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精哥哥,这里有几只鸭?”他仰着头,手拽住了贺忻的衣角。
贺忻想走也走不了了,沉默片刻后挨个数着。
“十八只。”
李岸也跟着数了一遍,数到最后一只的时候叹了口气,“是十八只,比我去医院之前多了三只。”
“生小鸭了吧。”贺忻顺嘴回道。
李岸点点头,指着那边的橘子树和葡萄架,“我走之前它们都没结果呢,现在都可以摘下来吃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从小孩儿嘴里听到这句少年老成的感慨,贺忻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柠檬精哥哥,你好高啊。”李岸忽然转移了话题。
“比你哥高么?”贺忻问。
“高。”李岸比划了一下,“高一点点。”
贺忻笑道,“那比你哥帅吗?”
李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仔细思考了一番,最后艰难地说,“那还是没有吧。”
小家伙拧着眉头思索的模样挺可爱,贺忻有点想笑,啧了一声道,“少年你的审美非常有问题啊,你哥哥那叫漂亮,帅,还是得看我。”
“就是帅!”李岸鼓着嘴,哼气道。
贺忻说,“就不帅!”
李言蹊趴在窗口听着他们无聊的对话,感觉池塘边的鸭子都俩人被吓跑了。他低头照了照手机,看见自己略显疲惫却依旧干净清秀的五官,倚着窗想,原来他这种长相在贺忻眼里叫做漂亮?
哪儿漂亮了?李言蹊抿了抿嘴唇,很快他就把这个形容词“爷们儿与否”给抛到了一边,欣赏了一分钟李岸被他气得冒烟的小脑袋,特别朝气蓬勃,一点儿都不像生大病的人,这种模样的李岸他很久都没见过了。
李言蹊很轻地叹了口气,探出脑袋敲了敲窗,“还吃早饭吗?”
李岸跟贺忻同时回头,贺忻觉得这场景像极了喂猪饲养员在喊吃饭,又想起了前天那盒猪饲料包装的柠檬蛋卷,感觉特丢面儿,他刚想迈腿离开,被李岸抢先一步牵着手拉到了饭桌上。
贺忻本来打算去外面吃一客汤包的,但看见李言蹊煮的小米粥和包子以后,又觉得汤包这玩意儿实在太油腻了。
“别吃太多,小心撑着。”李言蹊给李岸倒了杯牛奶。
“知道了。”李岸仰头喝了一口,嘴边留下了一圈白胡子。
“你怎么每回都这样啊。”李言蹊又给他扯了张纸,听见贺忻幽幽地冒了一句,“小奶泡。”
李岸睁圆了眼睛,“你叫我什么?”
贺忻秉着有仇不报非君子的原则,擅自给人取了个外号,“我叫你小奶泡有问题吗?”
男子汉自尊心严重受挫的李岸手臂高举,埋头把脸给挡住了。
李言蹊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了,吃个饭都得倒数计算着秒,吃完了以后他对李岸说,“记得吃药,要乖乖待在家里,无聊就看看电视,等哥哥中午回来。”
“嗯。”李岸乖巧的点头。
李言蹊看了贺忻一眼,“你走不走?还剩十分钟。”
贺忻手揣了一个兔包,把书包甩在肩上,跟着李言蹊走了出去。
途中那兔包被人撞地上了,贺忻有些可惜,他还没吃饱呢。
李言蹊在他背后说,“下回再给你捏一个。”
“你自个儿捏的?”贺忻震惊过后又觉得有些小题大做,毕竟是会捏小面人的人,说着便朝他鼓鼓掌。
“一点都不走心的夸奖。”李言蹊看了他一眼,贺忻现在的样子跟往常无异,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帅脸,懒洋洋的眯着眼,浑身散发着漫不经心的调调,昨晚被他短暂窥见的脆弱,连同满身的锋芒一块儿收了起来,毫无踪影。
“你......”李言蹊没说下去,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想问点什么。
你还好吗?突然来这么一句挺傻逼的。
贺忻偏头,等着他下面的话茬。
李言蹊话音打住,沉吟半晌后才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侧身而过的时候,轻声说道,“你睡觉的时候,喜欢搂着人吗?”
贺忻反应不及,但还是条件反射地说了句,“放屁。”
李言蹊已经走到了前面,掏出了校牌,不慌不忙地踩着最后一刻的早读铃声进校园了。
贺忻光荣地迟到了,也不是初犯,但在考试过后的第二天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迟到,把教导主任气得够呛。
那位主任对贺忻本就没什么好脸色,贺忻知道当初那封全校批评通告信就是她给写的,不过后来李言蹊没读,她就顺带着连他也看不顺眼了,不过李言蹊成绩纪律都抓不出毛病,姓彭的主任只好拿贺忻出气。
贺忻无所谓,被罚站就罚,抱着手臂晒了会儿太阳,觉得挺舒服,彭主任怎么批评他都不抬眼皮,压根不把人的存在当回事儿。
直到王老师闻声而来把人领走,王老师也够彪悍,直接跟主任正面肛起来,“谢谢彭主任费心了,我自己班的同学自己会好好教的。”
说完就推着贺忻走了。
在走廊上王老师猛地拍了他一掌,力道特别大,贺忻感觉右肩铁定淤青了。
“这是你对一个爱豆该有的态度吗?”贺忻揉着肩说。
王老师啧了声,“美得你,我自动开除粉籍了,我现在是你的黑粉,贺忻,你可让我省省心吧,我昨晚一晚没睡呢,鱼尾纹都出来了。”
贺忻说,“还行,看不出快更年期了。”
“尽臭贫。”王老师指着他说,“怎么回事儿,严打严抓的时候还迟到了?”
今天是真的很冤,贺忻没处说理去,总不至于说,哦,因为全校第一的你班骄傲李言蹊同学说我睡觉搂着他,我在原地震惊了一分钟,硬是没接受这个不要脸的说法,才迟到了吧。
“没,睡过头了。”贺忻笑容懒散,“我去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