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是他最喜欢她的地方,只要给得起她要的,她就能老老实实地弯腰低头,毫无怨言,交给她的事她也能干得欢欢喜喜。
看他们说了不过几句,两人都是笑得脸孔分外夺目,老太君跟两个媳妇对视了一眼,心里到底还是舒服的。
外面的闲话怎么说的,她虽然是老糊涂,但也不是不知道,但这闲话也当不了饭吃,多少年前有得是人诅咒她不得好死,她就是不想活,不也活到了如今有人咒国公府断子绝孙,满门抄斩,可他们国公府还是屹立在国公街这条占地三里的皇街上,眼看着就是她死了,国公府也绝倒不了,让别人占了去!
他们要说就说去,就是说出朵天花来也于真正的事实无补。
他们自家人欢喜,立得住脚才是眼前真真切切摸得着,看得见的。
谢慧齐这次又欢欢喜喜地被利益互换了,尽管知道后面轮到她手上的事没那么简单,但她确实是高兴的。
大郎和二郎却没有她那么高兴,因为他们进国子监,是一个月才有一天的歇日。
他们想去国子监,但一想一个月才能见到他们阿姐一次,有时候还未必见得着,大郎还好,二郎已经哭着一张脸了。
谢慧齐却懒得管他要哭不哭的了,她这天打一早起就把两个弟弟收拾得妥妥当当,带着他们去给父母上香烧纸报喜讯去。
她好不容易才从齐君昀那告的假,当天去当天回,可就一天,没什么时间浪费。
一行人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到达郊外的谷家庄园,谢慧齐一到父母的坟地就让大郎二郎给拔野草,她则把祭品摆上,一等都准备妥当了,就叫了弟弟们过来跪着为父母烧纸,她则嘴上唠叨个不停,把他们那天离了谷家庄园发生的事一件件都说了。
她一路都说得欢欢喜喜的,只是说到下次可能要到中秋才可能来看他们的时候,她眼睛突然就红了。
“现在大郎二郎要发奋读书,时间少呢,不过我会记得带他们过来看你们的,不会忘了你们。”谢慧齐红着眼跟坟墓里的两个人道,“我们心里有你们的,都把你们装在了心里头,到哪都会带着你们……”
就是她死了,她也是还会记得这世生养她的人是谁的。
“阿娘,给你,我跟哥哥为你折的……”二郎把他们在马车上折的白花放到墓碑前,挠了挠头跟里面的父母道,“我会听阿兄阿姐话的,以后会有出息的,你们等我啊,等我出息了,我就跟阿兄出去立府,给你们立长生牌,天天给你们上香祭供品,天天给你们挑好吃的,天天跟你们说话。”
说着就给他父母的坟墓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大郎则什么也没说,他只是爬了过去,拿着袖子细细地把墓碑擦干净了,然后回来把地上敬给他们阿父的三杯酒端起,给了阿弟一杯,他自己拿起自己的那杯和他们阿父的那杯,道,“阿父,我跟阿弟敬您一杯。”
敬您英雄气概威武不屈,敬您顶天立地坚韧不拔,敬您就是没了,也还是会活在我们姐弟三个的心中,终生不敢忘却一日。
☆、第80章
大郎二郎要去国子监,虽说吃喝都在里面,齐家还给派了个管事,领着齐国公府的月俸伺候他们,大郎二郎平常用度的月银也是府里出,但谢慧齐还是给两个弟弟发了零用钱,一人二十两,另外拿了自己手头积蓄近乎全部的一千两银换了银票让大郎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二郎这天从二婶那回来,把二婶给他的银两上交给了他阿姐,谢慧齐一看吓了一跳,那银票一共五张居然有五百两之多……
谢慧齐拍拍胸口,国公府果然财大气粗,给小孩子零花钱都是这么给的,她也是毫不眨眼地把二郎的银子收了,跟他道,“阿姐帮你收着,以后给你娶媳妇用。”
二郎跟她摇摇手,道了句留给你花,背着手老气横秋地走了。
谢慧齐在他背后笑得脸就跟朵花似的。
没出两天,齐君昀就把他们去国子监的事弄妥了,大郎二郎定于三月十八日这日上国子监去,虽说国子监有分配给学生住的宿舍,但一般学子都是十二个人挤一个通铺,长公子给谢家的这两兄弟走了大后门,单他们两个人就住了一处小院子,自带管家下人进去,所以被褥等物齐二夫人让下人全带了她挑出来的去,这一打包下来,光是用的物什也是有三辆马车了。
谢慧齐暗想这排场也太大了点,但等到跟弟弟们一道进国子监的齐国公府底下家臣的两户人家的小公子的马车一过来,她就庆幸没跟齐家哥哥嘀咕带的东西太多了之类的话了。
这两位家臣家带的马车,每个比他们家的还要多带两马车!
