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他脸上有什么？

秦隋意顿了顿：“南思乐有你家钥匙？”

“我给了他一把，”曲明南点了点头，虽然南思乐每次来他家不是敲门就是按门铃，但他给过那家伙他家的钥匙，不过南思乐经常丢三落四，所以钥匙不常带在身上，“你也知道，我一个人住，万一一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比如洗澡的时候忽然晕倒亦或者是今天这种情况，那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所以有备无患嘛。”

曲明南和南思乐是很多年的死党了，就算和彼此交换家里的钥匙，也不是多奇怪的事，但被秦隋意那么一问，曲明南莫名有点心虚，忍不住多解释了几句。

秦隋意盯着曲明南看了一会儿，才似笑非笑道：“你还真信任他。”

“那当然，他是我好哥们，我不信任他还能信任谁？”曲明南眨了眨眼，“我和他的关系，应该就和你和艾瑞克的关系差不多吧。”他若有若无地试探了一下。

秦隋意淡淡一笑：“那肯定不一样。”

曲明南顿时一愣：“……什么意思？”

“我和艾瑞克的关系，和你们不一样。”秦隋意意味深长地说。

曲明南有点不爽：“怎么不一样了？难道你们有一腿？”

秦隋意挑了挑眉：“什么有一腿？你不要自己喜欢男人，就认为全世界都喜欢男人。”

曲明南顿时就炸毛了：“……我才不喜欢男人！”

这段时间以来，他算是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各种滋味尝遍，甚至还要强行掰弯自己追男人，放下直男的尊严却碰了一鼻子灰……也许是因为生病而自制力下降，他有些情绪失控地一把揪住了秦隋意的衣领，把秦隋意按倒在墙上。

然而因为两人之间的身高差距，曲明南没能像他想象中的那样俯视秦隋意，还不得不微微抬起头来，气势一下子就下去了一大截。

秦隋意低头看着曲明南的眼睛，目光微沉：“你不喜欢男人，为什么喜欢我？”

曲明南抿了抿唇，这个时候他似乎应该打蛇随棍上，趁机调戏一把撩一把，然而一想到沈婉如给出的选择，他又颓靡了，如果最后他选择接受沈婉如的条件，他又何必继续去招惹秦隋意呢？

曲明南决定不回答秦隋意，然而秦隋意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似乎非要从他嘴里听到答案一样。

秦隋意的目光令曲明南无所遁形退无可退，他目光闪烁了一会儿，然后一咬牙，闭上眼睛装生病：“头好晕啊，不行，我要缓一缓……”

秦隋意却一把抓住了曲明南的手腕，挑了挑眉：“说不出来吗？”

曲明南：“我头晕……”

“我是一个演员。”

秦隋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

曲明南半闭着眼睛半眯着眼睛，偷偷往外看。

“对一个演员来说，演技是最直观的东西，一个人的演技好不好，我很容易看得出来，”秦隋意轻笑了一声，“虽然你之前一直说喜欢我，但是……我看不出来。”

曲明南顿时一愣，这个问题他倒是从来没考虑过，原来从一开始，秦隋意就是从这个角度看他的。

……难道说从一开始，秦隋意就看得出来他不喜欢他？

那可就尴尬了。

曲明南睁开眼睛，与秦隋意对上了视线，两人四目相对，一时彼此无言，只有沉默在蔓延。

秦隋意沉默了半晌后，忽然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我又忽然不确定了。”

曲明南反应过来，顿时又懵逼了，什么叫之前看得出来他不喜欢他，现在又不确定了？这个转折真是令他摸不着头脑啊！

“……什么意思？”他忍不住问了出口。

秦隋意挑了挑眉：“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

曲明南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我忽然又头晕了。”

“算了，反正答案也已经不重要了，”秦隋意淡淡道，“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曲明南顿时一愣。

选择？

难道秦隋意已经知道了沈婉如给他的条件？

怎么可能？难道就因为他随手发的那条微博？

曲明南抿了抿唇：“你知道了什么？”

秦隋意笑了笑：“什么？”

曲明南又重复了一遍：“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重要吗？”秦隋意不置可否。

曲明南再次陷入沉默，秦隋意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是任倩？还是沈婉如本人？……但不管是谁告诉秦隋意的，现在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

“看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秦隋意轻轻一笑，“不管怎么样，只要看清自己的真心就好，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曲明南沉默了，他以前一直认为他最想要的东西就是拍电影，直到现在他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看着眼前的秦隋意，他忽然又有一点不确定了。

为什么呢？

他明明可以毫不犹豫地答应沈婉如提出的条件，不过是以后再也不见秦隋意而已，就算他现在转变了观念，不再对拥有强烈个人风格的优秀演员抱有敌意，但不和秦隋意合作，他还可以和其他优秀演员合作，就算没有秦影帝，娱乐圈里还多的是赵影帝钱影帝孙影帝李影帝。

只要答应沈婉如的条件，他就可以实现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了，再也不用去拍那些他完全不感兴趣的电视剧，也不用强行掰弯自己去追一个和自己同性别的男人了，一切都可以回到正常的轨道上，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他为什么犹豫了呢？

曲明南定定地看着秦隋意，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秦隋意对他来说不再是一个只出现在屏幕上的单薄形象，而是一个立体的、有血有肉的人，有优点也有浑身的缺点，他强行进入了秦隋意的世界，自顾自地挤进了秦隋意的生活，他对秦隋意有了和以往不同的了解，但了解得越多似乎未知的也越多，越了解越不了解，就像拼图的一块，冰山的一角。

“你洗澡吧，再不洗，水就凉了，”秦隋意语气平静地转移话题，“如果你害羞的话，我可以转过身去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