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嫮倒是不知道谢韶喝酒后会耍酒疯,不过谢韶这回失态倒是真的,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叮嘱傅双道:
“那嫂子回去后可要小心些,别让他不知轻重碰着你的肚子。”
傅双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就远远的看着他,等他闹,闹的累了他就该睡了,今日就不多留了,你们也快回去歇息,改日我和你哥哥再登门道歉。”
傅双话虽这么说,不过,因为是在谢嫮这里,所以并没有真的觉得有什么,横竖再怎么失态,也是自己的妹子家,总比失态在旁人家要来的好些的。
送走了傅双和谢韶,沈翕便搂着谢嫮回到了沧澜苑中。
一番梳洗之后,康宁随乳母去碧纱橱睡觉了,谢嫮则站在沈翕身后给他按揉头上的穴道,沈翕舒服的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舒服的享受这一刻宁静。
“大舅哥在户部这段日子真是做了不少大事出来,尚书大人前些日子让他去管理市场,他倒是把市场管的井井有条,以官方的名义做了不少举措,收益比从前多了十几倍,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连尚书大人都给惊动了,点名说谢韶其人,就应该是户部之人,算是最高的评价了。”沈翕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回响,谢嫮听得勾起了嘴角,说道:
“哥哥从前就会做生意,若是能让他一直做下去,没准混个首富不成问题。”
上一世的谢韶不就是一直从商,不过手里没有权利,家里没有背景,做到最后就变成了个真正的商人,钱赚了不少,却没能带着侯府上进,始终没有进的了官场。
上一世的谢嫮性格就是目中无人的,与哥哥谢韶并没有太多接触,感情更是谈不上好了,可是那时候谢韶竟然还愿意一下子给了她三万两,让她在宫里周转打点,所以这一世,谢嫮真的是愿意能帮就多帮他一些,沈翕说要让他去做户部侍郎的时候,谢嫮其实是很高兴的,只是怕沈翕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让谢韶去做,然后谢韶自己若是没这本事,将来可能还会给沈翕添麻烦。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沈翕是真的对谢韶的本事很认同,所以才会推荐他做这个。
而令谢嫮觉得惊奇的是,沈翕在这不知不觉间,竟然连户部都已经打入,能够到了推荐安排人去什么位置上的程度了,对这个男人,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谢嫮都是满心满眼的崇拜,只要他说出来的话,谢嫮没有一点点怀疑,完全倾心倾力的相信。
从背后抱着沈翕,探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沈翕则转过脸来,指了指自己的唇,微微嘟起,让谢嫮看了忍俊不禁,最终迫于沈翕的诱惑,弯下身子,缓缓的贴了上去。
两人从温馨一刻,迅速升温牛城了一股麻花,转移阵地去了床铺之上,又是一番天雷勾动地火的纠缠,平复之后,两人才搂在一起,继续说话。
“我都不知道你小时候还生过一次大病,是什么病?”
沈翕吻了吻谢嫮的额头,低声问道,这些事情,若不是大舅哥说出来,沈翕都不知道。
谢嫮勾唇一笑,回道:
“我小时候的心眼小,对人对事都不上心,那时候我们府里的姐妹一同作诗,我想了好久的诗写出来之后,就被姐姐抢走了,我去哭诉告状,也没人理我,一时想不通就病倒了。”
沈翕听着谢嫮诉说她小时候的事情,抚摸着她光洁的肩头,静静的听着,谢嫮的头枕在沈翕的那条没有手上的臂膀上,搂住他的腰,乖得就像一只小猫般。
“我小时候做了不少糊涂事。也闹了不少笑话,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丢人。若是我没有因为生病清醒过来的话,我的一生肯定是很糟糕的。”
沈翕勾唇笑道:“只要你遇见了我,我就不会让你的一生很糟糕。”
“……”
谢嫮没有说话,而是在他的肩窝边蹭了蹭,柔声说道:“能够遇见夫君,真的是我一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上一世她过的那样糟糕,入宫就是想在宫里消磨一辈子,远离身边那些人,是想在宫里终老的,若是没有到御前去,只怕她真的会在宫里香消玉殒。
而这一世,她也是因为遇上夫君,所以,才有了如今的逆转。夫君待她始终是好的,上一世,这一世,每次都能够将她从困苦中解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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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谢嫮让赵三宝去查兰姨娘的事情,赵三宝前后跑了几天后,回来复命。
“府里的人都说兰姨娘是回乡探亲去了,可是我按照管家给我的地址,让我舅舅派人去了一趟江南,才知道兰姨娘她的娘家人早就搬离了,所以说,兰姨娘根本就没有回江南,可是她和她的贴身侍婢就莫名其妙从府里消失了。”
赵三宝的话,让谢嫮蹙起了眉头,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兰姨娘根本不是回乡,而是遇了害了。
可是,谁会害死兰姨娘呢?然后还伪装成回乡的样子,谢嫮脑中闪过长寿的母亲绿珠死前的模样。直觉告诉她,这两件事必定是有关联的。
赵三宝走了之后,长寿便过来了,看着谢嫮对她直接问道:
“你是不是让赵三宝去查兰姨娘的事?”
