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后。”大宝可怜兮兮的拉了拉皇后娘娘的衣摆。
皇帝陛下立刻道:“大宝也去吧。”
“谢父皇。”大宝立刻凑到余柏林身旁,伸手攥住余柏林的衣摆。
余柏林:“……”
好像除了省略号,他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携手离去,剩下余柏林和两小大眼瞪小眼。
余柏林这时候分外想念封蔚。有这个大号孩子在,至少能帮他哄孩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一次性哄三孩子。
“那么,殿下需要带什么东西出宫吗?”余柏林认命。
大宝想了想,让内侍和宫女收拾了几套衣服,其余的就没带了。
他已经在余柏林家住的很习惯。
大宝还给自己和小宝一人带了一个伺候的人。说是伺候,两人多和余柏林形影不离,宫里带出的人不过是用来传话而已。
余柏林欣慰的点点头。大宝现在做事已经很有条例,小小年纪已经能够处理自己身边事了。
听说大宝已经在皇后娘娘的指导下,掌管自己的小金库。
见大宝都处理妥当之后,余柏林怀里抱着紧紧抱着他脖子不肯撒手的小宝,手中牵着一脸难过的大宝,登上了回家的马车。
看着两个小孩悲伤的样子,余柏林有一种做坏人的愧疚感。
他甚至有一瞬间,有一种为了大宝和小宝,抛弃封巨宝,让巨宝一个人待在北疆,管他作死作活的冲动。
还好这冲动就冲动了一下便过去了,不然封蔚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
回到家后,余柏林好说歹说,才劝得小宝从他身上下来。有王府的大浴池在,余柏林陪着两个小孩洗澡玩水,喝了一碗鸡汤熬的黏稠的粥作为宵夜垫肚子,三人便团在一张床上,开始聊悄悄话。
大宝和小宝轮番抱怨封蔚和余柏林弃他们而去的可恶举动,即使大宝已经很懂事,明白大人也有大人的事要做,但林不是说了吗,在林面前,他们是小孩子,小孩子有任性的权力。
大宝在所有人、包括帝后面前都是体贴的好孩子,只在余柏林面前任性一下,说些明知道不对,但是心里就是想说的任性话。
至于小宝,他就更不管不顾了,不断在床榻上打滚耍赖。
余柏林哭笑不得。
小宝是被封蔚影响太深吗?怎么行为举止越来越有封蔚的影子了?这可不是好发展。
余柏林把小宝拎起来,放到腿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小宝开始大声嚎,说林不但要抛弃他,还打他。
大宝默默的往余柏林身上靠了靠。作为哥哥,他觉得小宝这样子有点丢脸,让他都不好意思再继续胡闹下去了。
余柏林把小宝身子扶正,很有耐心的给两个孩子解释自己所做的事。
他不会因为大宝小宝是小孩,就做出一副“大人做事,小孩子不懂,不要多问,按照大人说得做”的态度。他会把大宝小宝当平等的人,将他的行为解释清楚。
大宝本来就有听过朝中之事,知道余柏林此次要去做大事。不过在余柏林解释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非得要余柏林去。
为什么朝中没有能替代余柏林的人。
大宝若有所思。他从余柏林的解释中,初步学到了识人用人之道。初步窥见了,如何给臣下安排职位。
小宝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也终于明白了余柏林和封蔚所做事的重要性。
小宝小声道:“林和王叔是在保护我们,打鞑子。”
“是的。”余柏林摸了摸小宝毛茸茸的脑袋顶。
小宝又小声道:“边疆很重要,屯田很重要,但是有坏人私吞屯田。私吞了屯田,边疆的将士就吃不饱,会打败仗?”
“没错。”余柏林点了点头。小宝的条例很清楚。
小宝垂下脑袋,道:“所以王叔要去,林也要去,父皇信任王叔和林,要王叔和林拿回屯田,打走坏人。”
余柏林拍了拍小宝的脑袋。
小宝抽泣着道:“小宝也去,小宝也去打坏人好不好?”
“小宝还小,等小宝长大了,才能打坏人。”余柏林回答。
小宝扑到余柏林怀里道:“小宝明天就长大!明天就长大!!呜呜……”
大宝也慢慢爬到余柏林怀中,和小宝一起挤在余柏林怀里。
“小宝别难过,小宝还有皇帝陛下,还有皇后娘娘,还有大宝。小宝的亲人都在京城,小宝不会寂寞的。我会给你们写信,给你们讲我在边疆遇到的事。”余柏林伸手比了比,“等小宝长到这么高,我和澈之都会回来的。”
想来皇帝陛下也不会把自己和封蔚一直扔到北疆,大概几年后,北疆稳定下来,朝中也培养了足够的人手,就会把自己和封蔚召回去。
陛下也舍不得封蔚。
小宝抬头看了看大宝,大宝学着余柏林,摸了摸小宝的头,老气横秋道:“小宝还有哥哥,哥哥陪着小宝。我们一起等林和王叔回来。”
小宝终于乖乖点头道:“好,小宝吃很多很多饭,很快很快长高,林和王叔快回来。”
余柏林心中松了一口气,终于劝好了。
他微笑道:“好,我和澈之很快回来。”
大宝强调道:“林,信!”
