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昱没有跟她说更多,只是说宫里现在也有变。
就在谢慧齐抓着脑袋想宫里有变跟她这里有什么关系的时候,齐昱在二月二十五日的这晚敲醒了她的门。
“姑娘,老奴有事要禀。”齐昱的话依旧不疾不徐。
如若不是半夜三更,谢慧齐都当这没什么事。
这几夜谢慧齐身边是丫鬟陪睡的,而不等谢慧齐说话,丫鬟小红已经急急起来点亮了灯,另一个丫鬟小绿则衣裳不整地奔去拿了放在暖笼上的衣物跑过来为她穿衣。
她们的速度相当的快,看得出来非常的训练有素。
“让管家等会。”谢慧齐一看她们的举止,也没赘言,等小绿给她穿好鞋,她就点头朝她道,起身就去了镜前自己飞快梳了头发,所花时间不过几个眨眼。
点好内外屋灯火的小红跑过来给她穿好只披上去的衣裳。
谢慧齐一等她系好腰带,就拿过这时候跑过来的小绿递来的披风,只听小绿道,“姑娘,管事的在前厅等您。”
说着小绿飞快跪下去拿手扯了扯谢家姑娘的裙面,又抬头看了衣裳没有不妥之处,往后退了几步,一头磕了下去。
谢慧齐越过她,很快就出了门。
门那边,红豆跟阿菊也是衣裳不整地从她们的屋子里跑了出来。
这时候的谢家小宅已经点亮了灯火,是她们住进来以后前所未有的灯火通明,这把红豆跟阿菊吓得不轻,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这时候守着大郎二郎屋的蔡婆子也跑到了他们家大姑娘的屋子处,朝着谢慧齐就低声害怕地喊,“姑娘出什么事了?”
她听着家中一下子就多了好多的人。
“没什么事,红豆阿菊去穿好衣裳,然后去守着大郎二郎,让周围也过去,婆婆,你回去给大郎二郎穿好衣裳,先呆在屋里,有什么事我会派人来知会你们的。”这时候,谢慧齐反倒有条不紊,不惊不诈地吩咐着事。
“姑娘,请……”齐昱身边的人,名叫板栗的小厮垂首躬身,欲要带路。
谢慧齐朝家中婆子一颔首,“婆婆看好大郎二郎。”
她自也是听出了外面的动静,很多的人,还有马儿在低声嘶吼,好像还有不少在劝诱它们噤声的人声。
谢慧齐快步去了前院。
齐昱已经在前后院的拱门处侯着她,一见她来,就朝谢慧齐飞快道,“姑娘,太子等会要来。”
谢慧齐看他一眼。
“太子前几日出城拜访先帝恩师居老太傅,今夜归城的路中途遭刺杀,我们府里的人已经去接应了,”齐昱冷静地道,“国公府家中四周达官贵人与耳目众多现在去不得,您这边我前两日才调来百名家卫,现下您这边有人,等会太子会沿着这个方向来仙翼山,一经疗伤,就会由我们家这百名家卫护他进宫,但您这里就没人了,等一会您必须带大公子和二公子进书院去。”
“好。”谢慧齐回过头就朝身边跑过来的婆子道,“娕婆婆,烦你现下就去备好我跟我弟弟们去书院的简单衣物。”
婆子也是弯着腰飞一般地跑去了。
“太子伤得重不重?”谢慧齐已经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若不然家中动静绝然不会这么大。
“重,”齐昱脸上已经没了笑,“探子来报箭穿透了他的肩胛,但他今晚是一定要回宫去的,后日就是先帝的祭辰,他身上还有居老太傅写的祭词,他明日就必须带着祭词回到宫里,准备着跟皇上去皇庙祭祀先帝的各项事宜。”
就是用爬的,太子今晚也必须爬回宫。
而他们就是用杀的,也得替太子杀出一条血路来。
万不能真让主子不在的时候,让太子就这么废了。
这时候,空气中传来非常悦耳轻脆的“咻”声,连锦不断持续了好一会。
齐昱抬头,看着那传来声响的天空,淡道,“姑娘,太子快要到了,您准备一下,由我派人护您和公子他们上山,书院有武师等二十余人在,我不在的时候,且让他们护你们一段时日。”
齐昱这也算是临走之言,他这次护送太子进宫,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齐昱说着时,已有身上沾着血腥青衣人快跑着过来了,一见到齐昱就跪下禀道,“副管事,北面来了不明身份者二百余人,裘头带人在前方死挡,让我来通报你一声。”
