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心头微微有些暖意,敖晟说过不少情话了,这句最中听。
“我去问殷相。”蒋青站起来,敖晟还是不让,蒋青想了想,道,“那我去问小黄。”
敖晟摆手,道,“还是我去吧。”说着,就站了起来,蒋青拦住,“不准去,你又不想去,都说了我去问。”
敖晟不让,正在拉扯,就听门口有人嘀咕,“什么去不去的啊?”
两人回头,就见木凌端着一个小盆走了进来,见两人手牵着手在帐篷里头呢,有些无奈地摇头,“你俩有完没完啊,都没人了还手牵手不肯放开呢?”
两人才明白过来,蒋青抽回手,道,“不是。”
“过来喝这个。”木凌将小盆放到桌上,敖晟和蒋青走过去一看,就见红彤彤一大盆子,敖晟睁大了眼睛问,“这什么呀?”
木凌道“辣椒汤。”
敖晟和蒋青都一惊,蒋青拿起勺子一撩……好家伙,满盆子辣椒。
“喝这干什么啊?”敖晟不解地问。
“去湿气。”木凌道,“把这个喝了,然后再吃我的药,这样可以预防湿气入骨,而且蚊虫不会叮咬,这里的蚊子很厉害的,一个不小心,会得病!”
蒋青和敖晟对视了一眼,敖晟下意识地走到门口,撩开帐帘往外一看,就见全营的官兵都坐在地上,手上拿着个碗,脸通红,五官都皱成包子了,发出的声音只有一个——嘶……哈……好辣!
“这倒是个大问题。”蒋青问木凌,“喝了之后,蚊虫就不会咬了?”
“嗯。”木凌掏出药丸来,“再配上这个药,辣椒是司徒从蜀中弄来的朝天椒,保证辣得过瘾!”
蒋青和敖晟都苦了脸色,但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喝。
蒋青毕竟在蜀中待过,吃辣还行,虽然这辣椒汤是口味重了些,敖晟可要了命了,他向来喜欢吃些清淡的东西,不喜欢吃辣,这下可好,这一碗辣椒汤,喝得他直喊水。
木凌很享受地在一旁看着,蒋青和敖晟喝完了辣椒水,又吃了他的药,猛灌自个儿凉水。
木凌见两人都吃完了,乐呵呵拿着盆子出去,蒋青突然叫住他,“唉,木凌,秦大哥在么?”
木凌瞄了他一眼,忍不住笑起来,道,“哎呦小青青,你还真是随了这小狼崽子了,连称呼都跟着叫呀。”
蒋青脸一红,一个不小心说差了,这回可得让木凌笑了,果然,就见木凌笑呵呵往外走,嘴里喊,“秦大哥,秦大哥有人找。”
秦望天刚刚喝了木凌给他弄的一大盆辣椒水,胃里翻江倒海的,一听到木凌阴阳怪气在外头叫“秦大哥”就觉得胃一抽抽地疼,跑出来道,“木木,你吃啥药了?”
木凌指了指敖晟的帐篷,道,“有人找。”
“哦。”秦望天赶紧跑去了,木凌端着盆子,跟去偷听。
“兄弟,什么事?”秦望天跑进帐篷,就见蒋青和敖晟正喝水呢,一股辣椒味呛人,无奈笑了笑,“你们也喝了啊?”
“嗯。”敖晟点头,问,“大哥还适应么?”
秦望天久居漠北,因此对潮热的南部有些不适应,幸亏木凌一直在旁边,给他灌了几贴药,条理得服服帖帖。
“不要紧。”秦望天找了张椅子坐下,就听蒋青问他,“秦兄,砍树的事情怎么样了?“
“殷相和小黄正让人弄呢。”秦望天摇头,“好么,前头都是烟,熏死人了……对了,你们知不知道他俩干嘛出着怪主意?”
敖晟和蒋青一愣,随即对视了一眼——套错人了,秦望天也不知道。
“大哥也不知道么?”敖晟问。
秦望天一愣,问,“你也不知道?”
敖晟和蒋青都老实地点点头。
“那你还由着他们乱来啊?找来问问啊。”秦望天道,“我还以为你们明白呢。”
敖晟不语,蒋青看了看他——看到没?