“我会经常写信的。大宝和小宝也要经常给我写信。”余柏林道。
大宝和小宝一起跟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写信!”
两个小孩终于被安抚好,三人靠在一起睡了个好觉。
在余柏林收拾东西,交接工作,准备去北疆的前一段日子,大宝和小宝一直住在他家里,片刻不离。大宝还跟着余柏林学习这些杂事。
无论是清点行礼,还是交接工作,大宝都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皇帝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大宝和小宝的行为表示了支持。本来要给大宝小宝上课的人,都被他拦了回去。只说余柏林是詹事府教喻,要在临走之前,多教太子和二皇子殿下一些东西,其他课程就暂且推后了。
虽然反对的声音挺多,但都被皇帝陛下和陈老爷子拦下了。
比起跟着那些人学四书五经,陈老爷子更乐意让太子跟在余柏林身边,学那些所谓“杂事”。
陈老爷子在听完那些人的课之后,忍不住摇脑袋。
所以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更喜欢余长青的课,那是理所当然的。太子的未来是成为一个明事理的皇帝,而不是一个知识多么渊博的大儒。太子根本不需要学怎么做学问,也不需要写出多么优美的文章,他要学的,是识人用人,是如何治理社稷江山。
对于那些大儒而言,不屑一顾的俗务,才是太子最应该学习的。
但现在他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也或许太子太小了,所以都认为先该用圣贤书熏陶一下吧。
只是他当年讲读东宫的时候,也会从圣贤书中挑选君王用得到的道理,单独拎出来讲,穆宗和当今圣上也是小小年纪就行事很有分寸。
这一代东宫讲读,除了余柏林这个教喻之外,其余还真让他看不上眼。
大概每一代之间,还是有断层吧。
待余柏林走之后,他只得劳烦自己这把老骨头,去给太子和二皇子讲课了,或许再拉上以前的老伙计?大家都老了,精力都不济了,但在年轻人撑不起来的时候,也只能他们这些老家伙上去硬挺着了。
陈曦背着手,摇了摇脑袋,就去找皇帝陛下,让他下旨把躲懒的几个老家伙都叫上,一起给太子讲课吧。
比如赵家那个每日遛鸟钓鱼的,实在是太堕落了!太师是这么当的吗!还国子监祭酒呢,连国子监都懒得去了!懒死你!
……再长的准备,也有准备结束的一日。
余柏林终于要走马上任。
他身后跟着一个很壮观的车队,带走了工部许多工匠和农人,去北疆发光发热,为建设我晖朝大好边疆做贡献。
除此之外,还有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捎给封蔚的东西。
属于他自己的行礼,倒是很小的一部分。
曾毓本来想先一步走,后来得知居然有金刀卫一路护送余柏林之后,便留下来蹭余柏林的车队。
“这除了犯了事,被金刀卫护送,估计还是头一着。”曾毓笑道。
既然两人共事了,曾毓也不再来君子之交淡如水那套。两人以后配合的时间很多,自然要拧成一股绳,他也顺势和余柏林亲近了不少。
其实以曾毓对余柏林的欣赏,早就想和余柏林深交。只是余柏林身世特殊,他又家世较为显贵,在皇帝陛下未直言让他们两相交时,曾毓不敢擅自和余柏林深交。
结交流落在民间的皇子,若一不小心,皇帝陛下猜忌心重了一点,可会酿成祸事。
不过现在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和余柏林交好了。
两人一路上吟诗作对猜谜,讨论诗书,论诗作画,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意味。那长途跋涉的辛苦似乎都减轻了不少。
“若是钟灵乐意,下次可以奏请陛下再让金刀卫多送送,想必陛下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余柏林懒洋洋道。
曾毓笑道:“那我可不敢。长青,你手上这幅画就是当日德王点名让你画的?”
余柏林看了看手上这幅还未完成的画作,道:“是啊。”
“这都多少月了,怎么还有这么大一片空白?”曾毓好奇道,“你该不会想在路上画完这幅画吧?这么敷衍,德王会满意?”
余柏林看了看自己专门空出来的封蔚的位置,随手将画卷起来,道:“那还是等到了再画吧,我都忘记他长什么样了,画不出来了。”
曾毓:“……”
突然觉得德王有点可怜。说好的两人关系很好呢?
好吧,或许就是因为关系这么好,才这么随意?以余柏林和德王年纪,肯定是从小一起长大,两兄弟关系估计非常亲密,这种小小玩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说不定,还是两兄弟交流的一种方式。
他和他的兄长、弟弟也经常互损玩闹,这么大年纪也没有改变。
“你还是争取在见到德王之前画出来吧,好歹交个差。”曾毓调笑道。
余柏林摊手:“这得我想起来他长什么样才成。”
曾毓大笑:“等到了你就这么跟德王说?”
余柏林一本正经道:“这不是很好的理由吗?”
曾毓继续笑道:“这借口的确不错。但若德王问为什么不早点画?”
余柏林道:“画龙点睛,那点睛都要最后才点。这幅画的灵魂之处就是德王的肖像,自然要留到最后画。”
曾毓道:“谁知道画到最后,时间隔得太久,忘记德王相貌了?”
余柏林道:“是啊,谁知道画到最后,时间隔得太久,忘记德王相貌了。”
两人说罢,相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