辈子楚蝉也这么认为,她性子温吞,老好人一个,受人挤兑也不会反抗。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让她死了又活了,还附带给她一颗聪明脑袋。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布衣生活

主角:楚蝉,卫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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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垵口县地处邺城城外,距离邺城不算远,附近这样依附于秦国都城邺城的乡县不少,垵口县算是附近最大的一个乡县了。

过了十一月,天就格外的冷了些,这会儿正值申时,垵口县人口不算少,平日里上午都有集市,不过天气转冷,晌午过后摆摊子的就都回去了,只剩一些铺子还开着,掌柜的不时到门口转转,看看可有客人上门,路上行人却不多见。

青石街道两旁的树木早就成了一片秋黄,冷风刮过,几片凋零的黄叶落下,飘落在树下一个身影的肩头上。

那身影稍显瘦弱,个子也不高,却有着一头发亮的黑发,梳着垂挂髻,面容白皙光洁,着一身黛蓝色绣银边深衣。一身衣物虽有些发旧,但干净整洁。

这瞧着竟是个约莫十岁左右的姑娘家,只是这姑娘站在寒风之下总觉得有些怪异。

可不就是怪异,这般冷的天儿,大家都躲在家中,路上的行人也是形色匆匆,唯有这姑娘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任由寒风肆虐。

过了会旁边布庄里走出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瞧见这站在寒风中的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阿蝉,你站在这儿作甚?”

这叫楚蝉的姑娘回头,望着这妇人的目光有一瞬的迷茫,复又很快回过神来,笑的眼睛弯弯,“刘家婶婶,我出来给我娘抓点药,不过之前受伤,这几天才好,脑子有点迷糊了,一时半会都有些不记得药铺是怎么走的了。”

刘婶子神色怪异,不过还是笑眯眯的给楚蝉指了指路,“你顺着这青石路朝前走,在左拐,第二家就是药铺了。”

楚蝉笑道,“多谢刘家婶婶,那我就先去给我娘抓药了。”

“去吧,去吧。”

等楚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前面拐角处,刘婶子才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奇怪了,这姑娘病了一场,倒连性子都转好了,也算是楚家大姐的福气了。”说罢,又忍不住摇了摇头,“不对,不对,性子转好了又如何,阿蝉爹退军回来,跛了一条腿不说,还带回一房平妻和两孩子,也真是苦了楚家大姐,在家侍奉公婆上十年,结果男人回来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作孽哦……”

楚蝉顺着刘婶子指的路很快就找到了药房,瞧见眼前牌匾上大大的四个大篆大字,‘陈家药铺’,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楚蝉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被车子撞到这么一个朝代了,这不是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风俗,文化,饮食,时代思想都极为落后,唯一让她值得高兴点的大概就是这地方民风开放,对女子没那么多要求,不用裹小脚,不必足不出户,被休或和离之后想成亲也都是极为容易的事儿。

不过也仅仅是如此了,这种时代,女子的地位到底还是低于男子。富人权贵之间赠送所用妾侍也是极为平常的事情。

她是下班时被一辆豪车闯红灯给撞了,一睁眼就成了楚蝉。好在那个世界也没有能够让她惦记的家人了,家人都已经过世了。

至于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楚家的长女。

楚家比一般的庶民好一些,主要是楚蝉的父亲在军中任个不大的小官职,也就比一般的庶民强些,不过楚蝉经常听祖母唠叨,说是楚家几十年前也是大家族,后来战乱不断,也就渐渐落败,成了如今的落魄户。

楚家人口不算复杂,如今祖父祖母跟着他们三房的一块生活。大伯二伯还是住在楚家,毕竟父母健在,分家传出去也不好听。不过平日里三房都是各吃各的,至于两位老人也是由着楚母孙氏伺候着。

她们三房的人口也不多,她上头还有两个兄长,当年孙氏怀着她的时候,楚父随军,这一走就是十年,如今她也十岁了,楚父前些日子跛着脚带回一个女人跟两个孩子,说这是他的平妻跟一双儿女。

当然了,楚蝉并不晓得这些事情,都是这几日孙氏告诉她的。她也没有见到楚父回来的场面,因为她是在楚父回来后几天才穿过来的。据说是因为原主受不了楚父带回平妻和其孩子才大病一场的,这一场大病就要了楚蝉的命。

因为她并不是原来的楚蝉了。

楚蝉对原主的记忆并不是太了解,所有的事情都有些模糊,以至于今天她出门给孙氏抓药的时候都不晓得该怎么走了。不过总归还是对她有影响的,她今天是穿来后第一天出门,按理说不该认识布庄的刘婶子,可看见她的那一刻她迷惑了一下,心中自然而然的又知道这是布庄的刘婶子。

楚蝉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看了看手中的方子这才踏进了陈家药铺。

抓了药,楚蝉顺着原路返回,路过菜摊子的时候瞧见有卖鱼的,想着孙氏的病,忍不住买了一条。这时候鱼并不贵,买的人不多,实在是这东西腥味大,一般人处理不好,吃法也就是简单的白水煮,剁成块加水煮开,给点盐,味道自然不好。

到楚家附近的时候碰见不少邻里,楚蝉都笑眯眯的打了招呼。说起来也奇怪,前世的时候楚蝉并不怎么擅长人际交往,可过来后她发觉自己能够自然而然的处理这些人际关系了,总觉得是脑子里有根弦崩开了,脑子突然就清明了,看什么问题都很容易了。

说的简单点,就是她觉得自己变聪明了!