“知道了,”齐昱说着就朝院子里领着一队人马的家兵小头领喊道,“颜卫,你带你的人过去支应裘卫。”
“是。”早已经准备妥当的家兵小头领一等他发话,一挥手,就带着他的人马飞快冲出了院子,去前方拿第一批准备好的马匹,前去支应北面。
院子里还有五队人马,一共七十五人。
“姑娘,您现在必须要走了……”齐昱脸色凝重,他一挥手,就有一队人马相继出列。
谢慧齐点头,回过头去看,见蔡婆子已经领着大郎二郎过来了,是由家中的护卫一人拉着大郎,一人背了二郎过来的,而大郎二郎他们身上的衣裳还没有穿妥。
“你们快快送小主母进山,一见到大武头就下山来,不必与他们说道山下的情况。”齐昱朝人吩咐完毕,就朝谢慧齐道,“姑娘,如若书院问起你山下之事,请你明日再告知,也叫他们明日再下山打探消息。”
谢慧齐颔首,不等她说话,齐昱就朝她一躬身,飞快转身出了门去,他身后跟着那四队人马。
“姑娘,该走了。”不知何时,国公府刚领她命而去的娕婆背着个大包袱出现在了她面前。
“阿姐……”二郎茫然地看着灯火通明的家中,不解地看着他阿姐。
“姑娘,走吧。”背着二郎的护卫也沉声道。
不等姐弟三人多说什么,一家人有一半人衣裳不整地跟着一队护着他们的人上了仙翼山,而且他们走的还是进仙翼山的险道,谢慧齐有一半的路是由那些平时毫不起来,但这时候力在无穷的丫鬟背着上去的。
他们的速度很快,等到了高处,火把所到之处,她都不敢睁眼——底下就是高高的深渊。
就是一直要自己的走的大郎最后也是老实地被护卫背在了身上。
而二郎不断地回头去看他们的家,而他们的家越来越小,等他们到了山上,只剩一个火点了。
这时候已经有护卫进了书院通报了,等一个高大得就像小山一样的壮士一出来,这群人的领头就朝那人拱手,“武头,这是小主母,这几日府里没人来接的话,她的安危就交付给您了。”
那人也是一拱手,腰弯了个对折,眼睛才跟这领头的人持平,“在下领命,请主子放心。”
那领头的人朝他一颔首就转手,对着他的人就是一挥手,厉声喝道,“走!”
也就不过一个眨眼,这些刚才只站了一会的人就飞速消失在了黑暗中。
“小主母……”那就是在谢慧齐所在的后世也是巨人的壮士朝谢慧齐看来,声如闷钟,“请随我来。”
“阿姐……”二郎拉着他阿姐的手,还在困惑,他叫了他阿姐一声,问教他武功的武头道,“师傅,出什么事了?”
武头弯腰伸手,一把把他扛了起来坐在肩头,又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后背,转头对那把头抬得高高看他的小主母道,“您随我来吧,您今晚就住在我们武院了。”
此时底下仙翼山山脚下的谢家,齐昱带着人把太子迎进了宅子,在城中名大夫拿刀剔肉,给他拔箭的时候,太子还笑道,“我那小表嫂呢?齐昱你把人藏哪去了?我还记不得了?”
齐昱没吱声,这时候大夫一把药递来,他二话不说,就把一碰滚烫的药泼到了太子伤口,说声迟这时快,大夫用力一拔,把箭拔了出来……
太子这时一声鬼哭狼嚎,声音嚎叫得能撕破天空。
“箭头沾了毒,毒已进血脉了……”大夫看着红得异样的带血箭头在鼻间闻了闻,沉声道。
这时候嚎完的太子疼得不断喘气,听完这话也是笑了,就是气都不顺也还是张了口,“有……有毒又如何,我就是要死,也要……死,死在我的东宫……”
这时候,太子的贴身侍女拿了准备好的药一把敷在了他的伤口,这时候太子又疼得抽气,不断地翻着白眼,差一点又昏了过去。
“什么毒?”太子的贴身侍女冷静地问。
“厥毒,俗称子午毒,子午发作就会命毙。”
“现在已过子时。”
“嗯,那就是明日正当中午时的事了……”大夫把箭头搁到盘中,接过徒弟递过来的帕子擦手,跟太子道,“太子,这毒我们主子有解药,但这解药在哪,在下不知。”
还没缓过气来的太子又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