正说话间,就听门口传来了小黄的声音,“木凌,你干嘛在门口啊?不进去么?”
“黄黄,来,掐一下……”木凌见司徒不在,趁机欺负小黄。
“哎呀……”
秦望天撩开帐帘,就见木凌正在掐小黄的腮帮子,赶紧伸手将木凌拉了进来,救了小黄。
小黄揉着脸进来,对敖晟道,“晟儿,爹让我来的,说你们有事情可能不明白。”
敖晟等都一愣,有些气闷,殷寂离这人,真让人不痛快,早知道会让人不解,刚刚就直接说么,这人性格真恶劣。
“先生,为何烧树啊?”蒋青直接问,“似乎是无用功。”
小黄愣了一下,有些吃惊,“哦……我爹没跟你们说么?他昨晚上跟我说的,我还以为他已经跟你们都说妥了,所以你们刚刚没问。”
众人面面相觑,都摇头——殷寂离没说过。
“是这样子的。”小黄道,“我们的人马赶来,就活捉了虻王,灭了虻部而且肃清了内鬼,因此南蛮剩下的人,难免会觉得我们很厉害。”
敖晟脑子挺快,一听就明白了,道,“哦……我明白了,那些部族觉得我厉害不想跟我正面对抗,有可能会决定打拉锯战,拖时间。我们是远道而来,拉锯战一旦打起来,时间拖得越久,消耗越大,我们水土不服也越明显,到时候反而可能阴沟翻船。所以……我们不能让那些部族害怕退守,而是应该让他们主动出击,最好的法子就是干几件无伤大雅的蠢事。”
小黄笑了,点头道,“真聪明!昨天爹刚说的时候,我好久都没弄明白。”
敖晟听了心中挺受用,转脸,就见蒋青笑着看他呢,眼里淡淡的赞赏之情。敖晟反而有些局促了,心说这叫什么事啊,大家都还拿他当小孩子不成?自己也是,让小黄夸了一句还沾沾自喜了,立刻收敛了心神,对小黄道,“这主意甚妙,那些部族必然以为我骄傲自满,就跟当年曹操打东吴似的了。”
“对啊,所以这段时间,要谨防他们偷袭。”小黄点头。
正这时侯,探报匆匆进来,道,“启禀皇上,门口有人求见,说是从蟒部逃出来的奴隶,愿意与晟青里应外合,攻打蟒部!”
敖晟一愣,看了看周围众人,木凌摸摸下巴,道,“是真心投诚呢,还是来用计的呢?”
敖晟想了想,道,“不管是干嘛来的,先见面再说。”说完,吩咐外面的随从,“升帐,让他大帐之中觐见!”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奴隶
敖晟升了大帐,文武将官分列两侧,敖晟对随从一点头,示意——让那个求见的奴隶进来。
不多久,就听到外头脚步声响。
在场的很多都是高手,一听到脚步声,就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怎么感觉那么重啊,这奴隶莫非身形巨大?
但是跟随着士兵从大帐外面进来的人,并不庞大,他个子挺高,一点不胖,只是全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看起来精悍异常,黝黑的皮肤和随意披在身上的破布衣衫。众人看着他的样貌,脑中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中动物——凶猛的黑色猎豹或者是黑虎,嗷呜趴在蒋青的脚边,用毛茸茸的头蹭蹭蒋青的小腿,甩起尝尝的尾巴拍蒋青的腿玩儿,敖晟瞪了它一眼,吓得嗷呜赶紧缩了缩,躲到后面,继续蹭蒋青。
最让蒋青等人惊奇的是,那奴隶的手脚上,都带着锁链,拇指粗的铁条打成的链子,手上还捧着一个少说也四五十斤的大铁球……难怪听起来那么重了。不过这人似乎力气相当大,带着那么重的铁链却依然能行动自如……当然,另一方面也说明,此人佩戴这样的铁链,已经有些年头了。
蒋青微微皱眉……这种链条他依稀也有些印象,小时候似乎见过。
“参见皇上。”那奴隶走到离帅案不近不远的地方,跪地,给敖晟行礼。
“不必多礼。”敖晟看了看他手上的铁球,问,“叫什么名字?为何锁链加身?”
