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白天便受了怕,晚上又听见外头乒呤乓啷的吵闹声,此时缩在季萧的怀里紧紧埋首其中,小声的呜咽着。
季萧的心给揪在一处,跟着红了眼睛,他又是自责又是也有些后怕,只能断断续续的拍着阿元的脊背,在他圆润白嫩的脸颊上连连的亲吻,阿元这才慢慢显露出平复的神色。
沈淮吃惊的声音忽然响在耳边,季萧有一刻仲怔,他抬起头望向沈淮,道,“公子的意思是什么?孩子自然是我的。”
沈淮闻言哪里站得住,他两大步走到季萧身前,伸手指着阿元,忍着掀翻桌子的冲动,犹不太相信,故而反复开口确认,“这孩子是你的种,你和女人生的?”
这话问的十分粗鲁无礼,季萧皱了皱眉,又想起一些不愿意去想的事情,语气之间难免生冷下来。
“不知公子觉得有何他法?”
季萧变相默认了沈淮的说法,心里觉得大概是碰到了古怪之人。
只是一句话的功夫,沈淮便像是在战场上给人砍了几刀,心都凉了下去。方才在门口时还兴冲冲的想着亮出自己的身份,顺理成章的将人带回去,却不想短短两年的功夫,他已经成亲有孩子了。孩子还这么大了!
阿元听见外头的响动,小心的从季萧的怀里钻出脑袋。圆乎乎肉嘟嘟的面颊上还透着些粉红,挂着些泪痕,看上去可怜又可爱。可沈淮的心是石头做的,他此刻的心思直奔着要砍了这孩子再揪出他娘亲一块剁干净了,然后将季萧带回去关在房里问问他知错不知错。
阿元见了沈淮的脸,原本抽噎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是有些好奇,目光专注的看着他,然后他回过头,抬起手指着沈淮,看着季萧问,“爹?”
意思是在问,爹,站在我面前的傻大个是谁?
季萧握住阿元的手,将他拉扯回来免得失礼,又开口问道,“这位公子,不知尊姓大名?”
沈淮却不答话,反而红着眼睛追问道,“你媳妇儿呢?这大晚上的她怎么不在?”
这些个问题一个古怪过一个,季萧是个性子软的,加之今晚的变故若不是有沈淮,此刻恐怕不知是个什么样子。因而他强耐住,抿了抿唇,答道,“他已经不在了。”
死了?沈淮闻言眼睛一亮,少了一个碍眼的终究是好的。
“外头的那些人……”季萧抱着阿元站起来,语气担心,他想了想,道,“为首的那个身形略胖的叫孙刘,是这镇子上有名的泼皮无赖,他平素与县太爷有些关系,因而举止嚣张,你今日伤了他,是要小心的。”
知道季萧是关心自己,沈淮有些受用,只不过他心里哪里会将一个小小的县太爷放在心上?更何况此刻他心里压根没工夫想这些。沈淮里里外外都是翻天的醋意和不悦。
季萧竟是成婚过了的。他一个人天天和犯病了似的做着那些旖旎的梦,痴痴傻傻的找了人两年,却不想季萧却和一个女人风流快活起来。
沈淮嫉妒难当,开口就要表明身份,瞧一瞧季萧会作何反应。
第5章 咦,孩子
“爷,您怎么在这儿?”沈淮身后匆匆走上来一个人,他的眉目微皱,头却是垂得低低的,十分恭敬的道,“那头都在等您,您看?”
