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原本是无意一说,单言却是留了心,自那后便到处寻觅着去猎些野鸽子来,且只找白色的。找来后他再也不吃了,都让秦峥吃。
秦峥便将这鸽子或者做了五香鸽子汤,或者做了烤鸽。一时倒也吃得自在,只是满足了这口腹之欲,身上却不见好转。而且身上那疤痕结痂掉落后,依然留下了难看的印记,很是可怖。
单言偶尔间见她领口的伤痕,皱眉道:“我再去寻寻,看是否有治疤痕的药吧?”
秦峥摇头:“一来这个难治,怕是普通药膏并无效果,二来我也并不在意。”
单言低头,道:“你总是要嫁人的,若是他日嫁人,这样子难免不好。”
秦峥却笑了:“自过了这个年,我都十八岁了,这个年纪,已经老了,怕是再也难寻良配。再者说了,即使我真得嫁了,对方因为这疤痕而嫌弃我,那也不是能与我共度此生之人。”
还有一重便是,她分明都是已经嫁过的人了……
单言听了,这一晚上,却是再没说一句话,一直到临睡之时,忽然来找秦峥。
秦峥那时候正要吹灯睡呢,见他来了,只站在那里,也不坐,便纳闷:“有什么事?”
单言脸红了下,望着秦峥,却并不说话。
秦峥拧眉:“发生什么事了吗?”
单言张嘴,说的话却是结结巴巴:“你,你不要担心……”
秦峥合上书卷,放置一旁,问道:“我担心什么了吗?”
单言终于鼓足勇气,一股脑地道:“你才十八岁,还很年轻,不是老姑娘,你的疤痕虽然不好看,可是总有人不嫌弃你的。”
秦峥点头:“嗯,我明白。”
额,就这样了吗?
单言鼓起的勇气偃旗息鼓,最后垂了下眸,道:“我想,路放肯定不会嫌弃你的。”
他的话,却透着几分落寞。
秦峥想起路放,唇边带了一抹笑来,点头道:“他自然不会嫌弃我。”
不过,路放怎么会好好地嫌弃自己身上的伤疤呢?
单言抬头间,却见秦峥唇边那抹笑,隐约带着几分温暖,不由眸中泛起痛意,不过他依然勉强笑了下,道:“是,他不会嫌弃你的。”
他停顿了一番,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秦峥顿时挑眉:“哦?”
单言深吸一口气,眼睛看着上方的房梁,硬着声音道:“我是说,你,你如果和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
说完这话,他竟然转首就走,走的时候特别匆忙,甚至连门都忘记了关。
秦峥虽然在男女之事上未免有些迟钝,可是单言说得如此明白,她也听懂了。
于是,她低头沉思一番后,不由眯起了眸子。
为什么呢?
秦峥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假如高璋那个人性情实在特别所以才看上了她这样毫无女子娇媚之气的女人,那单言呢?
她在院子里负手走了几圈,忽然眼中一亮。
人说女子若是失身于一个男人,从此后也许反而会恋慕那个男人。而单言,难道也是这样?
当日,在托雷的提议下,她和托雷可是几乎扒光了单言,将他的身子看了个一干二净。
这……
秦峥忽然浑身不自在起来。
————————
自那日秦峥有所顿悟后,便总觉得看着单言不是以前的单言,于是有时候便躲着他。可是目前他们的活动范围就这么一个小院,两个人又要一起吃饭的,怎么也躲不开啊。最后秦峥心一横,假装没这回事了,于是终于又如往日一般自若了。
单言却并不知道秦峥心中的变化,一如往日一般。可是秦峥心里因为知道了一些事,总感觉单言好像对自己格外的照顾,又想起那次单言竟然被当做自己被抓起来,便问道:“当日你是怎么落到他们手中的,又是怎么被他们抓起来的。”
问起这个,单言却不想多讲,只说:“他们误会了吧。”
秦峥却是没那么好骗的,道:“你是不是担心我被识破身份,处于危险之中,于是便自己假装是秦峥,让他们不再追查我的身份。”
这话一出,单言陡然望向秦峥,猝不及防间,秦峥明白了,果然是这样的。
单言耳根红了下,道:“你不必觉得亏欠于我,你后来为了救我,不是要挟慕容楠等人来救我,已经还了我了。”
话虽这么说,秦峥心里却是明白的,她欠单言的,怎么能还清的呢?
她低头想了许久,自己这一世,原本孤零,一无父母为自己做主,二无兄弟可依靠。路放虽若兄弟一般,可是如今到底不在身边。她自从成亲之日便遭遇了城破父亡夫死,便再也没有想过找一个男人再嫁。
如今,既然单言对自己有意,且看他品性,也并不是始乱终弃之人。倒不如,自己以后干脆嫁他,一来了了他的心愿,二来算是报答他的恩情,岂不是两全其美?
一想到这个,秦峥忽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于是她再看向单言,那目光里便多了几分探究和琢磨。
这目光弄得单言很不自在。
秦峥把这个主意在脑子里沉淀了两日后,终于下定决心,便打算晚饭时分和单言提起。
☆、第64章
可是这一日晚饭时分,单言却迟迟不曾回来。其实自从住在这里,单言偶尔也出去打探下消息,可是从没有到了饭点还不回来的啊。
秦峥翘首以盼,盼了许久,总算听到马蹄声响,单言骑着快马回来了。
单言翻身下马,面上却是有喜色:“凤凰城之围已经破了,南蛮军打败,高登仓皇而逃!”
秦峥忙问:“路放呢,路放如何了?”
单言望着秦峥,喜色慢慢消散,只平静地道:“是路放率领十几万大军解了凤凰城之围,大败高登不说,高登所率领的七万南蛮军分崩离析,彻底被歼灭了。”他细看着秦峥神色,又补充道:“至于路放自己,应该平安吧。”
秦峥听了这个,眉眼却顿时亮了起来,不由笑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凤凰城了?”
凤凰城距离十里铺不过半日路程,很快便能到。
单言默然,点头。
秦峥回去房中,稍作收拾,重点是将自己誊写的笔记放到了包袱中。
单言却是磨磨蹭蹭,不想离开。
出这个小院子时,秦峥是头也不回地踏出门槛,迫不及待地上马,完全和她往日行事不同。而单言呢,反倒是回头望去,目中有眷恋之色。
秦峥牵着缰绳,背着包袱,眉目间一扫往日冷漠淡然,脑中是将前几日所想嫁与单言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心只想着早日见到路放。
单言慢吞吞上了马,陪着秦峥上路了。
一路上,秦峥是打马往前,单言是磨磨蹭蹭。
秦峥有些不满:“你这匹马,怎地这么慢?”
单言道:“想来是没吃饱吧?”
秦峥瞅着那马,却见它精神抖索,并没有半分懈怠的意思。不过到底不过是半日或者一日的区别,她也不强求了,只好满下速度跟着单言。