那奴隶笑了笑,道,“奴隶无名,但是以前听父亲说过,应该叫查夜。”
王忠义差点笑出来,心说,起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叫茶叶。
宋晓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是人么你,没看到人多惨?
王忠义知道理亏,撇撇嘴——又没有恶意,不过还是低头不说话了。
“这些链条是奴隶们必须戴的。”查夜道,“每天干活的时候取下,干完活休息的时候戴上,这样可以让奴隶的力气变大,还有行动不方便,没法逃走。”
敖晟听后,皱眉点了点头,问,“所有奴隶皆是如此么?”
查夜点头。
敖晟转脸看文达,道,“给他搬张椅子坐下。”
文达点头,给查夜搬了张椅子过来,目测了一下那球上连着的锁链的长度,发现不长不短的,就是拖不到地上,心里也忍不住暗骂,那些奴隶主都是饿狼,如此残忍,就又去搬了个小凳子来,道,“可以将球放到凳子上。”
查夜突然有些无措起来,看了看众人,敖晟笑,“坐啊。”
“呃……我习惯了。”查夜道,“这球不重,我力气大。”
一旁秦望天摇摇头,道,“坐吧,你不累我们看着累。”
众人也都点头,那查夜就谨慎地坐下了,蒋青问他,“不舒服么?不用拘谨。”
“不是。”查夜摇摇头,道,“我们奴隶,说话的时候,都不准坐着。”
众人都皱眉,真是不看不知道,虽然在朝中之时听到过金玲银铃她们多次描述奴隶的凄惨,如今一见才真正知道——原来想象中的东西,远远没有真实存在来的那么残忍。
敖晟问查夜,“听说你想跟我们里应外合?”
“嗯。”查夜点点头,道,“奴隶们都听说晟青的兵马来了,而且消灭了虻部,释放了虻部的奴隶……所以,我们也想要自由。”
敖晟点头,道“我带兵前来,就是想要将你们解救出来,据我所知,这丛林最靠外部的部族就是蟒部,你现在前来,蟒部是准备有什么动作了吧?”
“嗯。”查夜点头,道,“他们本来,是很害怕的,说你带的是天兵,但是那天你开始烧山之后,他们就都笑了,说你很笨,说不用退却,可以战胜你们。
众人都下意识的看了殷寂离一眼,就见他驾着腿,悠闲自在地喝茶呢,众人不禁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他们想如何战胜我呢?”敖晟问。
“今晚上,他们要偷袭。”查夜道。
敖晟等都一笑——果然熬不住了。
“是让什么人来偷袭?”蒋青问。
“奴隶。“查夜回答,“他们每次打仗,都是自己不肯送死的,而是用奴隶们。”
“你们就甘心被他们控制?”木凌忍不住问,“不会造反么?”
“他们,会在每次行动的那些奴隶身上种下蛊毒,要是造反,就会死得很凄惨。”边说,查夜边伸手,给众人看,木凌凑过去看了一眼,一皱眉,就见那人的手臂上,有几个小孔,是蛊虫侵入的入口。
“你中了蛊?”敖晟问,“今夜你也会参加夜袭?”
“对的。”查夜点头,道,“这个蛊虫,会从我的手臂一点点地往上爬,如果明天早上还不能将它取出,它就会吃掉我的心脏,我会痛苦而死。”
众人都皱眉,好残忍。
“那些奴隶们也是么?”敖晟问。
“对的。”查夜点头。
“你们这样来投诚了,里应外合,岂不是把自己送上死路?”敖晟问。
查夜想了想,道,“如果你们能在明天早上之前消灭蟒部,逼迫蟒王给我们解毒,那我们还有些生还的机会,但如果不可以,那也不要紧,只要你们能消灭蟒王,救出其他的奴隶们,我们死也是可以的。”
“好小子。”王忠义道,“是个爷们。”
宋晓踹了他一脚——咋呼什么呢,少废话!
王忠义有些不满地白他——宋晓,俺他娘的官职跟你一样的!
宋晓也想起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踢王忠义踢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