连下人也没少一个。
家臣家都有这排场,这当主子领头的可不能失了那面子。
大郎二郎已经让齐世兄带着跟国公府的家臣,卫家跟扈家两家的小公子已经熟识了起来,这两家的小公子一来,他们就相互见礼,文质彬彬地相互问候,看得谢慧齐在一旁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大郎二郎自小就被他们阿父带着走街串巷,极会跟人打交道,很容易就跟人交朋友,就是大郎看着冷清孤傲还有点呆,但只要他想交的朋友,他其实很会主动而且很擅于跟人交谈,对人也是全心全意的好,是个比二郎还更容易交到趣味相投,真心以待的朋友的人,至于二郎,他活泼好动,又爽朗大方,呼朋引伴的能力那是在同年龄中都是无人能出其左右的,就是他交朋友的成本要高些,实在是因为太大方太费银子了,以前在河西就没少顺家里的零嘴给小伙伴们吃,得个几枚铜钱,定会在外跟人花得干干净净才归家来。
有大郎管着二郎,谢慧齐倒也不担心二郎挥金如土的性子会闯出什么祸事来,主要是二郎现在也长大了,知道家中现如今的境况,更知道他们现在是寄人蓠下,想必就是大方也会量力而为不会慷他人之慨,拿国公府的银钱当自个儿家的花。
大郎谢晋平还邀了他和弟弟新交的两个朋友过来与阿姐见礼,那两个国公府的小公子对着谢慧齐也是恭恭敬敬,行礼的时候也是一揖到底,这两个小孩子一人清秀,一人看着是个壮小子,但行礼说话都是有模有样,看起来就是家教甚严。
这两个小孩子都很不错。
出门的时候,二郎因有阿姐跟大伯娘跟二婶相送,一爬上车就骄傲地跟目观了相送情况的小伙伴炫耀,“我阿姐对我哥哥跟我可好了,还有大伯娘,二婶也很疼我们。”
卫,扈两家的小公子眼见为实,对他这句话也都点头表示了赞同。
这次弟弟们去国子监,谢慧齐倒没什么空悲秋伤月的了,主要是弟弟们一走,她们国公府几个人刚回青阳院,龚太尉家大爷媳妇的娘家找上门来闹了。
这太尉家的人没敢来闹,娘家的人敢来了。
前面二夫人带着人去门口了,谢慧齐焉儿坏,知道老太尉这次没把赌注全押俞家上,就使了人去龚家报信,想着让龚家的人跟大媳妇娘家闹上一场,京中更热闹,这也算是替他们国公府分忧了。
长公子的话谢慧齐没白听,太尉家离国公府没多远,不一会,齐二夫人正笑着磕着瓜子看人哭天喊地,龚家就急急来了人,把亲家的人给领走了。
戏一散,齐二夫人还有余味末了之感,如若不是谢慧齐拦着,她都要抓一把瓜子到手中跟到龚家去看戏。
谢慧齐着实是怕了她这活开了的女神了。
“不去也行,回头二郎月休回来,你让我带着回我娘家一趟。”齐二夫人见小媳妇拦她,弹了弹身上沾着的瓜子壳屑,淡道。
“二婶……”谢慧齐苦着脸。
“别跟我装样,行还是不行,说句话。”齐二夫人懒得跟个小女孩斗什么心眼,耍什么嘴皮子。
“这……”谢慧齐破罐破摔,“您问二郎吧,这二郎行就行……”
“行,我到时候问。”齐二夫人打断了她的话,起身还伸了伸懒腰,对着心腹婆子就道,“去青阳院看她们打耍赖牌去。”
谢慧齐哭笑不得地送走了她。
也只有二夫人敢说爱悔牌的老祖宗打的是耍赖牌了。
国公府里事多,但多是管事的管去了,偌大的一个国公府下人虽多,但管事的也有近五十个去了,这还只是府中的,不算庄子里的。
内务的事还是二夫人在管着,谢慧齐见二夫人没因她住下来就把事推到她身上来,真是把她这几天高兴得每顿都要多吃一碗饭。
不过内务需不管,但家里头那些姐姐妹妹也够让谢慧齐操心的,就这两天她忙着准备弟弟们去国子监的东西,向南院的那些姑娘们也是闹个不停,六娘子甚至到了青阳院来哭,好在及时被下人拦下送回去了。
昨天傍晚又是有人来报,说五娘子拿簪子去扎四娘子的脸,现在被关在府里的小黑屋思过房里。
谢慧齐这头也没闲着,也是空下来就在给她们想找夫婿的事,可一个两个还不消停,没事给她找事,她也是服气了。
不过她们闹归闹,谢慧齐也没打算去劝说她们什么。
一个六娘子仅因为那天见面的时候因念及小时候跟她亲近了些,她就敢哭到青阳院来,若是她再好商量点,对她们和颜悦色的,哪天若是她找的婚事不如她们的意,或是给谁找得晚了一点,她们不得撕了她吃了?
所以一个不见,干脆都冷着。
反正做主的是她,说得不好听点,她们如果真心嫁出去,她们要做的是顺着她的心意来,而不是给她添堵。
她果然还是表示得软包子了点,所幸还不晚,大家都还有时间各回其道。
国公府里的姑娘们不消停,那边谢侯府的事也不安静,李氏的丧事一过,谢侯府谢侯爷要续娶兵部首领官司务苗家的高龄之女的事就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跟俞家小妾逼疯俞家主母的事并列为了京是八卦之最,而这中间最不可思议的就是苗家的人上了齐国公府来,要见谢慧齐。
他们一找上门来谢慧齐才知道,苗家打算跟她攀上关系,透过谢侯府跟国公府交好……
苗家来的是苗家的大媳妇,说是大媳妇,也有四旬之龄了,她比谢慧齐要高一个辈份,她的小姑子就是要嫁进谢侯府的那位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