对于原主她还是知道记得的,原主并没有这样一颗聪明的脑袋,原主性子有些急躁,做事不爱用脑子,很莽撞,因此在外人眼中并没有一个好名声。

她的改变,家人和周围的邻里都看着眼中,只以为是她受了大的刺激又大病一场才转了性子的。

回到楚家后,楚蝉去厨房找了个小陶罐子,先把孙氏的药给熬煮上了。

这会儿已经快申时末了,这时代一天就两顿饭,早起一顿,晌午过后一顿,平日里三房都是孙氏做吃的,这会孙氏病着,也不见有人过来煮饭。

楚蝉并不想理会楚家这乱糟糟的一团,只想着先把孙氏的病养好。

她先把买回来的鲫鱼处理干净,对了,这地方不叫鲫鱼,叫土鱼,一般的湖泊河里都打捞的起来。

正在刮鱼鳞的时候,楚蝉就听见祖母硬朗的声音在外叫骂了起来,“个懒货,这都啥时候,还没人去煮饭,是不是想饿死老娘!一个二个的都不省心,阿原,你媳妇儿怎么回事儿?莫不是娶回来享清福的?还想我这个老婆子伺候她?淑文病着在,让她伺候两天怎么了?”阿原既是楚父,楚原。

淑文就是楚蝉的母亲,孙淑文。

祖母这是在训斥楚父带回来的平妻周氏。

平妻?楚蝉不由的有点想笑,前世的时候她也看过一些野史,虽有三妻四妾的说法,可似乎并没有平妻的,到底还是一妻多妾制,可这地方竟还有平妻这么个身份,所诞下的孩子自然也是嫡子身份。

不过所幸只能有一个正妻,一个平妻,妾氏倒没个定数,只要你有银子有地位,想纳多少都成。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楚蝉忍不住叹气。

不一会外面响起脚步声,余光中,楚蝉瞧见两个差不多高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迟疑了下,慢慢走到楚蝉身边,娇憨的声音响起,“姐姐,我也来帮你吧。”

楚蝉回头,瞧见一个圆圆脸,约莫十岁左右的姑娘,姑娘脸盘子挺大,好在生了一双大眼睛和尖下巴,一身绸衣也鲜艳明丽,加分不少。

这姑娘就是楚父带回来的女儿,楚珍,只比她小几个月,也就是说楚父刚参军没几个月就跟周氏在一起了。

楚蝉听孙氏唠叨过,说这十年,楚父从来没在书信中提起过周氏跟这一双女儿的事情,她们完全被蒙在鼓里,所以这突然回来,原主楚蝉就开始闹了起来,最后把自己闹病了,孙氏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最后楚蝉还是去了,不然她也不可能过来了,孙氏也累的大病一场。

楚蝉定定的看着楚珍,她站在距离自己四五步外的地方,这表示她并不愿意真的接近自己,面上虽带着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楚蝉又去看她的双手,双手白嫩,显然从未做过事情。

虽没正式的跟周氏碰打过交道,但依照这几天周氏从未来过厨房的情形看,周氏显然不会让自己这个娇养的女儿过来帮她,那么这应该是楚父的主意了。

楚蝉晓得原主的一通闹腾对楚父还是有些影响的,楚父大概也觉得有些亏欠她们,所以这才让楚珍过来帮忙的。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楚珍身后那个约莫跟她们同龄,长相普通,颧骨有些高,显得人有些刻薄的小姑娘就急急忙忙拉住了楚珍,“姑娘,您是夫人的宝贝,何时做过这种事情?就让大姑娘做就是了。”

楚蝉记得这丫头是周氏带回来的婢女,名平儿。

楚珍为难的看了楚蝉一眼,“可这怎么成?大娘病着在,娘身子也不舒服,姐姐一个人煮饭怕是忙不过来的,我帮忙也是理所当然。”

楚蝉回头冲两人一笑,“谁说我要煮饭了?”

☆、第2章

“啊?”楚珍大概也没想到楚蝉会这么说,一时都有些呆住了,模样有些滑稽,很快又恢复了笑脸,到底是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楚蝉手中已经处理差不多的鱼,“姐姐不煮饭?怎么处理起土鱼来了?”

