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头又跟着玩笑了两句,今春见季萧都没再说话,面上又挂着思索,以为他是将那厨娘的事情放到了心上。
“爷不用将那厨娘的事情想着,”今春低着头只管飞针走线,说出的话仿若浑不在意一般的轻飘飘,“手上再有本事性子的软弱是改不了的。”
季萧与那厨娘完全不同,今春再明白不过。性子上看着绵软的,到不一定是真的软弱,相同的事情若是发生在季萧身上,说不准他这会儿都能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和阿元跑的天涯海角不知所踪,哪儿能还给人留一个。
季萧明白今春的意思,脸上跟着露出一抹笑,“倒也没想着她,”他停了停,又看了一眼外头逐渐黑了的天色,“这天上的乌云像是要落雨,再下一场雨,天气铁定更要冷下去了。”
也不知道一会儿晋和回来的时候,会不会淋着雨,厨房也该把姜汤准备好。
话正说到这里,外头忽然来了个脚步匆匆的小厮,停在了门口。
儿茶见了快步走出去,站着与那小厮低语了两句,那小厮点头都记下了,而后快步转身又往回去。
“怎么了?”季萧问。
儿茶笑着走回来,语气轻快,看着季萧的眼睛道,“是外院来的,王爷让他来问问爷今天午饭吃的好不好,吃了多少,合不合胃口。”
丁香扑哧一声与儿茶一块笑了起来,语气中满是挪揄,“王爷对爷倒像是对待孩子,不过是一顿饭没陪着,便这里不放心,那里也不放心的。”
季萧脸颊微微泛上点红润,给她们说的又是无奈又是甜蜜,又跟着问,“那你是怎么回的?”
“如实说了,”儿茶看着季萧,笑道,“只说今天爷中午并没有吃多少,左右算起来半碗饭和大半碗汤,旁的没吃。”
季萧有些无措有些急,“唉,你这个傻子,也不知道帮我往回瞒一瞒,让人如此回了晋和,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丁香抿唇笑了,“爷怕什么,王爷要骂也是骂厨房那些人,哪里舍得骂您一句?”
丁香与儿茶都是听见过暖帐之中沈淮搂着季萧叫心肝小宝贝儿的,此时互看一眼,不用说什么也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一齐笑了起来。
季萧给她们挪揄的没有办法,跟着低下头去,阿元已经躺在软垫上睡着,双手双脚平摊开来,活脱脱是个“大”字,半点儿不知自己爹爹甜蜜的愁绪。
外院。
温冲看着背手站立看着门外的沈淮,扑哧笑问了一句,“王爷不过一顿午饭没有回去吃,怎么就和掉了魂一样?”
沈淮回头斜睨了温冲一眼,没理会。
温冲并不泄气,反而往前一步又道,“小厮去的脚程再快,一来一回总要三刻钟,您倒不如自己回去来的快。”
沈淮闭了闭眼睛,忍了额头直跳的青筋,咬着牙道,“一旁的文书还不够你看?”
温冲三两步回到原位,嘿嘿笑了,“够我看了,只不过我看到这些字就头痛,昨天晚上又看了一夜,哪里比得过安大人?”
安远垂头无声的翻动着手上的文书,听到这里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温冲,“温大人昨夜在勾栏院玩的可曾舒心?”
“勾栏院?”沈淮簌的回过身来,满目狐疑的看着温冲,“昨天夜里你同我说看文书看到半夜,诓我?”
温冲猛一跳起来,屁股离了板凳,瞪着眼睛看着安远,“好你个安远,昨天遇见我时还说要帮我守谎,如今竟是一言不合便拆穿我?”
安远合上手里的文书,微微一笑,又换了一本文书不再说话。
沈淮侧目看着温冲,冷声道,“你这贼头,素会邀功,如今倒是连我都敢诓骗了?”
“也不算诓骗不是,”温冲小意凑到沈淮身边,“那勾栏院里什么人都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多了去了,我是打听信报去了,哪能算是胡来。”
沈淮正要一掌打到温冲的嬉皮笑脸上,外头的小厮流着汗水快步的跑了回来,他立刻停下动作,偏头看去。
“回禀王爷,”小厮弯着腰,低声将儿茶方才与他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爷中午吃的不多,半碗饭大半碗汤,剩下的东西都给小世子吃了。”
沈淮想起阿元那个小滑头,对这结果也并不意味,只失笑,“倒他会吃。”
他又看看天色,黑沉沉的像是下一刻就要落雨下去。沈淮跟着回头看了看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到底留不住了,“你们先看着,不成也就先回去,左右这些事情都急不了一时。”
他说着大步往外走,一旁的小厮连忙带着伞快步跟上去。
温冲瞪着眼睛冲到了门边,看着沈淮随即消失在门边的身影咧咧的道,“这有了媳妇儿果然不同,从前旁的事情哪里分得了他的心?如今倒好,一整日跟丢了魂一般,如今还将我们两个留在这里……”
安远不接话,温冲也能絮絮的往下再说,“要怎么说这媳妇儿娶不得呢,一个个都恨不得抱着满世界跑。”他说着又看安远一眼,嘿笑问,“安大人,说起来你也二十有五,准备什么时候娶妻?”
安远也不说话,只抬头看温冲一眼,那眼里阴测测冰凉凉的滋味让温冲跟着缩了缩脖子,浑身上下都跟着一凉。
他连忙摆摆手,道,“你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安远娶妻没娶妻,关他什么事情,温冲心头一虚,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第77章 共浴
沈淮走到半途,天空中果然淅淅沥沥的坠下雨滴来。身后跟着的小厮连忙上前打开伞想盖在他头顶,沈淮却嫌他走得慢跟不上自己的脚步,随意将那雨伞拂去了一边,自己运了轻功,飞快的往内院去。
季萧这次孕事与上次全然不同,也不知是不是这次养的娇气的缘故,身子的各项反应也跟着敏感起来。口味变得古怪就算了,吃不下是最让人忧心的,更不说吃了兴许还要原模原样的吐出来。
沈淮怀着这样的忧思,顶着豆大的雨点跨进了主院。
主院门口站着的小厮一见他这幅模样,又是惊又是惧的迎上去,“爷怎么也没带个打伞人?”他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的将自己的伞移到沈淮头顶。
沈淮也没管他,只自己径直往里走,待到房门口,就听见季萧与几个小丫头的说话声了。
“原来这里要这么缝,”
“这么拐进去,就把针线的痕迹藏了,看起来漂亮多了是不是?”
“我从前都不知道,”季萧的声音,“往后要一点点学了。”
他们正说到这里,门口候着的小丫头见了沈淮,连忙行礼。里头的人声顿时停了,沈淮再往里走,就见季萧快步迎了出来。
“怎么淋得这么湿?”季萧一见沈淮,着实吓了一跳,他的头发几乎里外湿了个透,更别说衣服,季萧面露担忧,伸手拉住了沈淮的胳膊,有些责备,“你也太不经心了些,竟这样回来了,又不让他们撑伞吧?”
季萧多少知道些沈淮的性子,也知道下头的小厮定当是不敢让他淋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