来人是沈淮身边的一位随从,名叫安远,跟在沈淮身边已经有十多年,是打小就熟悉他的性子的。
安远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季萧与阿元一眼,见季萧眉目潋滟,先是诧异,后心中又有些了然,收回视线默声等着沈淮回应。
“等我做什么,难不成等我回去喂给他们吃喝?一个个都恨不得死在女人怀里的窝囊货色,让他们哪儿来的滚回那里去,少在我面前装稳妥!”沈淮心情不悦,说出来的话自然没有一句好听的。
安远明白了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他不怵也不恼,应了一声便往外退。外头方才走了的几个暗卫此刻已经回来,正从厨房里的水缸中端水出来冲洗地砖。
原本空荡清冷的院子忽然多了一丝诡异的热闹。
季萧听见外头的响动,以为事情还未完,他小心的看了沈淮一眼,抱着阿元走到他的身边,随后吃惊的看见外头月色之下的场景:几个穿着黑色劲装挎着刀的蒙面人正在打扫院子。地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可孙刘他们却不知去了哪里,只无声无息的仿佛从来未曾出现在这里。
“这……”季萧睁了睁眼睛,露出十分疑惑的神色,他下意识的偏头看向沈淮,是个询问的意思。
两人此时站的近,季萧转头时披肩的青丝便有一两缕从沈淮的指尖拂过。轻飘麻痒的触感让沈淮一阵心悸,一下子连方才的怒气也忘了三分。更别说季萧身上幽幽的体香,更是让沈淮心猿意马。
他开口,语气僵硬,“你不用管,后头的事情我会处置,不过是平阳县的一个知县,无须在意。”
季萧迟疑的点了点头,他不清楚沈淮的身份,却也从他的言行举止之间明白了他的身份多半不会简单。今日来平阳县的大人物……不用多想,季萧的心便往下坠了坠,此刻自己面前站着的人逃不脱是平王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季萧的举止便骤然拘谨起来。他避开沈淮专注的目光,不敢多问什么唯恐自己露出马脚,他小心翼翼的迈步离沈淮远了些,低下头去查看阿元的脸色。
阿元将脑袋靠在季萧的脖颈边上,眼睛里的水光还没完全退却,不过面上显露出将睡不睡的神色。他半阖着眼睛看着沈淮,小手握成拳头,似乎在好奇又小心的打量。
沈淮察觉到季萧的动作,那才压下去的不悦立刻重新冲了上来。他瞪着眼睛看向阿元,见那孩子虎头虎脑的透出股可爱,不知怎么的更加憋闷,几乎要给气死了去。
可方才那股子要表明身份的冲动因着中间这一段打断,也就没了。
他怎么也不可能真将这孩子甩到一边捏死,如今季萧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境遇与两年前大不一样,他怎么好回头说因为两年前睡过一次,日后便要他天天□□?
谁说不能?他想要他,想的天天翻来覆去做淫梦,只恨不得将季萧绑在床上花式开车一百遍!
沈淮面上不显,心中思绪却是两股思绪翻搅个不停。初时的喜悦一扫而光,此刻心底里只剩下愤懑妒忌与烦恼。
阿元虽然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能感觉到大人们的情绪好坏。此刻沈淮站在他面前,通身还带着方才那几个泼皮身上的血气,更不说他阴沉的脸色有多可怕。他赶紧闭上了眼睛往季萧怀里躲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沈淮自然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更是火气冲头。我都没嫌弃了你,你竟嫌弃我?要不是你娘抢了我媳妇儿,我能让你这么个小玩意儿出世?沈淮紧紧将自己的手握成一个拳头,唯恐自己一时不克制真伸手捏死这小白肉虫子。殊不知这样的克制,让他的脸色更显得狰狞可怖,引人误会。
“季萧!”外头忽然传来一个晴朗的男声,于是乒呤乓啷一阵,季萧闻声转头,面上的沮丧不安在瞧见来人以后一扫而光。他的眼睛猛地一亮,几乎是小跑着抱着阿元迎了过去。
阿元也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才闭上的眼睛立刻又睁开来了精神,“大大!”他含糊不清,却神情雀跃。挥舞着小拳头在季萧的怀里颠来颠去的跳了起来。
娘个鸡这又是谁?
沈淮站在原地瞧见这一幕,差点没把门柱子给拍断了。
第6章 哼,生气
陈江川便是王婆子口中的阿川,他县衙里的捕快,素日里是很照顾季萧的。这回沈淮一行人途径此处,县衙里自然是大摆酒宴侍候妥帖。他们一众小捕快算是跟着沾了光,一晚上的吃肉喝酒也是尽兴。
陈江川带着些醉意归家,却不想经过季萧家院子前时见大门敞开,里头还有来回走动的人。他不由得大惊,醉意也一下去了个干净,连忙握着刀冲了进来。
季萧一见他,心里略略安定下来。他怀里的阿元对陈江川更是熟悉,这会儿见了他便闹着让他抱。
陈江川自然的将人接到自己怀里,问道,“这是怎么了?”
季萧便将前面孙刘他们的腌臜样子讲给了陈江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