谢嫮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没有,你别问了。好好读书去吧。”
长寿见谢嫮不愿和他说这事,低下头想了想,这才叹了口气,转到一边去和康宁玩耍去了,他给康宁用木头做了个小葫芦,里头塞了两只摇铃,抓在手上摇一摇,就能听见闷闷的响声。
康宁倒是很喜欢,抓在手里玩个不停,不过,却不怎么抓的住,没一会儿就掉在地上了,长寿倒也不介意,掉地上就替他捡起来,然后再塞到他胖胖的小手中,让他继续玩儿。
谢嫮看着他们这样,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更是觉得这孩子不容易,绿珠在府里身为人下人,他跟在这样一个母亲身后,从小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可想而知,他在来沧澜苑之前那样偏激,委实和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系,上一世这小子那般暴戾,也就是因为这个了,而这一世,他似乎改变了不少,一开始谢嫮对他好,只是希望将来沈翕少一个对手,可是现在却觉得这孩子确实可怜,是真心想对他好了。
长寿似乎也感觉到谢嫮的目光,对她扬起一抹爽朗的笑,洁白的牙齿整整齐齐,就像他的人一样,爽朗清举,已经颇有一点少年俊朗的意味,谢嫮想起来前两天给他裁的衣样,便对他招了招手,从内间拿出了衣样,在他后背比了比大小,做好了记号,这才让他回去。
长寿转身之前,突然对谢嫮伸出了手,谢嫮一愣,然后就看见长寿的手心里放着一根银簪,谢嫮不明所以,这根银簪她认识,正是她把长寿接回沧澜苑的时候,长寿用来攻击她,并成功把她的衣袖割破的那根银簪。
谢嫮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这根银簪给她,长寿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直到旁边的康宁发出咿呀的召唤声,他才急急把簪子交到了谢嫮手中,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这簪子是我在我娘下、身里找到的,当时我没敢说,现在交给你。”
谢嫮拿着簪子,讶然的看着长寿,见他低着头,微微蹙着眉头往康宁的方向走去。
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簪,是一根极其普通的银簪,宽尾窄尖,上头简单雕刻着吉祥如意祥云图案,因为长久没人佩戴,所以这根银簪看起来有些发黑。
谢嫮想起,当年绿珠去世的时候,的确是长寿亲自替她擦洗的身子,换的寿衣,所以,他才会发现绿珠下、身的这根银簪……这孩子竟然把这件事隐藏到了今天才说。
并且是在听说兰姨娘失踪之后,才把这事儿提了出来。
可是,绿珠身体里又怎么会被刺入这根银簪呢?而且是在那样的位置……
谢嫮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定国公府中的秘密,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龌龊些。
晚上沈翕回来,谢嫮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两道素的家常小菜,然后夫妻俩在清风阁中用饭。
饭间,谢嫮将银簪的事情告诉了沈翕,沈翕拿着筷子愣了半晌,然后才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谢嫮碗里,说道:
“这事儿查不查也没什么紧要的,绿珠和兰姨娘既然都已经消失了,无论你做什么,她们都回不来了。”
谢嫮犹豫了一会儿,说道:
“可是我总觉得这两件事牵涉着什么。不是普通的命案,一来她们两人身份特殊,害死她们的人必定是沈家的主人,只不知是二老爷还是三老爷,或者根本就是……”
沈翕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碗里的饭,幽幽叹了口气,然后才对谢嫮说道:
“快吃饭吧。菜要凉了。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插手了,沈家的人自有我来收拾,如今咱们身份尴尬,不宜和定国公府闹得太僵,不过,到最后,该清算的我总不会漏掉就是了。”
“……”
谢嫮看着沈翕,只有她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所谓的清算就是将定国公府灭门,虽说一切事情全都解决,可是最终也落得一个残暴不仁的名声,人们提起天缘帝时,总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绝情绝意,对待养育自己的一门都能下的如此狠手,上一世谢嫮亲眼看着他越来越暴戾,这一世,她希望因为自己的存在,让沈翕不用背负那样的名声,越来越孤独。
沈翕不知道谢嫮在想什么,见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那目光似乎有些透,既像是在看他,又不像在看他,带着关切,带着怜悯,沈翕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又给她夹了两筷子菜,自己这才开始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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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嫮就让胡泉喊了一个定国公府的老人来跟前回话。
谢嫮把定国公府上下的关系全都捋了一遍,大老爷沈烨不谈,他一生只娶了洛氏一个妻子,名义上也就只有沈翕一个儿子,二老爷沈蚪有一个正妻,六个妾侍,而兰姨娘和莲姨娘全都是二老爷的妾侍,但是兰姨娘和莲姨娘比较受宠,平日里就跟着二夫人长孙氏管家,现在兰姨娘不在了,一切就都落在莲姨娘身上了;三老爷沈明有一个正妻万氏,她是续弦,沈明的第一任妻子段氏,据说嫁进来没两年就病死了,沈明还有两个妾侍,不过,平常不怎么出门,只是待在外院,安分守己,这些年太太平平的也没惹出什么事来。
谢嫮蹙眉问道:“三老爷的嫡妻段氏是怎么死了?”
那老人想了想后,回道:“回夫人,段氏据说是病死的,她死的时候,三老爷才刚中了庶吉士,在吏部观政,段氏主母死的时候,三老爷都不在家,后来段氏去了,府里才去告诉三老爷回来奔丧,第二年,三老爷续了弦,娶了万氏主母回来,那之后就入了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