说着还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那土鱼,鱼有什么好吃的,腥味大,刺又多。

楚蝉把处理好的鱼在清水里洗去血水,“娘生病了,方才抓药还剩下几个圜钱,只够买条鱼了,打算煮给娘吃。”

她刚过来的时候孙氏就病倒了,不过之前还强撑着做事儿,所以前几天的饭都还是孙氏煮的,今儿早上做了早饭后就倒下了,祖母这才给了楚蝉几十个圜钱让她去抓药。

听了这话,楚珍就拿一种‘你真是不孝,自己亲娘生病了还给她吃这种东西’的表情看着楚蝉。

当然了,这是背对着楚蝉,不然楚珍也不敢这般明晃晃的鄙夷了。

楚蝉不说话,也不打算管后面的两人,反正今儿她是不会做这顿饭的,若是煮饭给娘吃,给祖母吃,或者周氏这几人不错的话,那她是二话不说就煮了,可惜……

再者依照周氏的性子,先不说有个婢女平儿,若她今儿真是开了先例,只怕以后这母后两明的暗的使唤她起来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这时代已经有生姜了,只不过这东西很少有人用来煮菜,大多是煮水喝祛除寒气用的。这会已经是秋季,天气寒冷,生姜也不贵,所以每家每户都备上一些,吹了冷风后煮一碗生姜水能防风寒。

不过这地方的土鱼腥味太大,光是生姜肯定去不掉腥味的,家中还有些粗茶,这东西也不贵,去腥味最好不过了。

楚蝉过去孙氏的房间取了点粗茶出来,粗茶是孙氏平日里累了泡来提神用的。孙氏还在休息,楚蝉手脚放慢,轻轻的走出了房间。

过去厨房的时候楚珍跟平儿还在,楚珍呐呐的不知该不该上前帮忙,平儿一直拉着她念叨,“姑娘,您在夷州的时候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夫人要是知道了不知该多心疼。”

楚蝉先把处理好的鱼抹上一层盐巴,又把泡开的茶叶涂抹在了鱼身和鱼腹中,回头笑道,“妹妹就不用帮忙了,我也不煮饭,就是打算等药煎好了给我娘煮点鱼汤罢了,至于谁该做饭,妹妹过去问问祖母就晓得了。”

楚珍脸色有些发红,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指示楚蝉煮饭。心中有些愤恨,之前楚蝉病着,她也听说了一些楚蝉的为人,还以为是个头脑简单好对付的,没想到真是油盐不进,方才爹让她过来帮忙,娘偷偷的交代她了,动两句嘴皮子就好,千万莫要做事儿,今儿一定要让楚蝉煮饭。这会儿她真是不知该怎么办了。

平儿自然也得了周氏的吩咐,只道,“大姑娘,两位夫人都病着,姑娘也不煮饭,您看要不还是您煮了算了?”

楚蝉把处理好的鱼放在一旁腌着,直起身子微微仰头睨了平儿一眼,“敢问你可是楚家的婢女?”

平儿心中羞愤,支支吾吾道,“奴婢自然是的。”

楚蝉笑了起来,“你个丫鬟还敢指使主子做事儿来了?莫不说我娘病着,就算我娘身子康复,煮饭也是你的事儿,还不赶紧去把饭煮了,祖父祖母可都饿了。”

平儿满脸通红,有些恼羞成怒了,“你凭什么来指使我?你以为你是谁,奴婢是夫人的婢女,只伺候夫人和姑娘,可不是你的婢女,还轮不到你来指使我了。”

楚珍皱眉,“平儿,休得乱说!”嘴上如此,面上却没半分阻止的意思。

平儿见姑娘如此便知并没有怪罪于自己,反而更加兴奋的道,“姑娘,奴婢可没说错,奴婢是夫人的婢女,只伺候夫人和您,她算个什么东西。”

楚蝉失笑,这丫鬟也真够愚笨的,她收回面上的笑意,走至两人的面前,扬起手掌就给了平儿一巴掌,打的两人都愣住了,还不等两人反应过来,她已经道,“二娘是父亲的平妻,嫁进楚家来,生是楚家的人,死是楚家的鬼,连她都是楚家的人,莫说你一个被二娘买来的奴隶了,除非你承认二娘根本不是楚家的人,若是如此,我自不会吩咐你做事。”

这平儿穿的衣物很是破旧了,手上都开了裂,手掌心中全是茧子,一看就是经常做事儿的,可见在夷州的时候都是由她做家务,伺候人的,这会儿敢在她面前说这种话,想来是周氏指使的,她倒要看看这平儿能奈她何!

平儿捂着脸呆住,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可……可奴婢是夫人的婢女……”

楚蝉道,“二娘都是楚家的,你身为二娘的婢女,自然也是楚家的婢女,伺候主子本就是你的职责,若是你还不肯煮饭,我就要去问问二娘,她到底是不是楚家的人,是不是她买来的婢女,咱们楚家的主子都使唤不动了!还是她不想跟父亲过了?若是如此,你自然可以承认只是二娘一人的婢女了。”

楚珍身子猛的一震,转头呵斥平儿,“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煮饭,莫不是想饿着爹和祖父祖母!”

平儿不敢在多言了,捂着脸过去灶台边上清洗豆子,煮豆饭菜羹去了。

“姐姐。”楚珍笑的有些不自在,“既然由平儿煮饭,那我就先看看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