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展铧已经等在那,带着夫人女儿,还有女婿跟国公府的两位夫人见了礼,相互问候了几句。
末了,等大人们都坐下了,谷芝堇拍拍谢慧齐的手,淡道,“妹妹跟我去见见我的孩儿罢。”
“是,姐姐。”
她们跟大人告退,得了应允后,谷芝堇拉了她出门,身后跟着她的尾巴余小英。
她回头看了丈夫一眼。
余小英抬头就去看天。
谷芝堇也就懒得理会他了,扯着表妹走了一会,回头见跟着她的十来个丫鬟婆子离得也不是太近,回过头就问她,“现在身边跟着这么多人?”
谢慧齐闻言抬头,从表姐清瘦不见昔日光彩的脸上掠过,轻轻地点了点头。
“为何不敢看我?觉得我丑了?”
谢慧齐摇头。
谷芝堇这时候停下步子,把她的头抬起,淡道,“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爱哭啊。”
“没哭。”谢慧齐眨眨眼,把眼眶里的泪水眨了回去。
谷芝堇笑笑不语,抽出袖中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淡道,“是心疼我吧?”
谢慧齐看着她瘦如枯柴的手,深吸了口气,把她的手拉到了手里,跟谷芝堇笑着道,“真没哭,姐姐。”
“嗯。”见她也就眼角有点湿润,谷芝堇点点头,淡道,“我没哭,你也别哭。”
“诶。”
“还记得我?”谷芝堇拉着表妹的手重新提步。
谢慧齐因这句话真心笑了起来,“记得的,姐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一眼都看得出你,你站在那,站在那还是像一只火凤凰,只要见过你的人谁也忘不了你。”
谷芝堇因那名“火凤凰”脚步顿了顿,有些无可奈何地道,“这还是你阿父说我的。”
说她就是一只浑身都是傲骨的火凤凰,长大后也不知道谁会娶到她。
而她现在已经嫁人了,孩子也有了,那个她曾小发誓要嫁一个像他一样的人的姑父没了,也就不知道她嫁给了什么样的男子。
“是呢。”谢慧齐笑笑低头,不忍再往下说。
谷芝堇也没再说下去,拍拍她的手就道,“还好,你我不曾生疏。”
还好,再物是人非,她们两个还能叫彼此一声姐姐妹妹。
谢慧齐见到表姐的孩子后,看着粉粉嫩嫩的小肉坨惊喜地笑了,“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
“快百日了?”
“嗯。”
“长得真好,叫什么名字?”
“余谷。”谷芝堇这时候朝身后的人看了看,朝表妹道,“来跟你姐夫正式见个礼罢。”
“诶。”谢慧齐这才朝她表姐那个大夫丈夫仔细看去,见此人身材倒是修长,人还有几许男子汉气概的味道,五官比较偏硬,看起来像个武夫,不像个大夫。
“慧齐见过姐夫。”
余小英一直生活在时东海一带,之前此生唯一真正见过的贵女就是惊艳了他眼的谷芝堇,见到谢慧齐盈盈欠身,他觉得这小姑娘虽没他夫人好看,但举手投足优雅得体,自然随意,让人如沐春风……
这就是所谓贵女了罢?
他之前还以为她口里跟她小时候玩得甚好的表妹是跟她一样坏脾气的小姑娘,现在见到这么个好脾气的,反倒有些尴尬,朝她拱拱手就退到一步去抱儿子去了。
“我去喂奶。”他抱了儿子干脆躲了出去。
“姐夫喂奶?”谢慧齐微讶。
“嗯,我没奶,奶是他找的,孩子也是他带的。”谷芝堇拉了她出了门,“去见见小云吧。”
谢慧齐是在小云的尖叫声中退出门的,她的小表弟根本不接受她的靠近。
小麦她们听着屋里的尖叫声飞快带着下人跑了过来,见到谢慧齐朝她摇了摇头,这才收住了步子,带着人往后退了几步。
谢慧齐等了一会,才等到里面的声音停了。
又一会,她表姐才出来。
谷芝堇出来见到她还在,整个人都顿了一下,然后淡道,“小云睡了。”
“就睡了?”
“喂了点药。”
谷芝堇见表妹的眼睛微眯了眯,笑了笑,“你姐夫配的药,没事,没办法,不吃药的话,他会把他的喉咙喊破。”
不吃药一路睡过来,他也到不了京城。
谢慧齐一路都没有说话,她看得出来,小表弟的情况非常严重,他在一看到她之后,还不等人说一句话,他就闭着眼睛不断地尖叫,就是表姐靠近他,也需要慢慢靠近……
等她们重回堂屋,这时候长公子已经把国子监的大郎二郎带过来了,这时候谷舅母抱着二郎哭作了一团。
大郎一直抿着嘴,看着堂上的几个人不语。
“大郎,过来见过表姐。”见堂上的舅父舅母与二郎在哭着说话,谢慧齐没过去,而是拉了大郎过来。
“晋平见过堇表姐。”
“长大了……”谷芝堇扶了他起来,细细地看着他的脸,一直淡然的妇人这时候眼圈红了起来,“你眼睛眉毛鼻子长得像你阿父,嘴巴长得像你娘,小时候你就是个玉面童子,没想现在长得更俊秀了……”
等她见到跟姑父一模一样的二郎,谷芝堇捂着眼睛,久久都没有说话。
谢慧齐这时候回了国公夫人和二夫人身边。
这天谷家留了他们的午膳,知道谢慧齐膳后要走,谷芝堇把她路上做的那几件衣裳给了她,“没什么给你的,你先拿着,表姐以后再给你好的。”
“诶,知道了。”谢慧齐高高兴兴地接了。
这厢余小英抱着儿子不断看着齐君昀,自见到这个国公府的长公子,也就是慧齐表妹的未婚夫婿后,他就一直盯着人不放。
齐君昀也就当没看见。
他是被人看着长大的,早知道被人盯着怎么自处。
但余小英盯得实在太打眼了,国公府的夫人们都朝他不经意地看了几眼,他岳父都不得不朝他摇头示意。
余小英见不能盯着看了,干脆把抱在手中没放的儿子放到谷母手里,然后回头就对齐君昀说,“我能和你出去说两句话吗?”
“自然。”齐君昀微笑点头,握扇起身。
余小英有些嫉妒地看着他。
他发现他媳妇说得好像有点对,像他这样的粗汉是到了京城,连给京里贵公子家当守门的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