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皮肤很白,这一哭加上喝了酒,眼睛红鼻子红脸红,再加上幼稚园小朋友一样的神态,颇有些滑稽。
齐鸩忍不住笑了下,拿起毛巾哄他:“听话那就不许哭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乖乖坐好了,我给你擦脸,别动。”
郑祁摇了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指了指心口:“我也不想哭,可是这里好难受,一难受,眼泪就掉下来了。”
齐鸩凝着他,轻声问:“为什么难受?”
郑祁老实回答:“因为那个时候的小鸩肯定也这么难受啊。”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又掉下来了。
齐鸩眼底忽然涌起一股涩意,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郑祁突然往前凑了凑,似乎在打量他,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冷不丁按住了他的肩,大喊一声:“小鸩!”
齐鸩连忙稳住,以防他扑下来:“是我,你别动。”
郑祁立刻顿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我好难过啊!”
“我知道。”齐鸩反手按住他的胳膊,打算站起来将他往后推让他坐好,还没站起来,就被郑祁又按了下去,郑祁坐着他蹲着,力气在郑祁那边,一时没能起得来。
“你不知道!”郑祁又喊了一声,然后扭过头在肩膀上蹭了两下眼泪,再扭回来看他,“你知道我为什么难过吗?”
齐鸩起不来,只好无奈继续蹲着,想起郑祁给过他的好人卡,笑说:“因为你是个好人。”
“恭喜你——”郑祁嘿嘿一笑,“回答错误!”
所以你是个坏人?
齐鸩忍俊不禁,好想拿手机将这一幕拍下来。
“好吧,我不知道,你告诉我是什么。”
郑祁一脸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的骄傲表情,正想开口,忽然眼珠一转:“想知道?”
齐鸩配合他点头:“想。”
“那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郑祁笑嘻嘻。
齐鸩:“……”
这货其实是在装醉吧?
果断一把按住他的头,抄起毛巾在他脸上用力抹了几把。
“呜呜呜嗯……”郑祁埋在毛巾里呜哩哇啦。
等齐鸩放开手,看到郑祁的脸扑哧一声笑了。
眼泪被擦掉了,眼眶红红,鼻头红红,额前的头发沾了水炸了起来,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一副好像被蹂躏过的样子。
“醒了没?”齐鸩在他脑瓜上弹了一下。
郑祁目光闪了闪,傻乎乎光是笑:“嘿嘿嘿……”
其实他已经清醒一点了,不光清醒,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也记得,然而他宁愿没有醒,这样还能继续闹下去。
这一刻郑祁演技达到了巅峰。
摇摇晃晃挣扎着要起来:“我清醒的很,我没醉,我没醉,我还能喝,来,喝!”
得,这显然还是没醒,喝醉的人一般都说自己没醉。
齐鸩叹了口气,哄道:“行行行,你没醉,没醉,你等着,我去给你拿酒。”
“别走——”郑祁一把拉住他,直接将他扯到身边,“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拍拍身边的位子,霸气道:“你坐下。”
齐鸩心里默念不跟喝醉的人计较,在他旁边坐下来:“好,你说。”
郑祁鼓足勇气握住他的手,紧张的心砰砰砰直跳,却又不敢让齐鸩看出来,强自装作不在意,拉回刚刚的话题:“我难过是因为我没有早点来认识你。”
齐鸩微愣。
郑祁一脸认真:“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就不会让你先遇到别人,还让他伤害你了……”
从老大嘴里知道齐鸩那些过往的时候,他真的愤怒又难过。
他不明白小鸩这么好,为什么还会有人那样伤害他?如果那个时候换成是他,肯定会只喜欢他一个,陪着他一起。
难怪提起父母的时候小鸩会是那样的表情,那个时候的小鸩该多难过该多伤心。
以他对小鸩的了解,他肯定将父母的意外怪在了自己身上,若换成是他,肯定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背负着“害死”父母的负担,小鸩该是花费了多久才恢复到现在这样,只要想一想,他就难过得想哭,然后也真的哭了。
他愤怒王衍,也愤怒自己,如果他能早点跟小鸩认识该多好,这样他就不会让小鸩受伤,也能在他最伤心最难过的时候陪着他,只要一想到小鸩孤零零一个人待在灵堂,面对父母的牌位,他心里就难受到不行。
“对不起。”他又想哭了,“是我来晚了。”
齐鸩一颗心仿佛泡进了温泉,若是先前他肯定要嘲讽一下这台词的矫情,但此时此刻,却只觉得温暖。
刚想开口说点什么,郑祁又说:“我其实当年也想考B市大学的,是我爸妈非要我留在S市……”加重强调,“真的。”
齐鸩:“……”
煞风景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默默将刚刚的感动咽了下去:“哦。”
郑祁以为他是不信:“真的,我不骗你,我骗谁都不会骗你的。”
“我信。”齐鸩伸手抚了抚他的狗头,顺便捋顺刚刚被自己蹂躏的乱糟糟的刘海,微微一笑,“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